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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節

  這次去找的這個邱錦書是艦船動力學專家,名單上對他的描述很簡單:邱錦書,艦船動力學專家,居住地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區,具體地址不詳,現用名不詳。看著對他的描述,我不禁悄悄搖了搖頭,這樣找人別說兩天了,兩個月都難。
卷三 迷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大師(一)
  二十二個小時後我們到了杭州。
  我讓陸優找個酒店住下,他說他在這有房子的,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唐宛兒說道:「優哥家就是杭州的,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給他留下了一套三居室,不過擠擠我們幾個人也能夠湊合著住兩天的。」我點了點頭,住在陸優家肯定要比住在酒店安全得多,至少沒那麼顯眼。
  陸優的房子就在西湖區,離上城區很近。在外面吃了小籠包,便到了他家裡,大家把東西整理好後我說道:「連續趕了在晚上的路,大家都先睡一覺吧,下午起來吃晚飯,然後出去走走,隨便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人知道邱錦書這個人。」
  二十幾個小時裡都是鄧琨和陸優換著開車,他們看上去的確很疲倦,雖然我們的事情比較急,但必要的休息還是應該保證的。我的精神倒是很好,一來這段時間我的睡眠很少,二來我在車上幾乎一直在瞇著,此刻倒是沒有睡意。
  我坐在客廳裡打開電視,並把音量調到最小。
  三個房間,鄧琨和方紹劍睡一屋,唐宛兒自己一個屋,陸優讓我和他一個屋,我拒絕了,我喜歡睡客廳,方便我這支老煙槍,另外,我的睡眠少,偶爾還有電視和茶水給我混混時間。我無聊地翻著台,卻沒有一個節目能夠讓我提起興趣來的,屋子裡很安靜,估計他們已經睡著了,我站了起來,打開門,準備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氣。
  「你要上哪去?」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唐宛兒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對我說話。我輕輕笑道:「坐得有點悶,想出去隨便走走。」她說道:「我也睡不著,我陪你去吧。」我點了點頭,她跟了上來,帶上門,我們下樓出了小區。
  唐宛兒不發威的時候看上去倒很恬靜,她應該算不上漂亮的那種,不過她身上的傲氣不外露的時候就像個鄰家女孩般的清新怡人。她問我想到哪去,我說就到西湖邊上走走吧,有幾年沒來了,不知道變樣了沒有。
  我們一邊走一邊閒聊著。我才知道陸優雖然和唐宛兒是表兄妹,卻根本沒有血緣關係,陸優是唐宛兒的大姨從小就領回來帶大的,而陸優本來就是個棄嬰。自小唐宛兒和陸優的感情就非常的好,說到這的時候唐宛兒笑道:「你知道麼?還在優哥五六歲的時候他說對我說過,長大了一定會娶我呢。」
  我看著她陶醉的樣子問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她說道:「再等兩年吧,優哥答應過大姨三十三以後再結婚的。」我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三十三以後呢?」唐宛兒說道:「聽姨媽說他曾經找算命先生算過,優哥必須三十三歲以後才能夠成親,否則將會有血光之災。」說老實話,雖然我是佛門居士,但對這些江湖術士的陰陽占卜卻不太相信,所以不以為然地說道:「算命先生的話不能盡信,真正有能耐的更多是高人隱士,不會以此為生計的。」
  唐宛兒臉了微紅:「可我姨媽卻相信,優哥很孝順,他答應了姨媽,自然也會遵守的。」我又問道:「陸優今年多大了?」唐宛兒說道:「三十一了。」我「哦」了一聲道:「你姨媽是什麼時候去算的?」唐宛兒回答:「大約有十四五年了吧。」我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畢竟這是人家的兒女私事。
  唐宛兒輕輕地問道:「朱哥,好像你不太相信算命的吧?」我笑了:「也不盡然,我只是對以算命為生的那些江湖術士持懷疑態度。」唐宛兒說道:「姨媽找的那個算命先生在杭州很出名的,聽說生意很好,找他算命得排隊才行,而且他有個規矩,一天只接待一十六個顧客,如果超過十六個,再多的錢他也不會給你看。」聽到唐宛兒這樣說,我倒是來了興趣:「哦?這麼厲害?不知道這個先生還在不在。」
  唐宛兒說道:「還在吧,記得去年來的時候我聽朋友說還去找他算過,不過他住得比較遠,在蜀山。」我說道:「要不我們去一趟?如果他能夠給我們找人提供點幫助就最好了。」唐宛兒笑道:「我怎麼感覺你更像是去踢館的?」我嗔道:「哥是那樣的人麼?做什麼也別踢人飯碗,那是缺德。」
  唐宛兒看了看表:「快兩點了,我們回去拿車吧。」我說道:「不用那麼麻煩,打車去吧。」她又說道:「要不要和他們打個招呼?」我搖了搖頭:「他們醒來會給我們電話的,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吧,怎麼?你對自己沒信心麼,怕我跟著你會有危險?」她臉一揚:「我才不怕,想在我手下討便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們打了個車到蕭山區,我終於看到了唐宛兒口中的蜀山,這與我的想像大相逕庭。她領著我到了一個普通的院落門口說道:「這裡就是古大師的家,不過他今天十六個名額應該已經用完了。」我微笑著走上前去,拍了拍門,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我說道:「我找古大師。」那女人也不開門,大聲說道:「今天已經收工了,要找古大師明天再來吧。」我說道:「我遠道而來,誠心拜訪,總該讓我們見上一面吧。」
  這時門開了條縫,一臉大臉伸了出來:「你從哪來的?」我說道:「我從貴州來的。」她仔細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後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唐宛兒:「你們一起的?」我點了點頭。她說道:「你們找他有什麼事麼?」我說道:「煩請通報他一聲,就說藏寧瑪教密宗該隱居士前來拜會古師傅。」
  她好像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什麼教?」「西藏寧瑪教密宗的居士。」我又重複了一遍,她才說道:「那你們稍等一下,我去說說。」
  她關上了門,唐宛兒問道:「他會見我們嗎?」我點了點頭道:「一定會的。」唐宛兒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我笑了:「和你一樣,他也會好奇。」
卷三 迷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大師(二)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幾分鐘後那女人便把門打開了。
  她對我們說:「大師在內堂,跟我來吧。」進了院子,女人領我們穿進堂屋,到了內堂。經過堂屋的時候我發現這個古大師也有供奉的,只是他所供奉的居然是「天地」,因為堂屋裡的正位牆壁上是一張大紅紙書寫的「天地」二字,香火供品也一應俱全。
  進了內堂,一個清瘦的老頭正負手背對著我們立在窗邊,女人輕聲說道:「大師,他們來了。」老頭說道:「嗯,你去吧。」女人退了出去,老頭才慢慢轉過身來。他的頭髮和鬍子已經花白,但眼睛卻很有神,他走到我們面前,望著我道:「你是密宗的居士?」我點了點頭。我發現老頭的腳步很穩健,應該也是練過功夫的。
  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向我們揮揮手,示意我們也坐下。
  坐下後,我掏出煙,遞過去一支,他接了過去點上:「找我有什麼事?」我說道:「久仰古大師的大名,特意過門拜會。」他用眼角輕輕瞟了我一眼:「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我笑了:「大師能掐會算,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
  他點了點頭:「你們是尋人吧。」我心裡一奇,看來他果然有些道行。我問道:「不知我們能否順利尋找到他?」古大師閉上了眼睛,右手輕輕掐著,半晌才睜眼說道:「能,不過卻是凶險重重,血光幻象。」他的確道出了我們的處境,我又問道:「大師能否幫我算算那人現在何處?」他笑了:「我的規矩你知道麼?」我點了點頭:「一天接生意不超過十六人。」他點了點頭:「你們今天來晚了,明日趕早吧。」說完便又把眼睛閉上了。看他的樣子,像是要送客。
  我忙說道:「大師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處境,那麼應該也知道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所以還煩請大師行個方便。」老頭也不睜眼,只是淡淡地說道:「看你也是修行之人,也罷,我可以給你行個方便,但卻也不能太明著壞了自己的規矩,我問你兩個問題,你能回答上來我便給你算上一掛。」
  唐宛兒看著我,眼神中有些著急。我也淡淡地說道:「請大師考較。」
  老頭說道:「方纔過堂屋見到我的供奉了吧。」我點了點頭:「看到了,供奉的是天地。」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供神佛真人而是天地?」我看著他說道:「古人常說『天父地母』,認為是天地孕育了萬物,所以崇尚對『天地』的供奉,最關鍵的,大師已經超脫化外,不入五行,所以神化真人已經受不起你的供奉,供奉『天地』也只是大師的一種謙遜的姿態而已了。」
  老頭你眼睛突然睜開了,露出精光,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才拂著長長的鬍鬚笑道:「好一個超脫化外,不入五行,你在拍我的馬屁吧,我可不敢當自己是神仙。」說完他又道:「這個問題算你過關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錯了仍然是沒有機會的。」
  我點了點頭:「大師請!」
  他臉上露出促狹的笑:「這是一道閒題,你必須說出一位供奉『天地』的仙家名號。」我突然覺得這老頭蠻可愛的,此刻他的臉上哪有一點大師的風範。我笑道:「想必大師很喜歡《西遊記》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對『天地』的供奉便是從那裡面模仿來的吧。」
  他的笑容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訝:「你怎麼知道?」我說道:「我記得好像裡面有一個鎮元大仙,就是種人參果的那個主,他就是供奉『天地』的,當然大師對『天地』的供奉應該還取了想長生不老的綵頭。」
  他拍了拍手掌道:「小朋友厲害,我答應過你的也不會失言,你要找什麼人?有沒有他的生辰八字?」我搖了搖頭:「只有一個姓名行麼?」他說道:「那我可幫不了你們,如果有生辰八字或許我還能夠找到他,只靠一個名字,我也無能為力。」
  我傻眼了,大老遠的跑來,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還白讓他賺去兩個問題。
  我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便給唐宛遞了個眼色說道:「大師,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我們便站起身來準備告辭。老頭點了點頭說道:「去吧,雖然沒能夠幫到你,不過我看你的面相中帶著潛福,你此行的結果倒是很不錯,應該會應了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笑了笑:「謝了!」
  然後便和唐宛兒離開了,老頭最後的一句話我並不當真,只是當成他一個善意的安慰吧。才從老頭家裡出來便接到了鄧琨的電話:「朱哥,你們去哪了?」我說道:「我和唐宛兒到蕭山區有點事情,馬上就回來。」
  打上車,我們回到了陸優的住處。大家見我們沒出什麼事,才鬆了口氣。我把我們去見這個古老頭的事情說了一遍,鄧琨笑道:「哥,你不會真相信他有那麼神吧?」我說道:「倒還真說不準,此人看上去也是道骨仙風的。而且他一見到我們就很肯定地說我們是尋人的,或者他真的有些能耐。」
  陸優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古大師倒真是有些本事,母親生前有什麼解不了的結都會到他那去,說來也古怪,他非佛家也非道教,但他的那套本領卻又真的了得。」鄧琨聽了陸優的話驚訝地看著我問道:「非佛非道,那他到底是哪路神仙。」我笑道:「他是儒教,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儒家,別的我不敢說,這個老頭應該是個大儒。」
  陸優說道:「儒教?儒家?那怎麼會那些陰陽占卜之術呢?」我說道:「誰告訴你儒術不懂陰陽占卜的?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最初提出的便是儒家,對天地的認識,對陰陽的分辨也是由儒家開始的。」
  陸優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沒有人知道他的根源呢。」方紹劍顯然不太喜歡這類的調調,他問道:「那我們怎麼辦?怎樣才能找到那個邱錦書呢?」
  我說道:「只能到市井裡去碰碰運氣,一會吃完飯我們分成兩路,到一些中老年人聚集的地方去打聽打聽。」方紹劍說道:「中老年人多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唐宛兒說道:「我覺得晚上打聽的效果不會好,最好是一大清早,畢竟晚上中老年人還真沒有什麼聚集的場所,早上則不同,他們大多都會起來早鍛煉。」
  我也覺得她說的在理,我想了想道:「那晚上大家就放鬆一下吧,我們夜遊西湖怎麼樣,明天一大早再分成兩批到老年人喜歡去晨練的地方打聽打聽。」大家都表示贊同,鄧琨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地方填肚子去。」
卷三 迷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古大師(三)
  夜色中的西湖,竟是另一番迷人的景象。
  鄧琨是第一次游西湖,他輕輕讚歎道:「西湖真美。」我笑道:「可惜啊,若能夠『小船輕幌,淨幾暖爐,茶鐺旋煮,素瓷靜遞,』那就更寫意了。」方紹劍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陸優笑著對他說:「朱哥的意思是如果能夠坐著小船,燒著火爐煮茶溫酒就更舒服了。」方紹劍說道:「哦,朱哥不說得簡單點,那樣嚼文我可反應不過來。」
  唐宛兒說道:「你懂什麼,朱哥是引用了明朝張岱《西湖七月半》裡的文字。」我說道:「沒想到你們兩個倒還知道出處。」陸優說道:「我父親原本就是中文老師,因為我生長在杭州,父親經常讓我看一些寫西湖的詩歌文章,倒也記得一些。」我點了點頭說道:「難怪,現在的人都太浮躁,能夠靜下心來看兩篇古文,讀幾首詩詞的已經不多了,更多的是市儈與專營。」
  「說得好,想不到下午才分別,晚上又見面了。」一個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我回頭一頭原來正是下午去拜會過的古大師。不過我的心裡並不認為這次見面是偶遇,畢竟從蕭山到這西湖並不近,而且他居住在此那麼長的時間,應該不會像我們一般有興致大晚上跑來遊湖。
  我看了看他的身邊跟著的是下午為我們開門的那個結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