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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節

  按理說以他的道法功力,即便是只厲鬼附體也被趕出去了,豈知非但沒把邪祟趕走,陳鈺眼珠子一瞪,用力甩起胳膊,反而將他甩飛出去。習風不住苦笑,很多年沒做過飛機了,今天終於又體驗了一次。心裡這個鬱悶啊,氣海和脈門被封住,居然都制不住這死玩意,實在讓他大感丟臉。
  咚一聲重重撞在樹上,緊跟著臉朝下趴在地上,那模樣十分的狼狽。這時陳鈺突然變得跟只兇猛的怪獸,噌地往前竄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擊而至。習風這會兒被撞的七葷八素,一時緩不過神,哪還能擋得住陳鈺這下虎撲。但他早料到這一招了,還沒落地之前,早放出了小白旗,並且還射出了兩枚銅錢。
  「噗噗」兩聲,銅錢分別擊打在陳鈺臉上和胸口,但如中敗絮,她連點反應都沒有。還好小白旗替他擋了一災,打中陳鈺眼珠,痛的她全身一抖,於是撲錯方向,撞在樹上了。撞了這下後,陳鈺嘴裡發出「呵呵」怪吼聲,雙手緊緊抓住樹幹,雙腿盤繞在上面,像只猿猴似的,在夜色裡顯得特別詭異和嚇人。
  習風心知這不是普通的鬼附體,這玩意挺兇猛,用常用的驅鬼法術趕不出去,並且拿著陳鈺肉體當盾牌,想用火鈴咒也不敢。不過這難不倒他,迅速從包裡拿出一根紅繩,待陳鈺飛身撲下來同時,紅繩纏住了她的一隻右手腕,他也跟著從地上擰身躍起,躲開這一撲擊。緊接著不給對方任何喘息機會,甩手又把紅繩另一端纏上她的左手腕。
  這是「斗靈術」,當年沈冰被寄宿鬼附體後,用此法成功把惡鬼打跑的。目前陳鈺身上的邪祟還搞不清是什麼東西,覺得跟寄宿鬼相比不遑多讓,如果不用斗靈,怕是制不服這玩意。
  手電早跌落在了地上,但還沒熄滅,藉著微弱的光線,能夠看到陳鈺被紅繩纏住雙腕後,無神的眼珠裡閃爍出一絲恐懼。習風心裡更有底了,看來斗靈用對了路子。當下不等對方起身,捏個劍訣口中輕聲念著咒語,左手扯動紅繩,陳鈺跟著紅繩就飛了起來。
  但她體內的邪祟也不是便宜貨,身在半空順勢往前猛撲過去,習風在這方面有著豐厚的經驗,早就算準了對方一切路數,機警的朝旁邊閃開,扯緊紅繩,像放風箏一樣甩起。陳鈺這下沒脾氣了,只能用力掙扎,跟習風鬥了起來。
  斗靈這種法術對道法根基要求很嚴格,可習風現在的道法修為,已經出神入化,遠非當初鬥寄宿鬼時可比。斗了沒幾個回合,陳鈺身上的邪祟便挺不住了,畢竟邪不壓正,被紅繩牢牢控制住,眼看就要俯首稱臣。陳鈺突然間變得像頭炸了毛的獅子,頭髮根根豎起來,眼珠都是血紅的。
  習風不由倒吸口涼氣,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如果自己再緊逼下去,它有可能拼著跟陳鈺一塊灰飛煙滅去犧牲自個。斗靈講究一個「斗」字,要把邪祟鬥個筋疲力盡,最終被逼出人體。可這玩意寧肯自殺也不認輸,倒是令人傷腦筋。習風無奈之下只有停住咒語,扯動紅繩的勢頭也放緩下來。
  陳鈺得到這個喘氣的機會,飛身繞到一棵樹後,眨眼之間就圍著這棵樹轉了一圈,把紅繩在樹上纏繞一匝。習風立馬翹了辮子,這他二大爺的還鬥個毛線啊,再鬥只能斗樹了。他忍著氣想倒轉一圈把紅繩解開,但就在這時,「啪啪」兩聲響,紅繩斷了。
  這紅繩因為遇到鬼邪才會變得堅韌不斷,而中間卻阻擋了一棵樹,這邪祟又十分機靈,把鬼氣沿著大樹傳入地下。習風與樹之間的半截紅繩失去了鬼邪氣息,於是便被扯斷了。
  陳鈺好不容易掙脫紅繩的束縛,哪還敢再停留,飛身竄向林中,那勢道簡直快如閃電,一眨眼就沒影了。習風喘著氣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心裡只有苦笑的份兒,自己可沒那麼快的速度,追是鐵定追不上了。
  苦笑之餘又覺得十分懊惱,這次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人。雖然這不能怪他,如果不遇到陳鈺,她一樣會死,但既然碰上了,卻沒能把人救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愧疚。
  剛才憋著一口氣做斗靈,毒素完全被壓制,現在氣息一散,毒素在血脈中迅速擴散,腦子又開始眩暈起來。他連忙重新提氣鎮壓,忽然察覺身子裡似乎多了點東西,應該在大腦某個角落,因為氣息到這兒感覺到有個若有若無的玩意。他不由大吃一驚,心說這毒素應該是鬼氣一類,難道死鬼利用鬼氣入侵,在自己腦子裡形成了一個不可化解的「鬼繭」?
第005章
  他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因為鬼繭分兩種。一種是死鬼做繭把自己包藏起來躲在人的身上,另一種是鬼氣做繭其中養了一隻「陰胎」,這種陰胎類似於蠱毒,待吸乾了人的陽氣然後破繭而出,那種後果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鬼繭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怎麼解決更是瞭然於心。當下一聲不響抬起自己一隻右腳,就要脫鞋。
  「呼……別害怕,我在你身上!」鄢皓凝突然在他腦子裡叫道。
  他差點沒暈過去,心說你個鬼妞兒剛才不幫忙就罷了,竟然還無恥的躲在自己身子裡休息。他於是把腳放下去,沒好氣問:「你為什麼要在我身上做鬼繭?剛才沒見我差點掛了嗎,怎麼都不幫我一把?」
  鄢皓凝有氣無力地說:「對不起,剛才那股屍毒太過猛烈,我竟然都招架不住,要不是迅速做個鬼繭躲在你身上,恐怕早也掛了。」
  習風摸著鼻子琢磨一下,醒悟過來剛才那不是鬼氣,是一種很猛的屍毒。可是屍毒對鬼來說是沒影響的,她怎麼就招架不住呢?一拍腦門猛地想起來,這是「鬼屍」毒氣,不論人鬼都具有相同的毒性。這種鬼屍不是鬼和屍體的結合,而是死後魂魄一直沒有離開屍體,又是葬在了養屍地內,屍體會通過吸取養屍地氣煉屍,魂魄會借助地氣養魂,鬼屍之氣又相輔相成,兩者共濟,形成一種十分罕見的邪煞,也有人稱之為「妖屍」!
  想明白這個道理,自己這次落敗也就不丟臉了,因為一具妖屍的形成,就跟中彩票一樣幾率非常渺小。形成之後,能跟旱魃相提並論,想要除掉比登天還難。他摸著鼻子心想,難道曲阜發生的連環殺人案,都是妖屍所謂?感覺也不像,因為陳鈺之前受傷之後還能逃脫,那兇手絕對不是妖屍,否則決不可能有機會逃走的。
  正想著其中的蹊蹺,忽然想起了於靜雅,忙問鄢皓凝:「於靜雅是不是也在鬼繭裡?」
  「你有毛病啊,誰做的鬼繭誰來住,這不是你教我的麼?怎麼可能住得下其它鬼?」鄢皓凝氣挺不順的。
  習風砸吧在把嘴,說:「我沒教你一個鬼繭可以住兩隻鬼麼?哦,對了,當時你又沒付費,我為什麼要教你那麼全面。」說著拿出點睛筆要開陰陽眼。
  「你跟王林一樣豬頭,有我在你還用開什麼陰陽眼?」
  習風差點沒氣笑了,自己習慣了單獨行動,哪有王林這種經歷,遇事就讓「死小妞」當眼睛。他苦笑著把點睛筆放回包裡說:「你找找於靜雅。」
  「早看過了,沒看到。」
  習風心裡忽然變得一團亂麻,如果說沒保住陳鈺小命只是愧疚,而讓於靜雅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打散魂魄,那就不可饒恕了。於靜雅是付了定金的客戶,鬼事專門店如果不能保住客戶的鬼命,這絕對是個恥辱!
  他當下深吸一口氣,又暫時把屍毒壓住,轉頭朝林子裡奔去。
  「喂,你去幹嗎?」鄢皓凝大聲問,不過語氣聽起來依舊沒什麼精神。
  「當然去找於靜雅和陳鈺了。」
  「哈,你跟王林一樣臭脾氣。於靜雅應該被屍毒打散魂魄,陳鈺也早變成一具死屍,你這麼做只是徒勞而已。」鄢皓凝嗤之以鼻說。
  習風冷哼一聲道:「那你看錯了人,我脾氣雖然臭,但我腦子卻是清楚的。於靜雅當時一聲沒響,我覺得屍毒沒那麼大威力,讓她聲音都發不出就掛了。陳鈺也不見得會死,附體邪祟已經被我斗的幾乎沒了力氣,強弩之末,要逃回老巢,必須借助陳鈺的肉體,一時半會,陳鈺還沒有性命之憂。」說著話,腳下不停地往前快步奔跑,兩旁樹木往後呼嘯而過。
  鄢皓凝歎口氣:「好吧,我被你打敗了,你腦筋確實比王林好使。可是你不想想,於靜雅就算保住鬼命,它此刻也會躲藏起來,到時候會主動來找你的。而陳鈺的速度,你就算追到天亮也不會追上,不是徒勞是什麼?」
  這是打敗了嗎?死小妞的尖牙利齒,讓習風大感頭痛。但他也不是個肯輕易認輸的主兒,不以為然道:「於靜雅可能跟你一樣被迷暈了,此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徘徊,如果不抓緊找到,它有可能毒性發作送了鬼命。而陳鈺身上的邪祟,它也撐不了多久,追上它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凡事都要盡力而為,成功和失敗的幾率是五五開的。」
  這番話又把鄢皓凝說的語塞,但轉了轉眼珠後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屍毒嗎,這是一種屍鬼結合的毒氣,它在養屍地……」
  習風馬上打斷她的話頭:「你其實也說錯了,那不是屍鬼結合,而是一種被稱為妖屍的鬼屍。我不是王林,你不要拿我當做他來忽悠。還有,這些過程我比你都瞭解,不用長篇大論的解釋。」
  鄢皓凝為之氣結,從來還沒遇到過比自己懂得還多的人,就連曹鷹飛跟自己也不過半斤八兩。這種三番五次被壓倒的滋味壓根沒嘗過,更是無法的忍受。她不服氣的大聲說道:「我雖然把鬼屍說錯了,但這不是關鍵,我的意思是你身上中的屍毒無法自解,還能挺多久?劇烈奔跑下,血液循環加速,會讓毒性發作的更快,就算追上了陳鈺,你還有力氣打敗妖屍嗎?」
  習風慢條斯理說:「它跟我一樣,等我追上它的時候,表示它油盡燈枯,一樣沒了元氣。那個時候我沒力氣打敗它,但它也沒力氣搞定我,我只不過想把它嚇回老巢,保住陳鈺一條小命。」
  鄢皓凝又被說的無話可說,簡直快被氣瘋了,大聲吼叫道:「你是不是個男人啊?難道讓著點女人,你會死啊?」
  「你是女人嗎?」
  習風這一句,差點讓她吐血,這是從未有過的慘敗。她在鬼繭中不住的揪著自己的頭髮,有種一頭撞死他的衝動。可是現在自己身上毒性也在發作,壓制起來十分艱辛,也就沒力氣透過鬼繭讓這小子吃點苦頭了。
  「習風你個混蛋,你不是男人……」
  「噓!」習風豎起一根食指在唇邊,同時停下腳步。這時已經跑到了樹林外,外面是一片廣闊的郊野。
第006章
  漆黑靜謐的郊野上,傳來一陣「嘩啦啦」流水聲。習風拿手電往前照射,在十米開外,有條小河在靜靜地流淌著。
  「笨蛋,是小河流水聲,你緊張什麼?」鄢皓凝好不容易抓住一次反攻機會。
  「噓!你再仔細聽,好像還有喘息聲。」
  鄢皓凝一怔,隨即靜下心神,立馬就聽到了一陣粗重的喘息,似乎就在河邊。她仔細朝前方看了一會兒,發現有個人俯臥在河邊一處草叢裡。那人長髮鋪在地上,全身血污,一眼就辨認出是陳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