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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算了,說了也只是增加她的困擾而已,還是別說了。她現在,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嗎?
  若可,她實在是跌落凡塵的仙子,她有著我沒有的東西。不過,我還是祝福她。】
  【2001年3月20日】
  【哥哥今天看起來神色有些異常,他好像想對我說什麼,可是又沒說出來,只是讓我好好保重。
  他發現了嗎?我的演技實在不高明,我的蒼白和憂鬱早就出賣了我,把我的不快樂全都傳遞給了哥哥。
  哥哥,我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
  【2001年3月21日】
  【依香實在是很可愛,她的活潑漸漸把哥哥內心的那份不安給驅散了。
  謝謝你,依香。
  若可很快就要成為她的大嫂了,婚禮是定在了五一黃金周吧?好像是去海南島度蜜月。真是幸福啊。依香大概也會去吧?】
  【2001年3月25日】
  【今天翔漢嚇了我一跳。
  當我發現他在那條我一直要經過的街道等待我的時候,我就吃驚得不知所措了。我當時唯一的念頭只有逃走。
  他緊緊地抱住我,對我吼著:「懷月,你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以後不要見面是什麼意思?你還不瞭解我的想法嗎?」
  「對不起。」我只能對翔漢說這句話了。我知道,我傷了他的心。
  他不肯放過我,我該怎麼辦?我逃不走了嗎?他那麼愛著我,可我卻只有讓他陷入更深的絕望,他難道不明白嗎?他應該喜歡靈裳這樣的女孩啊,靈裳比我更適合他的,她心思細密,冰雪聰明,她不會比我差到哪裡去的。
  可他卻是一副要定了我的樣子,我好不容易才掙脫了他回到家。我只有狠心拒絕他。
  我偶爾也想過,我有沒有愛過翔漢,可是我的內心卻陷入了一片混亂,我給不了他任何答案。】
  【2001年3月27日】
  【今天我和靈裳見了面,她問我最近怎麼了?我也實在是說不上來,我又能說什麼呢?
  回到家後,我開始迷茫了。
  曾經那麼堅定和自信的我,卻只能夠逃走,無論任何事情,我只有用逃避去解決。這樣是不是太懦弱了?
  我的內心再次被撕開了,我其實根本就沒有擺脫那可怕的陰影,一切都沒有,我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麼哀傷,依然是那麼脆弱。
  我快死了!上天,就讓我在天河的水中被淹死吧!或者燒死我,把我變成灰燼,不要讓我和他人繼續互相折磨了。】
  【2001年3月30日】
  【工作也開始變得乏味了。記者的工作也許根本不適合我。我沒有辦法面對生離死別,也不能看見任何的醜惡,可社會上始終有太多醜惡,太多的不幸了。
  今天下班後,依香來找我,說是要和我一起去選購送給楚白和若可的結婚禮物。她那麼神采奕奕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啊。
  不過我實在不擅長選擇禮物,如果是靈裳的話,她一定能給我些好的意見吧?依香選擇了一條項鏈,而我卻沒有買任何東西。我說下次再來看看吧,反正婚禮還要再過上一個月呢。】
  【2001年4月1日】
  【今天是愚人節。
  的確是個愚蠢的節日。
  不過我喜歡過,但是我身邊的人對這個節日基本上都不感興趣,他們似乎都認為太無聊了,可我卻不那麼認為。
  偶爾,拋棄現實,在謊言中過一天,不是也挺有意思的嗎?】
  接下來的一頁,就是被昭宇撕下的一頁。
  驀然還是睡不著。
  他反覆看著自己抄下來的懷月的日記。可怎麼看,也只能看出她遭遇了不幸,而不能接受嚴翔漢的追求。回想起沈仰慕之前留下的死亡留言,如果懷月也有著同樣的意思……可是,這並非完整的日記,不能證明什麼。
  如果拿到完整的日記,也許……就可以知道不存在的兇手是指誰了,可是她會用和沈仰慕完全相同的手法嗎?
  一切都是謎。
  而這一切的邏輯都被編在了一個螺旋之中,被混沌主宰著。
第四章 葬禮
  這天,是陸昭宇的葬禮。
  驀然也來到了會場,這是一個親身接觸那些嫌疑人的最好機會。事後警方調查過,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只有曾依香一個人,其他人都無法證明他們的確不在現場。他們今天都會前來參加葬禮。他們中大多數人,驀然都沒有見過面,他希望多觀察觀察他們,找出些許的破綻,並想辦法瞭解「不存在的兇手」的含義。
  在一片縞素的靈堂內,許多人都來到遺像前一一上香鞠躬,表達他們的哀思。看著遺像中昭宇年輕的臉龐,也不免令人唏噓。而死者的父母也不斷地拭淚,他們那悲痛欲絕的神情,讓人不禁慨歎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
  驀然站在接近會場入口的地方,他親眼看著每一個嫌疑人走入靈堂,並觀察著每一個人,看著他們在簽到簿上簽名後確認他們的身份,當所有人都已經入內,他確認了每個人的身份時,才走入會場,找他們一一搭話。
  他先去找的是最早走進來的易韌秋。他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青年,戴著一副眼鏡,身穿黑色西裝,胸口別著一朵白花。他剛一走入靈堂,就走到昭宇的父母身邊和他們談話。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後來,他走到遺像前看了一眼,重重地歎了口氣。驀然主動走到他身邊,和他開始搭話:「你是易韌秋先生吧?」
  「啊,是我,」他抹了抹眼淚,吸了吸鼻子,看著驀然,問:「你是……昭宇的朋友還是親人?」
  「我和葉靈裳小姐認識。」驀然回答道:「看樣子你挺傷心的,易先生。」
  「是啊。」他看起來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對象,打開了話匣:「昭宇是和我在大學就認識的,我們一直很投緣,而且有共同愛好,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們好幾次求職都失敗,由於我們互相鼓勵,才走到今天,實在沒有想到會這樣……我聽說他的死,和七年前懷月的死……你認識靈裳,應該聽說過懷月吧?」
  「是,我聽說過她。」驀然為了能讓對方對他敞開胸懷,必須要表現出他對懷月的瞭解:「她是個很美麗端莊的女孩子,喜歡畫畫,懂得體貼人,可惜那麼年輕就被殺害了。你想必也知道她臨死的那句遺言吧?」
  「啊。是,我知道。」易韌秋點了點頭,他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一絲非常憂鬱的表情,他似乎是想掩飾些什麼,目光並不直視著驀然,而是把臉側過去看著遺像,說:「我……也很想知道那個兇手是怎麼樣一個不存在法?懷月是一條鮮活真實的生命,怎麼可能被這種虛妄的力量殺害呢?她臨死前所說的,殺死她的是不存在的人,難道是她對兇手的某種憎惡感情的流露,還是她在臨死前的胡言亂語呢?我根本就無法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