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節

　　「可是小佛爺怎麼看都不像有什麼本事，我猜是老胡出的主意吧？」我一邊緊盯著墳頭，一邊跟老曹咬耳朵。
　　「這也難說，要想解開這些謎團，只有在小佛爺身上下手。我們今晚晚點好回去，過了子夜，跳牆進小佛爺家，老子要好好審問審問。」老曹遇到難題，能用暴力手段情況下，絕不會選擇其他類型的。
　　死小妞叫我圍著墳地，遠遠的轉一圈瞅瞅。我於是跟老曹距墳頭二十米外，兜了個圈子。老曹、死小妞和我同時看出了毛病，墳頭周圍四個方向，山石縫內明顯有鐵器，那肯定做了「釘鬼樁」一類法事。加上三角絕地的風水，任憑墳裡死鬼如何厲害，都不可能跑得出這個山溝。
　　「那個石縫裡是什麼？看著像是頭髮！」死小妞瞪著西北方嚷道。
　　我趕緊跑過去，看到從一堆亂石縫隙內，探出一撮黑髮。哥們說實話因為冥海裡受驚，現在都變成了驚弓之鳥，不敢隨便搬開石頭，唯恐看到更嚇人的玩意。
　　老曹跟著過來，抻頭往石縫裡瞧了瞧，然後伸手搬開兩塊大石，一叢沾染了泥土的長髮露了出來。我心頭砰然一跳，難道下面是具死屍？正想著，老曹已經用手揪住頭髮，毫不客氣地往外就拽。
　　「嚓」地拉出一個赤條條的女屍，全身毫無血色，泛白的肉皮坍陷下去，兩隻眼珠因此顯得格外的大。哥們瞅到那對暴突而出，灰濛濛的死魚眼，嚇得頭皮一麻，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豬頭，你怕個屁啊？」死小妞生氣了。
　　「我不是怕，是腳下沒站穩……」
　　「不怕你手心出什麼冷汗？今天怎麼了，變得這麼膽小？」死小妞鄙視的瞪我一眼。
　　老曹將女屍橫放在亂石上，歪頭打量著眉心一點黑氣，皺眉說：「又是一具相同死相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墳頭一側？」
　　我極力鎮定心神，跟他說：「可能這個山溝太過荒僻吧，埋在亂石內，不會有人發現。你看這些石頭上，沒留下腳印，肯定被兇手清理了痕跡，誰都不會找到這兒的。」
　　老曹點點頭，竟然噁心的探頭在屍體上聞了聞，我頓覺胃裡一陣翻湧。你個老小子，這是要幹啥啊？他聞過後，說道：「屍體沒臭味，看上去還新鮮，死後不超過十個小時，應該是昨晚下得手！」說完又仔細看看眉心，聊起長髮瞧了瞧腦後。
　　昨晚剛剛被殺的，並且把屍體藏在墳頭旁邊，這是誰幹的？是小佛爺還是老胡，或是另有其人？他大爺的不管是誰幹的，太傷天害理了！
　　女屍大概能從面目上瞧出很年輕，只是血液被吸乾，整個相貌走形，已不能分辨具體容貌。老曹看了半天之後，提著頭髮又拖回石縫裡，用石頭蓋好。他的作風絕不會自找麻煩，去警局報案。我就是有這想法，他肯定也會阻止。
　　這時死小妞忽然說道：「有人來了！」
　　我和老曹同時聽到了腳步聲，連忙躲在石堆後頭。探頭往外偷看，發現一個老頭從湯密村方向走過來，到了近前一看，竟然是老胡！
　　老曹笑了，跟我低聲說：「又來一個姘頭，看來最先來的，是什麼老周。」
　　我搖頭說：「那不見得，也可能是小佛爺凌晨殺死少女後，天亮祭過墳回去的。」
　　「你怎麼想到是小佛爺殺的人？」老曹不解的問。
　　「很簡單，你看老胡走過來，眼神始終都沒看一下我們這邊，說明人不是他殺的。不然他殺人拋屍，再次走過來，總要看一看的。」
第938章 兇手有幾個？
　　隨著老胡走到墳頭跟前，我們這個角度正好看清他的臉。他大爺的，兩隻熊貓眼，左邊臉頰高高腫起來，似乎他在小佛爺手下也吃了不少虧。這麼大歲數了，居然跟一個後輩人尤其是姘頭的兒子打架，丟不丟人？真替這老小子害臊！
　　老胡提著一個塑料袋，從裡面拿出水果、搞點和燒紙，並也帶了一瓶白酒。他的祭品可比甄育才豐富，但祭品多少不能決定人的誠意，有道是禮輕情意重，祭品多不見得比甄育才愛柴東娣更深。不過哥們還是喜歡，有人送我禮物越多越好，我會覺得他很誠意！
　　祭墳就那麼點流程，擺供品、燒紙、倒酒，然後再說點什麼。老胡卻做完前面步驟，後邊卻沉默不語，半個字都沒說。在墳前蹲了半晌，供品一樣都沒拿走，站起身望著墳頭，長長歎口氣，轉身回去了。
　　老胡雖然始終沒說話，但從他表情中流露出很深的哀傷和思念，這屬於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咱們得找個地方吃飯。」老曹抬頭望著移到中天的日頭，用手揉著肚子。
　　我笑道：「回湯密村吃吧。」
　　「村裡能有啥好吃的。」老曹轉頭往西北方看了看，忽然說：「很久沒吃野味了，咱們就地取材，吃飽了在這兒睡到天黑再回村。」
　　老曹身手利索，在山溝裡居然抓到了一隻狗獾。這玩意肉挺肥，剝皮後在火上烤著，不住淌下油脂，滋滋的發出響聲。哥們此刻也感到餓了，聽著這聲音再聞著香味，口水不住流出來。
　　我們吃飽後，遠遠離開墳地，找個日頭曬得著地方，美美睡了一覺。醒來後，日頭西斜，要等到半夜還有一段時間。老曹看著上午吃剩下的骨頭，咂巴咂巴嘴唇說，狗獾肉挺香，中午沒解了饞，再去逮一隻。
　　老曹在山裡捕獵相當有經驗，循著狗獾的糞便很快就找到了一隻，不過那玩意挺機靈，在山石之間來回亂竄，老曹一時抓不到。往前跑了很遠，眼瞅著要抓住了，這玩意居然逃進進了石縫。老曹不由怒火上衝，搬開兩塊石頭，看這架勢，抓不到它今晚決不罷休。
　　誰知搬開兩塊大石，忽然在昏暗的暮色下，看到了一叢黑髮，我們倆都是一驚。他大爺的，這兒還有死屍！
　　老曹揪住頭髮往外就扯，「嗷」一聲尖叫，不但把哥們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摔倒，連老曹都撒開手，往後跳開幾步。
　　這不是死屍，是個活的！
　　「你是誰？出來！」老曹被嚇到，似乎覺得挺丟臉，老羞成怒了。
　　「別殺我，求你別殺我……」一個女孩顫抖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
　　「我們不殺你，你出來吧！」我怕老曹再大聲呼喝把女孩嚇壞，柔聲跟她說話。
　　一個女孩全身抖抖索索的，爬出了石縫。還好全身穿著衣服，只是破破爛爛，滿頭滿身都是泥污，並且膝蓋和手臂上，到處都是血痕。現在光線不是很好，根本看不清她長什麼模樣。老曹從包裡拿出手電，打開燈光照在她臉上，登時晃的這女孩用手摀住了眼睛，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
　　女孩長的挺不錯，看樣子在十八九歲之間。我不由奇怪，一個孤零零的女孩，為什麼躲在石縫裡，還用石頭蓋住口子？
　　「你在這裡幹什麼？」老曹火氣消了點，但說話聲音還是挺大。
　　女孩立馬哭起來：「我昨晚被鬼追了一夜，天亮才逃過毒手，可不敢回去，就躲在這裡了。」
　　我們一怔，昨晚被鬼追，與少女被殺案有關。她是被兇手盯上的目標，還算機靈，竟然能夠逃過一劫。我跟老曹不住使眼色，叫他別開口，我用緩和的口氣問她昨晚發生了什麼情況。
　　女孩見我不是壞人，這才膽子大了起來，跟我邊哭邊說昨晚的遭遇。她是跟幾個同學來泰山旅遊的，因為趕著週一回學校上課，所以打算晚上登山，第二天早上看完日出後就回去。結果登山時，神智一陣迷糊，不知不覺離開同學身邊，走到了一個荒涼的山溝裡。恰巧當時刮起大風，有根枯枝擊中額頭，才清醒過來。
　　馬上看到眼前不遠處，有一對綠油油的眼珠。這女孩膽子挺大，時常半夜看鬼片，知道自己遇鬼了。雖然膽大，那是沒真正遇到鬼，現在鬼在面前，她也嚇得差點軟在地上。當時腦子還算清醒，想起了有個靈異小說裡講，遇到鬼後，唾沫能管用。
　　於是吐了幾口唾沫，還在額頭上塗抹了一些，然後轉身就跑。她在學校裡是長跑運動員，一旦跑起來，教練都追不上。那鬼似乎被唾沫嚇住，跟著再追她，就沒那麼容易了。這女孩鬼主意挺多，還懂得聲東擊西，遇到山口跑進去，把東西遠遠拋到西邊，她閉住呼吸躲在東側。等著鬼追向西方後，她便躡手躡腳的溜走了。
　　後來逃到這裡已經天亮，看到前面有個墳頭，嚇得跑回來，這時聽到遠處腳步聲，趕緊鑽進石縫裡，又悄悄的用石頭蓋好，就這樣避過了惡鬼追蹤。等了半天，她輕輕挪開石頭往外窺探，看到有個人影遠遠的守在一邊，慌忙又鑽了回去。就這樣不知外面啥情況，手機跑丟了，只有縮在石縫裡等機會，一天都沒敢出來。
　　聽完女孩的訴說，令我和老曹敬佩不已。一個孤身女孩，能把殺人惡魔溜的滿山跑，聽起來確實是奇聞。並且這個兇手可不是普通人，是個吸血收魂的邪術高手，老曹遇上都沒把握對付得了，何況是個女孩？
　　我問了女孩名字，她叫聶敏，當下跟她說，我們是好人，從現在開始不用害怕了，只要跟著我們，晚會兒就帶她回泰安去。
　　聶敏連聲稱謝，她由於一天一夜沒吃沒喝，又消耗了大量體力，此刻顯得有點虛弱。我包裡帶著備用的乾糧，拿出火腿和礦泉水，這女孩接過後狼吞虎嚥般的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