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節

　　蕭影雖然生氣，但被我推出門口，當著眾人的面無法再開口，只有先忍下這口氣，我知道這個仇她遲早會報的。我們都進了後室，鄢鐵涯、怡秦和四夫人沒動，他們仨見我們抓出一個髒兮兮的瘋子，全都一怔。但鄢鐵涯很快認出了這位大哥，嘿嘿嘿古怪的笑了幾聲，卻沒說話。
　　小滾刀將鄢鐵西丟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破口罵道：「奸賊，你快點如實招來，藏在這裡到底為了什麼？」
　　大嘴榮用手肘捅了捅他，小聲說：「兄弟，大傢伙都知道他是為了避禍，你這麼問有點弱智了。再說他也配當奸賊，也就一個禽獸不如的孫子！」
　　小滾刀不服氣的說：「你管得著小爺我怎麼問嗎？我還喜歡叫他狗男女，並且是不知羞恥的狗男女。」他說就說吧，眼神卻一直衝著大嘴榮和陳寒煙飄，立馬把這倆狗男女惹急了，同時伸手將他推到了一邊去。
第803章 人魚詛咒
　　鄢鐵西躺在地上，始終捂著臉，從他比乞丐都寒酸的外形上，不難看出這些年，他在這裡過的日子很艱辛。本來對他挺痛恨，此刻心裡又生出了一股憐憫。在我們七嘴八舌的逼問下，老混蛋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害死死小妞的事果然他是幕後指使者，也是他將魂魄送給了余墨竹，聽得我們呲牙裂目，恨不得將他活活錘死。說到死小妞的死，老畜生嚎啕大哭，說這輩子唯一讓自己良心難安的，就是這件事了。他當年踏遍天下山川，終於在崑崙一條支脈中找到了七竅玲瓏心玉。他可不像鄢鐵涯那麼狠毒，去害有父母的孩子，所以才到孤兒院領養女孩。
　　聽到這兒，怎麼感覺他領養孤兒還是出於善心了，氣的哥們再也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這次小滾刀反倒是攔住了我：「兄弟你下手輕點，逃生希望可全在他身上呢。」
　　老畜生接著跟我們說，孤兒院當時以死小妞最為淘氣，小小年紀搞的雞犬不寧，讓很多工作人員都不喜歡她。有人來領養迫不及待將她推出去，老畜生也沒什麼要求，於是把她帶回家了。不過養了她這幾年，發現這孩子悟性特別高，不管什麼一學就會，讓他暗暗後悔，不該把詛咒轉移到她身上，這可是一個絕佳的繼承衣缽的傳人。
　　可是後悔已經晚了，六年的詛咒轉移，再想收回是不可能做到的。他為了下這個狠心，只有不跟死小妞在一塊居住，以便疏遠感情，到時候能下得了狠手，於是便提前實施假死計劃。他很早之前，就跟余墨竹相識，便策劃了一出鬼宗弟子追殺的假戲，死於渭河中隨河水沖走，不讓二弟找到屍體。
　　從那開始，他便著手想法打開桃源谷這扇石門，以及準備一切生活物資。後來覺得七竅玲瓏玉轉移詛咒的火候差不多了，幾年不見，的確在心裡對死小妞這個乾女兒疏遠了不少，就慫恿邵明雪殺死這個情敵。他這個驅鬼大師名頭在本地非常響亮，是邵家以及各種高官土豪的御用先生，所以他暗中挑唆邵明雪，很容易這事就辦成了。
　　將死小妞魂魄交給余墨竹後，親眼看著她被養煉成鬼耆，這才跑到桃源谷打開石門，進入潭下古城。能找到這兒，並不是他的卜算和風水本事比兩個兄弟高明，而這來源於鄢家的一份秘譜。水下古城並非像鄢鐵生所說沒有後人記載，他們這一系就將此事記錄在一份秘譜中，但有個規矩，傳男不傳女，傳長子不傳次子。所以這份秘譜，只有長子擁有，兩個兄弟卻半點內情都不知道。
　　秘譜中清楚記載了入口的位置和潭下古城的方位，原來外面的洞室，是他們這一系先人所建。但後來因為家道中落，沒了資財，而這個秘密又不能讓兄弟叔伯所知，只好半途而廢。當年參與修建的那些工匠，都被這位先人丟進潭中變做了人魚水怪。並且那個銅人在封住石門後，一直掛在上面，但在秘譜中留下了破解方法，鄢鐵西進去之後摘掉並解除詛咒。可是這種破解並不徹底，所以詛咒便藏在了燈奴身上，被我們給啟動了。
　　鄢鐵西帶著大量物資進入祭祀聖殿，並不敢在殿內有任何污染，一直蝸居在後室內。左當臥室，右側當成了茅房。他本來帶了足夠支撐幾年的食物和用品，但進入大殿之前，遭遇水怪圍攻，被搶走了一大半。剩餘的這些物資，只夠他勉強維持了兩年，而後就依靠從後室洞口下的深洞內抓魚。
　　那條隧道在秘譜中記載，是一條供給潭水的水源，也是千古以來充滿了邪惡詛咒的水下地獄。據說下面不但養著更為兇猛的水怪，並且下去之後，死後永世不得入輪迴，要遭受無窮無盡的苦難。他在這裡過的生不如死，幾次都想出去，不過想到捱過今年之後，等不滅之妖災難過去便再無後患，於是咬著牙繼續等下去。
　　我們的闖入，他做夢都沒想到，之前銅門被打開，他就跑出來偷偷看了幾眼，嚇得連忙躲到後室不敢動了。幾年的隱居，什麼都退化了，法術、身手以及膽量，全都隨著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消磨殆盡。他其實都沒看清楚我們是誰，膽子都被嚇破，以至於小滾刀追過來，他鑽在洞口下，都不敢往深處多走一步。
　　鄢鐵生看著大哥又是痛恨又可憐，歎了幾口氣，始終沒說什麼。我就不放過這個老畜生了，不打他還不能挖苦幾句麼？
　　「你可知道，不滅之妖跟著我們進來了，它現在正在外面收拾那些水怪。一旦將這些水怪清理完畢，接下來就該衝進大殿，收拾我們了。你當時想的倒好，躲在這兒覺得萬事無憂了，沒想到它會追到這兒把你吃了吧？」
　　鄢鐵西聽到這番話，嚇得全身不住顫抖，竟然口吐白沫，看樣子要死過去。鄢鐵生急忙將他臉上的手拿開，掐住他的人中。不過看到他的面容後，吃驚的咦了一聲。我們全都湊過來瞧看，只見老畜生兩頰竟然與脖頸之間出現一條弧線縫隙，隨著呼吸不斷鼓動，這種情形跟魚鰓一模一樣，臉上還生長了兩條短短的魚須，像極了外面那些人魚水怪！
　　他大爺的，難怪捂著臉不敢見人，原來變成了這副怪模樣。可是在驚訝之餘，忽然想到，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這裡還存著某種邪惡詛咒不成？
　　我急忙問他：「你臉上魚鰓的症狀是怎麼回事？」
　　鄢鐵西見自己的怪狀被發現，再也無法隱瞞下去，頓時老淚縱橫，嗚嗚咽咽的哭起來。邊哭邊跟我們說出原因，原來祭祀聖殿在沉陷之後，這裡便啟動了一個隱藏了多年的詛咒。鄢家是巫師世家，其中不乏神算高手，早算出古城終有一天會陷入水中，為了給子民留下一條活路，於是安排了這個人魚詛咒。
　　凡是當年沒能及時逃離隨著古城沉陷的子民，沉入水中後不會淹死，都會變成人魚，可繼續在城中居住生活，繁衍後代。由它們保護這座水下古城，外人便無法侵入此地破壞祭祀聖殿。但他們還是不放心，又在大殿內種下詛咒，擅闖者將會變成人魚，永遠變成古城虔誠的子民，忠心保護這座神秘的聖殿。
　　我們聽了此話不禁大吃一驚，眾人難道也會跟他一樣，都要變成人魚嗎？
第804章 撞門
　　鄢鐵西這番話如同炸雷一樣，讓眾人吃驚不已，這裡竟然存在一個把人變成水怪的惡毒詛咒。我們好不知情的闖入，恐怕也將跟他一樣變成人魚。他大爺的，他大大爺的，雖然美人魚挺稀罕，但我們可不想變成那模樣啊，況且這輩子都能離開古城，永遠留在此地保護聖殿。讓我們這些過慣自由自在生活的人，怎麼可能適應暗無天日的水下生涯。
　　再說那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種水怪，整天在這孤寂冰冷的水城中游動，還有何樂趣可言？我覺得還不如讓我們去地府，那種鬼情味都遠比這裡溫馨的多。
　　眾人都呆住了，小滾刀還不住地在兩腮上摸來摸去，唯恐這會兒就已經開始變化了。正在此刻，死小妞突然醒過來，她臉上先閃現出一種恨意，跟著又化作一股無奈。我捂著嘴跟她說：「你乾爹找到了。」
　　死小妞面沉似水地點點頭：「我知道，在你們從後室將他找到的那一刻，我就醒了，只不過忍著心中的痛恨，不想睜開眼睛面對他。」
　　汗，原來她早就醒了，我馬上想到一件事，問她：「那岳父跟老丈人的話，你聽到沒？」
　　死小妞眉頭皺了皺：「什麼岳父老丈人？」
　　我鬆口氣說：「沒什麼，剛才這個人魚詛咒你也聽到了吧？」
　　死小妞忽然嘿嘿哈哈地笑了起來，不過笑的比哭還難看，神情顯得有些不太正常。我心說壞了，她見到這個乾爹後，情緒激盪，理智方面恐怕變得有些不穩定。她笑了一陣子後，臉色又變得特別苦澀，只聽她說：「害人害己，這是報應！」
　　聽了這話，哥們心裡非常不爽，你乾爹該遭到報應，可是我們呢，那不是墊背的麼？我忍著氣說：「妞兒，你先清醒一下，現在大傢伙可能都遭到了人魚的詛咒，快想想辦法破解吧。」
　　「怎麼破解？」死小妞理智真有點失控，瞪著眼有種六親不認的架勢。「為什麼要破解？人人都變成魚，在這裡自由自在的活著，不是很好麼？」
　　跟她沒法再說下去了，再說恐怕要開火了。我見眾人這時都緩過神來，於是又問鄢鐵西：「這個詛咒怎麼破解？」
　　鄢鐵西失魂落魄的說：「沒得破解。三天後，你們身上開始發生異變，兩年後魚鰓長成，再過兩年，雙腿退化連在一起，便會變成一條真正的人魚了。這種詛咒在秘譜中都沒有記載，我是從聖殿壁畫上看出來的，可是那已經晚了。」
　　聽到壁畫兩個字，大家都放棄他不管，跑到兩側牆壁前去查看壁畫內容。我和蕭影、鄢鐵生、四夫人所看的左側石壁上，壁畫內容全是這位叫鄢岐的先祖的戎馬生涯，從如何帶兵離開古城，又在龍頭山舉事的直到被秦兵所滅，幾乎濃縮了他一生的事跡。大嘴榮在對面招呼我們，於是掉頭跑過去，這面牆壁上描繪的才是古城的內容。
　　這幅畫上將整個古城風貌展現出來，規模之大出乎我們的意料。在春秋戰國那個年代，容納幾萬人口算得上大都市了，而這個古城至少也能居住兩三萬人。如果藏兵的話，可容納十萬人以上，這絕對算得上一個國中之國。並且街道上人來熙往，兩側店舖林立，呈現一派繁華的景象。可以想像到，這座古城在當時是很繁榮的。
　　其中一個環節，大批宗族領袖聚在祭祀聖殿內，在商議一件重大事情，那可能是在預言不久後古城沉陷的災難。果然後面的內容，有大量祭祀魚的畫面，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是將一對男女填入一條巨大的魚腹中，懸掛在了屋頂上。往後便是古城沉陷，被大水淹沒，無數子民受到聖殿神光籠罩，瞬間變成了人魚，游護在聖殿周圍，壁畫到此結束。
　　這種神光，來源於大殿屋頂這條填裝了兩個人的大魚。我們從此都能猜出來，那便是人魚詛咒，古城沉陷時，大殿門是敞開著的，裡面的詛咒降臨傳播於子民之間，繼而大門封閉。入水下古城中並不會遭受詛咒，而進入大殿，便不能避免惹禍上身了。
　　「他娘的，為什麼沒畫破解詛咒的辦法？」小滾刀氣的揮刀在壁畫上劃了一下。
　　鄢鐵生急忙將他拉住：「這是先祖聖殿，請不要隨意毀壞東西。」
　　小滾刀怒了，回頭衝著他叫道：「先祖個毛線，你有本事破解了這個詛咒，讓大家平安逃出生天！」
　　大嘴榮也變得有些失常，跟小滾刀站在了一個立場上，對著鄢鐵生罵道：「草他爺爺的，你們鄢家就沒好東西，搞一些害人的玩意，害了自己子孫不說，還害了無辜旁人。到現在你還護著你們的什麼先祖，它這會兒還在外面等著吃你呢！」
　　這小子話音剛落，只聽從銅門上發出「咚」一聲巨大的悶響，我們立刻都閉住嘴巴，驚愕地轉頭朝門口望去。那些人魚水怪應該沒這麼大力氣，能將銅門撞出如此大響聲，估計不滅之妖來了。它來撞門，前提肯定是清理了那些水怪，我們還以為它害怕這些生長了人臉的怪物，沒料到結果與我們想像的大有出入。
　　這兩扇銅門雖然堅固，但我覺得這瘋子如果不要命的連續撞擊的話，總有被撞開的時候。鄢鐵生頓時臉如死灰，鄢鐵西嗷一聲怪叫，嚇得從地上一躍而起，竄回後室躲藏了。跟著銅門接連響起撞擊聲，整個大殿伴隨著為之震動。
　　小滾刀指著鄢鐵生鼻子罵道：「你他娘的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你祖宗正在外面敲門，是不是要給它打開啊？」
　　蕭影不耐煩的喝止道：「夠了，大家現在心情都很差，你就不要胡亂發洩了。鄢二叔也不是存心要害我們，他的先祖搞出的詛咒，又不是他所樂見的，罵他又有什麼意思？我們現在應該鎮定下來，尋找破解詛咒的法子，然後再想怎麼逃出水底。」
　　小滾刀不服氣的說：「兩扇銅門能抵擋怪物多久，誰都不知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去找破解詛咒的辦法？更何況，這座大殿是死路一條，讓我們往哪兒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