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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節

  老曹先在四周仔細照了照,發現屍體一側有雜亂的腳印,能夠清晰分辨出,是兩個人的。女屍是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可能是兇手,殺人之後溜走了。不過,我們仨也同時想到,說不定小呂和聶敏在這裡逗留過。
  然後蹲下來查看屍體,身上毫無傷痕。看年齡大概在二十七八之間,從氣質上來說,不像是個山村女子。死小妞抓起女屍的右手仔細瞧看,眼前一亮說:「指甲內有紅繩纖維!」
  我們於是都明白了,這是小呂的替身。這三八真是個狡猾的母狐狸,跑到這兒又換人了,她如果一路頻繁的掉魂,還真不易找到她。不過帶著聶敏,那就是最大的破綻,不論走到哪兒,都會被我們找到的。
  老曹起初盯著女屍的指甲露出了笑容,忽然間臉色沉下來,又急忙拿手電在四周照看,失聲道:「糟糕,小敏可能出事了!」說著從包裡翻出一張符,捏訣唸咒。他念的是拘魂咒,不管附近死鬼願不願意,都能抓過來。
  黃符燃燒之後,四週一陣平靜,老曹臉如死灰的說:「小敏的魂魄可能被打散了!」
  我其實猜到了結果,只是不敢說出口,死小妞卻皺眉問:「你怎麼這麼確定?」
  老曹指著地上的足印說:「這裡一共出現了兩個人的足跡,那肯定是小呂和聶敏。她在這兒掉魂,只能用聶敏的身子,而聶敏的魂魄,可能遭到毒手了!」說到這兒,聲音哽咽,用手摀住了額頭。
  死小妞搖頭說:「我不這麼認為,小呂如果想害聶敏,在死谷就動手了,何必帶著累贅跑到這兒下手?」
  老曹閉上眼說:「可能需要帶個替身隨時掉魂用。」
  我也覺得其中有蹊蹺,反駁老曹說:「於理不合。如果是出於這個目的,昨晚就該掉魂了,為什麼早上有人看到兩個陌生女人呢?」
  老曹哼了一聲說:「這是小呂故意拋下這條線索是讓我們看的,然後帶著聶敏出村後,又悄悄返回到這座荒蕪的老宅內掉魂,再向相反的方向逃走,我們上當了。」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讓我和死小妞都覺得聶敏可能真的死了,在附近找不到魂魄,或許遭到了毒手。死小妞低下頭一臉傷心,我心裡也不是滋味,一時找不到什麼話來勸老曹。
  正在這時,外面「喀喇喇」響起一聲焦雷,跟著辟里啪啦的落起雨來。南方的天孫猴的臉,說變就變,剛才天氣還好好的,轉眼間下起了大雨。聽到密集的落雨聲,我們心情更加的鬱悶。
  死小妞走到屋外淋雨,我心說不是你身子你也不疼惜點,連忙走到門口說:「回來吧,別淋感冒了。」
  「滿身的泥土和臭味,正好洗個淋浴,你也出來吧。」
  這倒是,我們倆屍體先是在池子裡泡了多天,後來又埋在土裡,雖然沒腐爛,但身上的味道確實不好聞。我走出來,仰天淋著大雨,感覺到了一陣暢快。老曹也走了出來,心情悲傷,淋淋雨也有助於讓神經得到放鬆。
  忽然,我抬眼透過雨簾看到籬笆外閃爍著一團紅光,在這幽冷的雨夜裡顯得十分詭異。我心說這不會是小呂在搞鬼吧?當下同時扯了下死小妞和老曹,伸手往紅光閃爍處指了指。他們倆用手在額上搭起晾棚,擋住雨滴入侵雙眼。
  「像是一盞燈籠!」老曹說。
  死小妞點頭道:「這盞燈籠好像是掛在樹林邊上,在大雨中竟不熄滅,太詭異了。」後面的口氣很鬱悶,做了人之後,無法看清那是啥情狀,也不能馬上分辨出是不是鬼邪。
  老曹在臉上擦了把雨水說:「過去看看。」
  我回頭把屋門關上,跟著他們倆翻過籬笆牆,從泥濘的田地裡穿過,在接近樹林十多米開外停下腳步。此刻那團紅光已經能夠看得很清楚了,果然是盞燈籠,並且是盞紅燈。比門前懸掛的燈籠個頭小了一倍,掛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搖曳的燈苗搖搖欲墜,散發出一片血紅色奇光。
  這玩意很顯然是邪祟了,不然孤零零的一盞燈火在大雨狂襲下,怎麼可能不滅?我於是打開通靈眼,發現燈籠內的火苗,就像一隻正在蠕動的嬰兒,伸著兩隻小手不住來回抓撓,但瞬即燈火熄滅,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雨還在哩哩啦啦的下著,陣陣冷風不住攪動著雨柱左右飄搖,身上感到無比的陰冷。他大爺的,這是啥玩意啊,還沒來得及找到魂魄,就被它溜掉了。
  大雨之中想要追蹤邪祟蹤跡難度太大,雨水帶來的天地濁氣,不僅不能燒符,並對法器和咒語都會有影響。況且視線上也大打折扣,我們便放棄了這玩意,才要再回籬笆院,驀地聽到一陣金鐵摩擦的響聲,就發自樹林深處。
  我勒個去的,是不是我們汽車出了問題?我們仨趕緊衝進林子裡,老曹打開手電一看,還真沒猜錯,那輛越野車呈四面開花狀,被什麼東西給打爆了。四扇車門散開,車頂也飛到了一邊,這輛車算是廢了!
  我們仨不由苦笑,車肯定是被紅燈給打爆的,那麼這玩意背後的主使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是小呂。現在我們發現了她再次掉魂並且沒離開此地的秘密,這三八就選擇了跟我們明刀明槍的玩了,打爆我們汽車,是在斷我們的後路。這也意味著,她下定決心要把我們殺死在百戶寨,可能不會拖過天亮。
第1073章 雨燈魔
  我們仨返回籬笆院後,看到了從籬笆門方向而來的一溜新的腳印,並且屋門洞開,讓我們不由倒吸口涼氣。在我們剛才出去後,又有人來過,說不定還在屋裡。我們立刻繃緊了神經,猜測極有可能是小呂來了。
  老曹跟我們倆使個眼色,讓我和死小妞向兩邊散開,他左手挺著手電,右手探入包裡應該去拿黑蛇鞭。我朝左邊溜走,死小妞往東去了,但我們隨著燈光看清屋裡,那具屍體不翼而飛。老曹幾步衝到門口,突然一個旱地拔蔥,身子倒翻躍上,雙腳勾住了屋簷。與此同時,拿手電照看清楚屋內各個角落。
  「沒人!」老曹鬆口氣說,可是話音剛落,屋簷就塌,老曹頭朝下栽進泥裡。
  我和死小妞忙叫了聲:「沒事吧?」迅速跑到跟前,把他從泥水中扶起。
  老小子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抬頭看著腐朽的屋簷椽木,哪經得起他這二百來斤的重量?他還以為上面有人偷襲,順勢往下墜落,這才一頭扎進泥裡的。我們扶著他進了屋內,裡面空蕩蕩的,屍體沒了,也沒留下任何腳印。看來來人根本沒進屋子,用繩套套住死屍脖頸,拖出了屋門,然後急速離去。
  「小呂這是在掩蓋掉魂的證據,她用紅燈引我們進樹林,然後把屍體拿走毀滅了。」死小妞很鬱悶的說。
  我坐在地上喘著氣說道:「可是以她的本事,足夠有機會將我們殺死,為什麼她不親自跟我們正面交鋒呢?」
  「她可能顧忌我吧?」老小子很自大,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死小妞搖頭:「小呂的身法驚天地泣鬼神,可說世間獨一無二。她現在正在亡命逃避地府追捕,怎麼還敢暴露自身功夫?她很清楚夜遊的能力,怕是使出鬼魅般的身法後,就會被地府查知,再次掉魂,除非明天才行了。」
  她這番解釋有道理,掉魂不能過於頻繁,尤其不能在同一天內同時掉兩次,否則有可能出現差錯,導致魂飛魄散。小呂如果使出神奇的功夫,怕是躲不過地府的耳目,今天已經掉過一次魂了,所以不敢跟我們正面交鋒。
  這我們就放了心,只要她不出手,無論動用什麼厲害的鬼邪,我們仨聯手就沒有什麼好怕的,那可謂是天下牛逼啊。
  可是下這麼大雨,想要去村裡找到她的蹤跡也不是件容易事。搞不好反而會中了她的陰招。我們一商量,只有暫時忍住,等停雨之後再說,最好是天亮後去村裡尋找。死小妞在地府睡足了不睏,我跟老曹都連日奔波,沒怎麼睡覺,由她放哨,我們倆倚著牆壁睡了。
  正睡的迷糊,被死小妞推醒,老曹也正揉著眼往窗外看。雨還在下著,那盞紅燈又奇異出現,飄懸在院子裡,散發著詭秘而又陰森的紅光。
  老曹冷哼一聲說:「看來我們猜得不錯,她不會容我們活到天亮。不過,就看這只燈籠鬼有沒那本事了。」
  現在只有他身上帶著全套裝備,我們倆剛剛還魂,身上啥都沒有。
  死小妞卻皺起眉頭,眼神中顯得頗為擔憂,沉吟一會兒說:「我記得在女魔頭的古籍中,看到過一個記載,就是關於雨夜紅燈的。專門在雨夜出沒,叫做『雨燈魔』,據說臨死前有巨大的怨念,死在紅燈籠之下,當時又在大雨之中,與天地濁氣融於燈籠之中,化身為魔。這種鬼魂本身能力並不高,但有夜雨和燈籠這兩道堅固的壁壘,任何法術都難穿透,恐怕通靈術也要到第九重才能透入深處把它的鬼皮剝掉。」
  靠,還有這種稀罕品種?那比鬼差還牛逼了!
  老曹也敲了敲腦門說:「我也想起來了,雨燈魔是天地濁氣的產物,已經超出了鬼魂本身的力量,我們這次遇到了勁敵。但有個辦法能擋住它的攻擊,只要停雨後,它就會消失了。」說著從包裡拿出一把壁紙刀,起身趴在窗台上,用刀尖在玻璃上吱吱嘎嘎的畫起圖案。
  我瞅著外面紅燈籠一時還沒動靜,於是問老曹:「你這是畫什麼玩意?」
  「畫燈籠!」老曹說著,跟我們倆解釋,雨燈魔怕的是白燈籠,最好是喪事上用的白紙糊的,晚上掛在門頭上能讓它目不見物。它看不到東西,只能離開了。我們沒白紙也沒白顏料,在玻璃上畫兩隻燈籠,如同白色的,應該會起到點效用。
  剛好老曹在玻璃上刻畫好一對燈籠,外面那只詭異的紅燈顫抖起來,在雨中來回飄蕩,好像變成了睜眼瞎,找不到路了。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一個手法,把雨燈魔破解,我笑著說:「這玩意也太慫了吧,沒你們說的那麼神乎其神。」
  老曹和死小妞同時搖頭,臉色都很凝重,全盯著紅燈不開口。我這才意識到,死玩意並沒想像中慫包,就看接下來會有啥變化。
  「曹鷹飛……」忽然一陣帶有催眠意味,卻又十分陰森的女人聲音,幽幽飄進我們仨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