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陳大爺於是跟我們講起來，六畜神在當地是六個神祇，雖然說傳說是六位山鬼，但在湘西山鬼就是神。就像落花洞女一樣，死後獻身嫁給山鬼，被視為一種榮耀。當然在當地山鬼都被尊稱為山神，同樣會受到供奉和祭拜。
　　沒到年前的這一天，就是祭祀六畜神的日子。誰家如果不祭拜，來年必定災禍重重，並且祭拜時不能開燈，不能發出聲音，六畜神要在黑暗中，靜靜享受完供品後悄悄離開，子時過後才能掌燈，在這裡已經是多年的規矩了。
　　陳大爺剛好說完，這女人的丈夫黃風來了，進門就嚎啕大哭，我們沒必要再留在這兒，當下跟陳大爺道聲別，匆匆走了。回到孟奶奶門前，門還上著鎖，她老人家不但沒回來，大嘴榮和陳寒煙也不知道哪去了，不在這裡。
　　我和蕭影擔心他們是不是遇到了六畜神，或是剛才的兩隻邪祟？我忽然覺得，那兩隻死玩意會不會就是六畜神之一？
　　小滾刀沒好氣說：「他們倆肯定找沒人地方親熱去了，你沒看到這一路上，這倆狗男女眉來眼去的，一直沒有親熱的機會。現在趁我們不在，還不趕緊找個地方親熱一下？」
　　蕭影白他一眼：「說話別那麼粗俗好不好？」
　　「我這已經夠客氣了。」小滾刀嘀咕道。
　　我跟他們倆說：「在這兒等一會兒，還不回來的話，我們就去四周找一找。」
　　我們於是坐在台階上等候，趁著這會閒著，又唸咒進入冥海，我對黃風婆娘的死始終感到有疑點，想弄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可是冥海中一下站了四隻死鬼，胡秀蘭就在其中，可是偏偏沒有黃風婆娘。我不由一怔，那個娘們沒來，怎麼又突然多了五個。要知道冥海的威力，一搜之下，附近野鬼都難躲得過去，剛才為毛沒進來？
　　這四個死鬼中，老少高矮各自不同。最老的是一個年邁的老頭，白鬍子一大把，瘦的像跟竹竿似的。最小的是一個最多四歲的小女孩，躲在胡秀蘭身後，顯得特別害怕。其他兩個都是男的，一個大概六十多歲，一個只有三十歲上下。他們的模樣看上去是剛剛才死的，魂魄很虛弱。
　　我詫異地問他們：「你們是不是剛死，是怎麼死的？」心說就算病死也不可能同時死這麼多人，難道是六畜神在作惡？
　　「咳咳！」其它死鬼都很懼怕，只有這個白鬍子老鬼算是比較鎮定，捋了把鬍子說：「我們也不知道，正在祭拜六畜神，突然就死了，跟著就在這裡了！」
　　他大爺的，估計真是六畜神干的壞事，要不然這六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就死了？唉，可是他們還當這幾個畜生當大神，被它們賣了都不知道，這就是一種悲哀。我心裡歎口氣，問胡秀蘭：「黃風家婆娘不是死在你們家了嗎，是你殺的還是自殺的？」
　　「我沒看見，當時你拉我過來了，回去就看到她已經死在屋子裡！」
　　汗，這婆娘死的，真會趕時候，正趕上我拉胡秀蘭進冥海，就趕緊趁機死掉了。在他們身上問不出什麼，於是退出冥海。死小妞這時跟我說，再進冥海試試。結果我再進來時，發現一隻鬼都沒有了。我勒個去，前後不過一分鐘時間不到，怎麼這幾隻死鬼都憑空消失了呢？就算進地府，也不會這麼整齊吧？
　　死小妞咬著嘴唇說：「我懷疑六個死鬼，是祭祀給六畜神的！」
　　我一聽這話覺得挺有道理，立馬就火了。當即說道：「這就去找這六隻畜生去！」
　　「你又衝動了。」死小妞沒好氣的說，「剛才我懷疑那兩隻邪祟就是六畜神其中的兩個，一個回合就把我們打的滿地找牙，你說我們對付了它們嗎？再說這可能是當地的一個風俗規矩，我們也必要插手，還是找到大嘴榮回去吧。」
　　「什麼風俗規矩？如果是的話，陳大爺剛才就會說了。不行，我得找到它們，把它們的皮剝了！」我霍地站起身。
　　「好啊，你去，我看你怎麼找到它們，怎麼剝了它們的皮！」死小妞氣呼呼地說道。
　　哥們轉念一想，光憑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沒有死丫頭支招，別說剝皮了，連它們在哪兒估計找不到。我於是嘿嘿笑道：「妞兒，我們也是為了角龍鎮百姓的福祉，你就幫個忙，咱們今晚除掉六隻畜生，立馬回山西。」
　　死小妞冷哼道：「你以為我是神仙啊？這話不是說了第一遍了，你個豬頭，你喜歡幹什麼別問我，我反正沒這本事！」
　　叉，你個死丫頭，誠心跟我唱對台戲。我怒道：「你不管拉到，我不信我找不到它們！」
　　「隨便你，遇到麻煩時別求我！」死小妞大聲喝叫一句，閉上眼睛把我們之間冥途掐斷了。
　　不求就不求，沒你在的時候，哥們還不是照樣斬妖除魔？我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轉轉眼珠，有了！要找到這六隻畜生不是很難，陳大爺不是說了嗎，除了有喪事的人家外，不許點燈喧嘩，哥們就反其道行之，我看你們出來不出來！
　　當下打開手電，衝著天空讓光柱搖曳幾下，跟他們倆笑道：「我想聽山歌，蕭影你唱首歌吧。」
　　「不唱。」蕭影一口回絕，「人家都在家裡拜神，我們在街上唱山歌，像什麼話？」
　　小滾刀也跟著說道：「是是，這不是神經病嗎？」
　　我瞪這小子一眼，說：「我就神經病，你不唱我唱！」當下扯開哥們的破鑼嗓子來了一首霸王別姬。這首歌調很高的，結果沒扯上去，把破鑼嗓子越扯越破，他們倆都聽的滿臉痛苦，摀住了耳朵。
　　小滾刀苦著臉說：「兄弟，我求求你了，別唱了行不？」
　　我搖搖頭，那不行，哥們發覺吼幾嗓子，整個人挺舒服的。於是決定再來首海闊天空，這剛唱出第一句，驀地四周湧起一陣陰風。我心裡一陣大喜，這六個畜生來了，一定是它們！
第579章 穿短裙的女人
　　整條大街一時黑霧籠罩，陰風慘怖！
　　在手電光柱中，捲到空中的樹葉，頃刻間又變成了紙錢！這些紙錢翻滾飄飛，就像一隻隻跳蕩的幽靈，說不出的詭異。
　　小滾刀和蕭影立馬從台階上站起來，驚恐地望著天空中的紙錢，小滾刀吞了口口水說：「兄弟，你這破鑼嗓子，把狼招來了！」
　　我一笑，哥們就要把這幫畜生招過來。當下也沒答話，從包裡摸出了殺鬼降魔符和大金光符，左手捏訣做了作戰準備。
　　死小妞又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睜大一對眸子，充滿了一股焦慮。她咬牙說：「你個混蛋，這是自討苦吃知不知道？」
　　我無賴地笑道：「大爺是混蛋不錯，但不一定是自討苦吃！」
　　死小妞立刻翹了辮子，無話可說了。
　　我都自己承認是混蛋了，她還能說什麼？我哈哈一陣大笑，右手揚起念了大金光神咒。手中的黃符呼的一聲燃著，隨即丟了出去。符火隨風搖曳，卻並不熄滅，反而越燃越旺，將四周的黑霧慢慢驅散開來。有門，看樣子剛才鬼魅之應符用的不對，這幫畜生似鬼非鬼，用鬼魅之應不但不妥，反受對方利用了。
　　大金光符是道家很普通的一種符，但如果修為高深的話，使出來遠比高等法術更具威力。可掃蕩天地之間穢氣，令百邪退避三舍。哥們這修為雖然達不到這種境界，不過要掃蕩鎮上的黑霧，將六畜神趕走，自己覺得還行吧。
　　紙錢飄飄搖搖，逐漸變成了枯葉，陰風也弱了下來。死小妞有些不能相信，滿臉疑惑地說：「不可能啊，一張金光符就把它們嚇跑了？」
　　「什麼可能不能的，事實都擺在眼前，又不是我吹牛逼的。」哥們感覺很得意。
　　死小妞剛要說什麼時，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們往前凝目望過去，發現從東邊跑過來兩個女人，均各穿著短裙，在手電光下，裸露出的修長大腿十分白皙。似乎她們發生了什麼口角，後面的在大聲喝罵追趕，前面的在惶急逃跑。
　　蕭影奇道：「冬天她們為什麼穿這麼少？」
　　小滾刀兩隻眼睛都放光了，一副猥瑣的神態說：「是啊，是啊，穿的也太少了點吧？」
　　我皺眉道：「可能是今天要祭祀六畜神，女人穿的光鮮一點表示尊敬吧？」
　　「屁話，光鮮也不是用肉來表示的。」死小妞不以為然的罵道。
　　前面的女人跑到距離我們十幾米時，哎呦一聲跌倒在地上，然後雙手摀住一條白花花的左腿，痛苦呻吟起來。後面的女人很快追上，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咬牙怒罵起來。她們用的苗語，我們都聽不懂說的是什麼。
　　我們仨對望一眼，這閒事不知道該不該管，兩個女人大半夜穿的這麼少，在大街上追打，估計是因為情事吧？但不管吧，摔倒的女人已經被按在地上，頭上挨了兩巴掌，別再出了什麼事。我於是跟蕭影使個眼色，讓她過去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