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不讓問？我姑姑馬上就開問了：「你上司是誰？」
　　老傢伙一撇嘴，真像飽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苦著臉說：「我上司是神靈，是什麼神靈，你還是別問了，聽我往下說經過。」
　　不等姑姑再問，老傢伙接著往下說了。我們住的那條巷子，在很久之前的確是個墳場，蓮大仙還真不是瞎說的。墳場就是墳地，大仙們喜歡拽個詞兒，沒什麼好奇怪的。而這個墳場，董八卦說很不平常的，並不是附近村鎮的墳地，而是一片無主的屍體埋葬所。
　　這事要推搠到清末時代，當時俞縣還不是縣城，是個頗為繁華的鎮子，叫俞家鎮。我們那條巷子在鎮外，是一片荒涼的石灘。後來這一帶山區有大批土匪出沒，鎮上幾乎所有人都逃走到了長治避難。
　　據說這些土匪非常殘暴，燒殺搶掠，比日本人還凶狠，所到之處也是奉行三光政策，殺光燒光搶光。等官府派兵圍剿土匪之後，鎮上的居民才陸續搬回來，但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那片亂石灘上就多了數不清的墳墓。並且還有個奇異的情況就是，本來寸草不生的石灘上，竟然長出一棵小槐樹！
　　每到夜裡，鎮上居民都會聽到從亂石灘上傳來的鬼哭聲，所以一入夜，家家戶戶緊閉大門，誰都不敢出去。就這麼過了幾年，鎮上又發生了天災人禍，饑荒和瘟疫奪走了大半百姓的小命，鎮上的人又再次出逃，在外面顛沛流離的過日子。
　　一年之後，這些人回到家裡，發現鎮上乾乾淨淨，一具屍體也沒有，而亂石灘上的墳墓也不見了，只有那棵小槐樹還活的好好的，已經茁壯成長起來。大家開始都把這棵槐樹奉為神樹，每到過節，善男信女都會到這棵樹跟前燒香許願。後來經過百餘年的變遷，鎮子擴展到亂石灘，把這裡改造成住宅區，修建了家屬院，於是就有了我們這條巷子。
　　神樹的傳說經歷這麼久早就沒人提起，但修建家屬院時，還是要找個風水先生看看的，那時候請的就是他董八卦。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剛剛二十歲出頭，已經在十里八鄉名聲很響亮了。他到那兒一看，上司告訴他，這是一棵不折不扣的鬼樹，凝聚了無數屍氣和鬼氣，也是一個百年前的詛咒。
　　這棵樹是不能擅動的，如果被砍掉，不出三天，整個俞縣就會出大事。不過就是一棵樹，正好在規劃的巷子內，所以都沒去動它。可是建造商當時隱瞞了一件事，為了利益把家屬院建起來了。那就是董八卦的警告，這裡不適宜居住，三十年內不會出事，但三十年後，這條巷子一定會變成鬼巷。
　　為什麼這麼說？這不僅僅是因為鬼樹影響風水的事了，還牽扯到了一件極為詭秘的詛咒。這片墳兩個甲子後，便會要出一次大事，是毀滅性的災禍，雖然不涉及巷子之外，但這條巷子裡的住戶，誰都別想逃過厄運。而兩個甲子之後是否真的會出事，又要取決於萬里之外一個神秘的卦象，這個卦象到現在董八卦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上司反正就是這麼說的，他也就這麼告訴我們。
　　而正好今年入秋滿兩個甲子一百二十年，董八卦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萬里之外的卦象顯出了大凶，於是巷子裡的災禍也就啟動了！
第342章 東南卦象
　　董八卦說的神乎其神，有點太虛懸了，讓我們仨都有點不太相信。一個兩甲子的詛咒，還要配合一個萬里之外的卦象，感覺這事像神話故事。我們想問，但老傢伙有言在先不讓問，而姑姑又聽不出啥毛病，董八卦怎麼說，她就怎麼聽，跟小學生聽老師講故事一樣，雙手托腮，津津有味的模樣。
　　老傢伙說，這個災禍出現徵兆時，甄大娘首先就發現了，也及時通知了他。在老周家兒媳死的那天，他就去了甄大娘那兒聊了一上午。可是他們也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只能順其自然了。
　　接著他又說起我媽將死貓埋在老槐樹下的事兒，那絕對是一根導火索，加快了悲劇的發生。本來這件災禍要慢慢的出現，直到臘月才會全面爆發，可是一隻死貓卻刺激了鬼樹，就像火星子突然飛到了汽油桶裡，給點燃起來。
　　這也讓城隍爺很生氣，因為這件事讓城隍爺很惱火，這詭秘的詛咒，可能涉及到了鬼宗，所以城隍爺都管不了的。在他的治下，發生這種災禍卻無法阻止，本來到臘月還有段時間去找解決的途徑，結果一隻死貓，把一切希望都給破滅了，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聽到這兒我才明白，城隍爺為什麼發那麼大火氣，原來是這麼個原因。老媽其實是無辜的，她怎麼會知道一隻死貓能闖這麼大的禍？這城隍爺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還不如個娘們肚量大。
　　死貓刺激了鬼樹，才會引發地下枯骨和殭屍的冒頭。今天上午，小丁和劉二水家院子裡，各有一片土坍塌下去，並不是他們沒事要挖著玩的。他們倆家於是要挖開看看下面是否有東西，所以才挖出了死人骨頭和毛僵。
　　這事一出，甄大娘第一時間就又通知到他，他們倆感覺這件事更無法再插手，所以大傢伙找到家裡，老傢伙一口回絕。但後來我媽再去找的時候，他其實並不是撥不開姑姑的面子，而是因為我去見了甄大娘，讓老太太下決心拼著老命管一管，他這才過去，明著是看殭屍的，暗地是為了見老太太請教法子。
　　我一愣，心說你不是有上司的嗎，幹嗎要請教甄大娘，難道她是你上司？
　　老傢伙看出姑姑疑惑的神色，急忙說出其中原委。他的上司只指點道路，卻不教具體法子，而他跟老太太是一脈相承，要怎麼做，反而要請教她。但關於老太太的一切，這是不能說的，就算兒子打一輩子光棍，那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姑姑見這老傢伙一臉堅決的神色，張張嘴還是打住沒問。
　　老傢伙接著跟我們說，法子暫時保密，管不管用，第七天晚上就知道了，目前只有五成的把握。我心說五成把握足夠了，哥們當時斗鬼胎的時候，一點把握都沒有，還不是打的小崽子滿地找牙？
　　好像說反了，滿地找牙的那個似乎是哥們我。不過過程不重要，比分才是王道，最終哥們還不是把它幹掉了嗎？他大爺的，其實想想，鬼胎也沒幹掉，給風嵐過壽福了，風嵐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想到這兒，還真不知道風嵐投胎了沒有，這娘們雖然很陰毒，但也是個苦命的妞兒，讓哥們特別同情。
　　老傢伙說完後，就跟姑姑請示，我們是不是先走，讓他清靜的去做法，準備第七天頭上要用的法器。姑姑站起身子，不過還是問了一句：「甄大娘怎麼會上吊的？」
　　「唉，不要問了，你們也不要管，這都是有原因的。」老傢伙長長的歎口氣。
　　死小妞這時說：「你問問他，萬里之外的卦象在什麼方向。」
　　我於是問董八卦：「萬里之外卦象的方向，能告訴我們嗎？」
　　老傢伙看我一眼滿臉詫異的神色，好像我對這事感到興趣不應該啊。但看了看我姑姑後，一邊揮手要送我們出去，一邊說：「在東南方。」
　　死小妞吃驚地說：「難道這個卦象在武夷山？」
　　這句話讓我全身一震，武夷山在福建，而福建在東南最遠的地方，雖然沒有萬里那麼遠，但可以用這種計量單位來做比喻。我脫口問道：「是武夷山？」
　　董八卦身子猛烈一個顫抖，差點沒從門口栽到台階下面。他踉蹌一步扶住了門框，滿臉吃驚地看著我說：「你怎麼會猜到武夷山？」
　　我轉轉眼珠笑道：「因為我就知道東南方有個武夷山，隨口一問。」
　　老傢伙這才舒口氣說：「你們走吧，恕不遠送！」說完回身進屋，把屋門關緊了。
　　這老傢伙好像要逃似的，不就是一個卦象地點嗎，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估計這也是機密，萬一洩露了，恐怕要被上司罰打屁股吧？姑姑衝著屋門瞪大眼珠，好像被人這麼關在門外很沒面子，我拉著她去勸了幾句，這才消氣了。
　　出了大門，我姑姑笑著跟蕭影說：「我這未來侄媳婦好不容易到我們鄉下一趟，今晚吃了飯再走，我給你燉一鍋土雞。那可是天然放養的，一點飼料都沒喂，比肉雞好吃。」
　　我姑姑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張嘴就是未來侄媳婦，讓蕭影都感到有點難以招架，看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笑道：「姑姑，天晚了我們得回去，不然老媽要擔心的，改天我肯定帶蕭影來吃你一頓。」
　　「那記得給我買禮物啊！」汗，這就是我姑姑，有啥說啥，從不忌諱。
　　出了徐家莊已經下午五點多，眼看再過一會兒就要天黑。村裡是沒有出租車的，要走下山坡有個小鎮，那兒有摩的，不過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
　　路上死小妞一語不發，似乎在想事情。蕭影和大嘴榮說起了卦象的事，都覺得很詭異。這卦象並不是單單指算卦的內容，而在易經卜算以及八卦各個卦爻，這都叫卦象，怎麼能跟武夷山聯繫上了？
　　況且我們剛從武夷山回來不久，就出現了這個卦，跟鬼王墓有沒有聯繫呢？
　　正在我們談論這些疑點的時候，死小妞忽然說：「你還記得上下兩個字吧？」
第343章 骨為上
　　我怎麼可能忘了這兩個字，一上一下，看似平平無奇，其實隱藏了深奧的玄機。我一愣，死小妞問這個幹嗎，難道這件事跟上下兩字有關係？我歪著腦袋想了想，董八卦說這件事涉及到了鬼宗，難道詭秘的詛咒是鬼王這老狐狸搞的？這個說不定，他在民國初期就掛了，那麼他的前半生就活在清代末年。
　　對，這具毛僵說不定真與老狐狸有關係，而這個詛咒，那會不會就是上下兩個字啊？
　　想到這兒，哥們忽然間覺得很興奮，如果真是上下兩個字，那已經是破解過的，按照老狐狸的手法，不難將這件事擺平，根本用不上董八卦插手。
　　「我們回去再仔細研究研究那些死人骨頭。」我跟大嘴榮和蕭影說，毛僵是不能挖開去看，骨頭倒是能仔細再看看的。
　　「你想到了什麼？」他們倆異口同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