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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

  宮二猶疑了一下,說道:「我看這老頭兒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那個王寡婦!」
  一切正如宮二所言,我們在路上又問了幾個村民。那幾個村民有男有女,一開始看到我們是外來人都挺熱情的,不過每當我們一提到「王寡婦」這四個字,他們立馬臉色一變,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架勢。
  我們幾個正打算挨門挨戶地逐一排查,突然從村頭冒出來一個剃著壽桃頭的八九歲小男孩兒,手裡拿著個撥浪鼓,蹦蹦噠噠地跑了過來。
  我沒想到老朱這麼喜歡小孩兒,他一見了那小男孩兒,臉都要樂開了花,對我們說:「你們先甭敲門了,這時候,問大人步行,就得問小孩兒,童言無忌嘛!」
  說著,老朱就走到路中央,擋住了那小男孩兒,道:「小伙!來來來!」
  那小男孩兒看到我們三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問:「你們三個要幹嘛?」
  我心說這農村的小孩兒就是與城裡的不同,天生骨子裡就有股闖蕩勁頭,膽子大,不過防備心卻也小。
  我還以為老朱能有什麼巧妙的辦法,弄了半天,他也就從口袋裡翻出一塊士力架在那小男孩兒的面前晃了晃,問:「小伙,想不想吃巧克力呀?」
  「不想!那是什麼玩意,跟屎一樣!」小男孩兒脖子一扭,不再看老朱。
  我跟宮二聞聽此言哈哈大笑,我道:「怎麼樣,老朱,不是老吹你自己行麼,讓小孩兒打臉了吧?」
  「滾滾滾!你倆別在這瞎摻和!」老朱白了我們兩個一眼,又轉向那小男孩兒道:「不喜歡是吧,沒關係呀,你想要什麼跟大哥哥說,哥給你買。」
  小男孩兒一撇嘴,道:「還哥哥呢,看你那張臉都要比村裡劉太爺老了。」
  這下子我跟宮二笑的更開心了,老朱臉上沒光,下不來台,一看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當即繃著一張臉,喝到:「奶奶個腿兒的,你個小屁孩兒,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不跟你扯沒用的了,問你一件事兒。」
  小孩兒說:「要問什麼你就直說唄,還拐彎抹角的。」
  老朱道:「哪來那麼多廢話?我問你,你們村裡有沒有一個叫王寡婦的人啊?她家在哪裡你知道麼?」
  讓我們吃驚的是,那小男孩兒一聽到王寡婦竟然也是眉頭一皺,看上去有些猶豫,不過畢竟不像那些大人那樣態度堅決。
  我跟宮二一看這招有效,就趕忙加緊問道:「小孩兒,知道就告訴我們,我們幾個找她有急事。」
  小男孩兒一臉為難地噘著嘴,說:「知道倒是知道,不過我娘不讓我說。」
  「沒關係沒關係,你告訴咱們幾個,我老朱對天發誓,誰也不告訴。」老朱一臉眉飛色舞地說道。
  最終,在一通連哄帶騙之後,小男孩兒終於鬆口告訴我們道:「你們要找的人在村西桿子溝那邊,山的最陰那邊。」
  「得勒!小伙,我就等你這句話呢!」老朱志得意滿,回頭向我跟宮二賣弄著擠眉弄眼,說道:「走吧,宮二少爺,張大偵探?」
  我和宮二自然也是高興,就暫且原諒了他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三個人轉身高要走,那小男孩兒突然喊住了我們,道:「等等,那個什麼巧克力,好吃麼?」
  我們三個相視一笑,老朱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剛才給你你不要,拿去。」
  說完就把士力架丟給了那個小男孩兒,隨後向山陰桿子溝那邊走,卻不知那裡龍潭虎穴迷魂陣法已經擺好了就等著我們三人前去。
第四章 喜神客棧
  那是一個陰暗、潮濕、悶熱的一天,我和宮二還有老朱三個人徒步穿行在雙葫蘆村一場荒涼的山野之間,臨近黃昏時分,我們終於來到了愁雲籠罩的王寡婦的家門口。
  王寡婦的家地處山巒背陰的極深處,桿子溝的地勢低窪,遠離雙葫蘆村裡的其他人家,王寡婦的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黑色的屋頂,白色的圍牆上面滿是青綠色的苔蘚,裡面似乎是個很大的院子。
  還沒走到近前,我們三個人遠遠地便看見了那黑色的大門緊閉,上面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喜」字。
  在臨來的時候我就聽宮二說過,周老闆要我們來這個地方找趕屍匠岳麻子,那這裡很有可能就是傳言中的「趕屍客棧」!是專門供死人歇腳的地方,生人理應迴避。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哪裡還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們幾個走到門前,抬頭一看,果然,門楣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喜神客棧」。
  「喜神」是趕屍匠對自己的「客人」的一種尊稱,幹這行的本來就晦氣,所以盡量都找些吉利的詞兒來代替使用。
  我們走上門前「咚咚」敲了幾下房門,老房子彷彿都跟著敲門聲在一起顫抖。
  隔了半響也沒有人應聲,老朱走上前又敲了兩下,可裡面卻遲遲沒有人回應。
  我道:「會不會是沒人呀?」
  老朱撇撇嘴,道:「一個寡婦,不再家裡呆著還能去哪兒?」他自己轉念一想,臉上又露出淫邪的笑容道:「你們說會不會是去偷漢子啦?」
  「偷你妹的漢子,你腦袋裡面都想些什麼呢?」我沒好氣地衝他道。
  就在這個時候,打山上下來一個背著薪柴的老人,看到我們三個人站在王寡婦的門前,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走到近前,用蒼老的聲音問:「你們幾個年輕人,來這裡幹什麼?」
  老朱一愣,道:「找人唄。」
  那老漢眉頭一挑,眼睛瞪得老大,臉上竟然流露出驚恐的神色,衝我們急匆匆地說道:「來這裡找什麼人?快走快走!離這裡越遠越好。」
  我隱約間覺得那老漢話裡有隱含的意思,剛要回話,這個時候卻聽見那喜字大門裡面冒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喲,這不是劉老太爺麼。」
  我和老朱兩個人一聽那屋子裡的聲音,嗲聲嗲氣的,一瞬間從頭皮到腳底板,骨頭都發酥發麻起來。
  老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道:「唉我操,這小娘們兒的聲兒也太浪了,看來是久居閨房寂寞難耐呀。」
  我知道老朱是在開玩笑,那屋子裡的聲音嗲得瘆人,聽上去讓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彆扭。
  我轉頭一看那個被稱作劉老太爺的老漢,卻驚訝地發現他老人家面如死灰,臉色白的嚇人,看那架勢就好像是聽見了陰曹裡勾魂的陰差叫自己名字的反應。
  正疑神間,喜字大門突然被從裡面打開了。
  我們三個回頭一看,只見門框中站著一個三十出頭不到四十的農村婦女。她雖然是這窮山惡水之間鄉間寡婦,也穿著跟村婦無異的農家衣衫,但給人的感覺卻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尋常婦女。藏藍色白花粗布大衣保不住那女人玲瓏浮凸、豐滿圓潤的身材,就看她側身倚在門框上,柳眉杏目,不見衰老,不見滄桑,說起話來九曲十八道彎兒,即便是我們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見了她也不禁垂涎三尺,多看幾眼。
  就見那王寡婦倚在門口,道:「劉老太爺,人家哥仨都到了我的門前了,你還來摻和什麼?什麼叫離這裡越遠越好,我看你是一把老骨頭,活夠了吧。」
  那王寡婦聲音溫婉,卻句句如同針尖刺在了那劉老太爺的身上,嚇得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立馬掉頭走人,走出百十來米才膽戰心驚地回頭看了看我們三個,似乎是在給我們最後的忠告。
  我正回頭張望那劉老太爺倉皇的背影,身後的王寡婦又開口問:「喲,哥仨是城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