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節

　　小滾刀等的不耐煩了，破口大罵老狐狸不講信用，肯定自己開溜了。我們正要搭人梯上去瞧瞧時，水面下的黑影再次聚集出現。感覺它們在水下不是很深，甚至就貼著我們腳底。老曹慌忙叫道：「大家快攀上木屋，先離開水面再說。」
　　我們儘管沒了登山繩，但裝備還在，一個個在屋牆上釘巖釘，用短繩爬上去，先讓腳離開水面再說。大家剛剛全都貼附牆壁上後，四周水域一片滾動，瞬間變得濃如黑墨，就跟黑漆一樣，看起來挺粘稠的。
　　大家駭然變色，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麼變化，但猜想黑水一定有毒或是煞氣，掉下去肯定有去無回。
　　「唰唰唰」幾聲響，幾條黑魚猛地從黑水中跳出來，在數道燈光照射下，清晰看到那玩意貌似是大魚。通體長滿了漆黑的魚鱗，頭部卻是青蛙腦袋。嚴格來說，與青蛙是有區別的，腦袋扁平，卻生出了兩隻角，還有跟孤鱗一樣的鷹鉤鼻子。
　　它們的魚尾甩出無數道黑水珠，打在大傢伙身上，同時感到一陣火燙般的疼痛。就跟沸水澆在身上，燙出了一個個血洞，往外汩汩冒起血來。
　　「人魚！」除了聶敏之外，我們幾個全都驚聲大叫。這玩意跟以前見過的人魚大不相同，頭部以及尾部都是不一樣的，好像它們還處於原始階段，沒有完全進化為人的模樣。十靈山的那些，基本上與人的區別不大了。
　　「我們得趕快進樓躲避，大家快往上爬……」老曹振臂一呼，拿出一把匕首插入木牆，借力往上攀援。
　　可是這速度太慢了，又有幾條人魚跳出水面，甩出的沸水珠，燙的我們哇哇大叫。我趕緊讓卓雅拉姆發出一道冰網，與第一層圓窗相接，沿著樓牆倒豎而起，大家於是借助網格迅速爬上去。
　　由於害怕老狐狸搗鬼，老曹第一個先鑽進了圓窗，然後伸手將大家依次接應進來。我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後背上燙到處是傷口，痛的抓敢撓肺。其實大家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除了老曹受傷較輕外，全都是渾身冒血泡。好在人處於攻擊時首選護住臉面，幾個妞兒手上被燙的鮮血淋漓，倒沒人破了相。
　　進去之後，只覺得裡面空氣潮濕冰冷，腳下滑膩柔軟，也不知道地上鋪墊了什麼玩意。蕭影首先拿手電在地上照射，不由吃了一驚，這跟鬼村的地面很相似，全是紙灰鋪成的。只不過踏上去有點滑膩，感覺下面似乎臥著一頭巨獸一般。
　　筒子樓的空間還算不小，大概有百餘平米，裡面的牆壁用黑漆粉刷過，手電光照射上去，泛起一片冷森森的黑光，有種進了地獄般的感受。
　　第一層內空蕩蕩的，除了地面上的紙灰之外，什麼都沒有，老狐狸也不見人影。小滾刀咬著牙罵道：「這老王八果然騙我們，自己先跑了。」
　　我跟老曹對望一眼，誰都沒開口，可能鬼王惱怒我不聽話，於是合作終止，他一個人走了。
　　聶敏指指二樓說：「也不一定跑了，他要是在上面呢？」她是專門跟小滾刀作對，明知道這不可能，卻要反駁一下。
　　小滾刀撲稜著腦袋說：「不可……我草，你們看牆壁上……」這小子說著眼珠瞪大了，充滿了恐懼神色。
　　我們急忙隨著他的目光看向牆壁，頓時毛髮直豎。整個圓筒形漆黑牆面上，閃爍著一隻隻碧綠的眼珠，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繚亂！
第1210章 怨念鬼眼
　　鬼眼珠我們見過太多了，可是在牆壁上一下出現這麼多，讓我們招架不住。這些眼珠似乎隱藏在牆壁內，不住的眨動著，散發出奪魂攝魄的綠芒，讓人在眼花繚亂之際，同時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我心頭打個突，大聲叫道：「大家趕快閉上眼睛！」這些眼珠都具有勾魂的怨念，我們在神壇的作用下，根本無法讓自己靈台清靜，擋不住這些怨念，這麼看下去，全都會被奪了魂魄！
　　我閉上眼睛後，聽老曹叫道：「這可能跟夜魔眼相類似，大家千萬別睜眼了，跟著我上二層。」
　　剛才我們都看到了樓梯，是很簡易的木梯，就在左前方不遠。我們閉著眼睛跟著老曹的腳步走，因為彼此都清楚對方的位置，倒也沒出現相互擁擠的局面。可是往前走了很遠，老曹愣是沒摸到梯子，老小子十分鬱悶的說：「他媽的，樓梯怎麼找不到了？」
　　小滾刀接口說道：「當然是被老狐狸抽走了。」
　　聽了這話，我們心頭一凜，有這種可能。木梯不是固定的，說不定老狐狸趁我們閉上眼後，在上面來了個釜底抽薪，把梯子悄悄拉上去了。
　　大嘴榮罵道：「草他爺爺的，說好合作，竟然出爾反爾，背地裡打黑槍。還拿自己鬼王招牌像個寶似的，簡直是泡屎！」
　　「還是狗屎！」小滾刀補了一句。
　　「你們倆惡不噁心？」聶敏沒好氣說。
　　老曹卻不這麼認為：「這一定是牆壁那些眼睛干的，要把我們困在一層，永遠走不出去。」
　　蕭影有些疑惑地說：「它們既然這麼邪惡，閉上眼睛一樣逃不過毒手的，為什麼它們毫無動靜？我猜測那些眼睛也被封在牆壁內，與八大鬼村封閉有關，它們目前想殺我們也做不到。」
　　這話有道理，我馬上睜開眼，看到我們大傢伙竟然在原地踏步走，根本沒往前挪動一步。我說呢，即便彼此知道對方的位置，這麼多人不可能不出現碰撞的情況。大家走了半天，誰都沒動地方，當然誰都挨不著誰了。
　　我是刻意不往牆上瞧，可是眼角餘光掃到綠眼珠，心頭不由自主一震，神智便迷糊了，抬頭看向牆壁。突然間腦子裡如同打開一道閘口，洪水洶湧灌入，以往的一幕幕湧現在眼前。從出生到大學，從遇上死小妞到現在，如白駒過隙，在腦子裡快速閃過。
　　讓我瞬間明白一個道理，人生在世不過是大夢一場，什麼都是虛幻的。我們的出生，為的是來向世間贖罪的，這種罪惡，來源於伊滿神壇。它被鎮壓，是一種對上天的褻瀆，這種罪惡不可饒恕。所有的人，降生在這個世上是來受苦的，儘管有那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人群，但他們心裡的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任何人都很苦！
　　就像我這短暫一生，經歷了那麼多的厄運和辛酸，包括面臨選擇死小妞和蕭影的痛苦。看起來我比任何人都幸福，可是我比任何人心裡都要苦。與其這麼苦，不如割了吧。呃，不是割那個，是割斷塵緣，一死百了！
　　忽然心裡又冒出另一種聲音：「不能死，這是一種幻覺，你的內心被怨念迷惑了，快醒醒！」
　　「這怎麼會是迷惑？人活著只能是受苦，否則他為什麼要放棄安靜的生活，跑到深山來找死？」
　　心裡兩種不同聲音在辯論著，我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不過我還是比較傾向於一了百了這個選擇，因為從小我就曾不斷在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一直都找不到答案，今天總算明白了，人活著原來是為的受苦，是來贖罪的。
　　想到這兒，忽然覺得這句話怎麼那麼熟悉，這好像是基督說的吧？
　　腦子裡驀地升起一股涼意，猛然間甦醒，他大爺的，我真的被迷惑了！
　　死小妞不知道啥時候醒的，是她幫我掙脫了怨念糾纏，跟我說：「你閉著眼睛往前走，我幫你們上到二層。」
　　我睜眼的瞬間，看到大家都還閉著眼，急忙說：「千萬別睜眼看那些眼珠，都跟我走。」
　　剛往前走了兩步，我就想起來他們是不是還在原地沒動？於是跟死小妞說：「他們可能走不了，怎麼才能讓他們跟過來？」
　　「讓卓雅拉姆幫忙，她的冰網煞氣，能擋住怨念。」
　　對，我忘了這娘們了。趕緊讓卓雅拉姆動手，在屋內結滿了冰網。這時死小妞說，他們不再是原地踏步了，都循著我的腳步走向了樓梯。抓緊梯子一階一階的爬上去，可是爬了半天，都沒爬到二樓。
　　死小妞鬱悶的說：「怎麼這樣，一直看不到二樓入口呢？並且越往上，越覺得寒意更濃，我們是不是不該上去的？」
　　我擦，這時候你跟我說該不該上去的問題，是不是有點晚了？我沒好氣說：「你的鬼眼珠看不出啥毛病嗎？」
　　「我要是看出毛病，還用跟你這個豬頭商量？」她比我火氣更大。
　　我趕緊轉移話題：「現在能不能睜開眼了？」
　　「呃，忘了讓你們睜開眼，現在這裡看不到那些怨念鬼眼，不用再摸黑往上爬了。」
　　暈倒，你個死丫頭不早說。我睜開雙眼，跟下面的大傢伙打個招呼，然後發現上面屋頂不見了，往下看也看不到底，似乎我們又回到了深淵絕壁下，正沿著一條所謂的「梯子」往上攀登。
　　「不對，這裡是不是也在隨著時辰變化而變換？」老曹滿是驚疑地說道。
　　「你們看下面！」陳寒煙的一聲驚呼，讓大家急忙低頭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