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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

  我說道:「那他們現在的處境應該很危險。」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哥,哥……」我忙低下頭,握住了他的手:「醒了?」他「嗯」了一聲,說道:「我們這是去哪?」我說道:「到貴陽去,李興說風偉他們還在那等著我呢。」影子搖了搖頭:「不能回去,陸小姐已經被陸亦霆派人帶了回去,風偉下落不明。」我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我忙把他扶住。他說道:「哥,還記得膠布麼?」我搖了搖頭。影子又慢慢給我解釋了與他,老萬,子彈他們一群人的相識和經歷,聽到激動之處,我不禁熱血沸騰,不知道為什麼,影子的影像在我的心裡漸漸有了輪廓,他述說的人和事,也隱約有了模糊的影,他說道:「膠布當日偷偷跟隨著鄧琨和關心去了,給李興發短信告訴他你在關心手裡人的也是他。」我納悶地說道:「那時候你們就開始懷疑關心了?」
  影子說道:「記得你們在密室的那一幕麼?哎,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們在密室遇到關心,關心當時準備用匕首刺你。那時候你說關心是被人催眠了,所以才會那樣,可當老萬把這一切告訴陸少的時候,他說關心根本不可能被催眠,因為計劃裡面也沒有設計關心刺你的內容,那麼一切只能夠解釋為關心是真的想對你下手。」
  我搖了搖頭:「好複雜。」影子說道:「陸少不知道為什麼關心要對你下手,但他從那時候便開始防著關心了。雖然關心是他的表妹。膠布一直就緊緊貼在關心的身邊,他對關心的一切行動都瞭如指掌。陸少出事之前關心沒再有什麼異動,可陸少一出事,她們便開始算計你了。」
  我說道:「我的老婆你見過麼?」影子想笑,卻忍住了,他忙用手按住了傷口:「當然見過,你的老婆和女兒我都見過。」我突然有些驚喜:「我女兒?我真有一個女兒?」他點了點頭。
  我彷彿又看到了旋轉木馬,和那個在前面一邊走著一邊回頭衝我笑著叫爸爸的小女孩,她應該就是我的女兒了。影子看我迷醉的樣子,問道:「哥,你怎麼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好像記得我女兒的樣子了。」
  這時方小圓又問道:「貴陽不能去,那去哪?」影子輕輕說道:「就留在成都,重新找個地方安頓,他們應該猜想我們已經倉促地離開了,這樣成都反而才更安全。」
卷三 迷失 第十七章 記憶碎片(二)
  繼續留在成都,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大晚上的,影子現在的狀況到酒店也不是辦法。我想了想,決定讓芳姐幫忙。我試著撥打了原來住所的電話,芳姐還沒離開:「芳姐麼?」芳姐在那邊說道:「是我,你是朱先生?」她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名。我說道:「是我,現在能夠找到住處嗎?」她沉默了一會,我說道:「實在為難就算了。」她說道:「不為難,如果你們不嫌簡陋就住到我家去吧。」
  我說道:「我們人多,不打擾吧?」她說道:「我家在農村,屋多,倒沒什麼打擾的,你們現在在哪?」我說道:「我們現在在川師大附近。」她說道:「你們就在川師大門口等著,我收拾一下打個車過來領你們去。」
  掛了電話,我們就把車開到了川師大的門口。
  李興說道:「會不會給芳姐帶來麻煩?」我點了點頭:「麻煩肯定會有的,如果真有什麼事,你們一定要先顧及芳姐和家人的安全。」李興點了點頭。
  我們等了將近四十分鐘,仍不見芳姐來,我心中暗道不好,讓方小圓開車往回走,在離原先住所的那個小區三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車,然後我說道:「芳姐可能出事了,上去看看吧。」說完我準備下車,李興把我攔住了:「還是我去吧,哥,你照看影子。」方小圓說道:「我去吧,如果真是你們那個什麼內肅處,他們沒見過我,我去要安全得多。」
  我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方小圓一去就去了二十多分鐘,我看看時間,心裡焦急,怕他出什麼事。
  這時,聽到一聲槍聲,正是從那小區內傳來的,李興把車子開到了小區門口,槍聲響過沒多久,方小圓挾著一個人出來了,他匆忙地上了車:「快開車。」李興一腳油門便飆出了這條街。
  方小圓直喘氣,而他抱出來的正是芳姐。
  我忙問道:「怎麼回事?」他說道:「我從廚房的窗戶進去的,兩個男人正在客廳裡拷問芳姐,要他說出我們去哪了。芳姐抵死不說,被他們給打暈了過去。我當時看只有兩個人便衝進了客廳,很快就制服了二人,我原本想從他們的口中追問點什麼,但沒想到洗手間裡還藏著一個,我便想也把他給收拾了,可誰知道他卻非常地能打,我竟佔不到任何的便宜,我不敢戀戰,挾起芳姐便奪路而逃,虧我跑得快,不然非吃他的槍籽不可。」
  李興說道:「你怎麼這麼不濟?一對一竟然還討不了便宜?」方小圓也懶得理會他的諷刺,繼續說道:「那男的一臉的橫肉,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身上一身硬肉,打上去和沙袋沒什麼區別。」影子輕輕說道:「呂宋,一定就是呂宋!」李興驚道:「不會吧?」方小圓問道:「呂宋是誰?」李興說道:「我的教官,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說這話的時候,李興已經沒了往日的自信。
  影子笑了:「小圓,你能夠和他打成平手,還能夠從他手下把人搶走,這已經很不錯了。」
  方小圓倒尷尬起來:「這是僥倖,他的褲子還沒繫好,如果不是他要時不時地提下褲子,我可能真沒機會出來了。」李興說道:「已經很不錯了,我自信不可能從他手上逃脫的。」我說道:「李興,你是因為知道他是你的教官,所以在心裡已經認定你不如他了。其實如果你盡全力,勝負也未可知。」李興說道:「我真的可以麼?」我點了點頭:「可以的,有信心不一定會贏,沒有信心一定會輸。」李興認真地說道:「嗯,我明白了。」
  這時芳姐幽幽地甦醒過來,看到我們先是一驚,然後才問道:「朱先生,是你們救了我?」我搖了搖頭說道:「是我們連累了你。」她說道:「他們要我說出你們去哪了,我什麼都沒有說,他們就打我。」說完,眼中有了淚水。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了,沒有人再能夠傷害到你。」她點了點頭,破涕為笑:「嗯,和先生你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李興問道:「我說大姐,你總算醒了,你家在哪?我都在城裡逛了大半天了。」
  芳姐說道:「我家在興龍鎮,龍泉驛區的興龍鎮。」李興說道:「我不太知道路,你指引下吧。」
  在芳姐的指引下,我們終於到她的家。她的家是三層的樓房,兩邊還有兩幢平房,看上去院子很寬敞。我說道:「芳姐,其實你的家裡條件並不差嘛。」她難為情地說道:「家裡修這樓房還欠著債呢,就是為了還債我才到外面做工的。」車子的聲音到底把她的家人們吵醒了,樓裡的燈亮了,一個老頭和一個中年男子走了下來。
  芳姐忙給我們介紹:「這是我公公,這是我男人。」然後對他們說:「這幾位是我的老闆,來我們家住幾天。」老頭笑著說道:「歡迎,歡迎,四柱,快給客人準備吃的。」四柱就是芳姐的男人了,芳姐忙說道:「先把這位大兄弟抬到屋裡去吧。」這時他們才發現影子身上有傷,老頭說道:「快抬進去吧,讓我看看。」
  芳姐笑道:「我公公是草醫,這十里八鄉的經常有人找他看病的呢。」
  老頭看了一下影子的傷勢,皺了皺眉頭:「槍傷?」我點了點頭,他盯著我看了一會,說道:「還好,並沒傷到要害,只是有些感染了,我給他處理處理。」
  四柱並不善言辭,掏出煙給我們打了一圈,我接過來點上,然後對老頭說道:「老人家,謝謝你了。」老頭說道:「不用客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來頭,但我看你們不像是壞人。」我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夠對您說,但有一點,我們不是壞人,這一點您沒說錯。」他笑了:「我相信我們家小芳的眼睛,她不會看錯人的。」
  芳姐不一會就端來了幾碗熱騰騰的麵條,我們還真的餓了,只一會風捲殘雲就把整碗麵條給掃了進去,芳姐給影子準備了稀飯,李興忙接過來親自餵著影子。
  我讓方小圓又拿出一萬塊錢,把它交到老人手上,老人死活不肯收下,我說道:「就是我們這幾天的生活費用,也順便請你們買點營養的給影子補補身子。」他說道:「哪用得這許多?」我說道:「剩下的是我們一點心意,不要推辭了。」好說歹說老人才收下。
卷三 迷失 第十八章 記憶碎片(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敲得很輕。打開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怯怯地說道:「叔叔,爸爸讓我來叫你吃早餐。」女孩長得很可愛,團團的臉,大大的眼睛,梳著兩個沖天辮。
  我倒是早已經起了,一把抱起小女孩說道:「好的,咱們這就下去吃早餐。」我回頭叫著方小圓:「小圓,快起了,下去吃早餐,別讓人家久等了。」方小圓這才爬了起來。
  隔壁是李興和影子的房間,經過門口,李興已經起了,他正在給影子喂稀飯,影子看上去精神好多了,我問道:「傷口還疼嗎?」他笑了笑道:「好多了。」李興說道:「哥,別聽他逞強,昨晚還哼哼來著。」我笑了:「沒事的,以影子的體質,應該恢復得很快的。」這時老人也過來了,他笑著說:「嗯,最多兩天,他就能夠自由活動了。吃完了吧?吃好了我們把藥換了。」
  老人給影子換藥,我、方小圓和李興就下樓去吃早餐,堂屋裡除了四柱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見我們來了,四柱對男孩說道:「快叫叔叔。」男孩對我們說道:「叔叔好。」我們點了點頭:「好,好!」然後我用嘴呶了呶懷裡的小女孩問四柱:「兩個都是你的孩子吧?」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大的叫廣權,小的叫廣燕。」我看著堂屋裡的祖宗牌位,知道四柱姓商,我笑道:「這廣字是字輩吧?」四柱點了點頭:「我這輩是德字輩,他們這輩是廣字輩。」
  芳姐把稀飯,饅頭給端了上來,來有一盤涪陵搾菜。
  饅頭很香,略略帶了些甜味。
  老人給影子換好了藥下來,我們忙起身讓他坐下,芳姐也給他盛了一碗,送上兩個饅頭。老人問我們:「睡得還好吧?」我點了點頭說道:「嗯,挺好的,這時很安靜,聽不到市區的那種喧囂。」老人說道:「是啊,一輩子呆在這習慣了,真要叫我離開我還捨不得呢。現在的後生娃都想往城裡跑,我倒是更喜歡這裡的安寧生活。」
  我一邊吃一邊和老人閒聊,不知不覺就聊到了中草藥,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商伯父,你知道失憶症麼?」他看了看我說道:「你說的是不是那個電視上經常演的那種,對過去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的那種。」我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就遇到了,對於過去的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來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去想頭就會像要裂開一樣的疼痛難忍。」
  他說道:「這情況有多少時間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從我甦醒到現在應該有一個多星期了吧。」他看了看我:「主要是哪疼?」我用手在頭頂上比劃了一個大抵的區域,他皺眉說道:「坐過來一點,我看看。」他仔細地在我的頭上檢查著,然後對四柱說道:「去把我的磁石拿來。」
  四柱去了一小會就拿了一塊大磁石過來,老人接過磁石,左手在我的頭頂摩揣著,突然停下,然後右手拿著磁石在左手儀的地方晃動著。大約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他才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把磁石遞到我的面前:「你自己看吧。」我緦地在磁石上檢查著,終於看到一根細長的針,我忙問道:「商伯父,這是什麼?」
  他輕輕綹著下巴上的鬍鬚說道:「銀針。」我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慢慢地說道:「你讓人做了手腳了,這支針並不是插在你大腦的空位上的,而是很巧妙地斜插在你的腦血管旁,壓住了腦血管,讓你造成大腦供氧的不足,一旦用腦過度,頭必然就會疼痛欲裂。當然,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損傷記憶。不過你的記憶的缺失並不是這個問題造成的,應該是服用了什麼藥物,或者是催眠。」
  我驚道:「原來如此,失去記憶的原因我倒是猜到了一些,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我的頭上栽下銀針,這手段也太損了吧。」老人說道:「也很高明的,能夠想到這樣的方法。單靠催眠並不能夠讓你長時間的失憶,所以他們必須要用藥物進行輔助,一旦停藥了,你也可能會從失憶中走出來,所以他們為了讓你想不起往事,只能在你的頭裡紮下這根銀針。」
  我欣喜地問道:「您的意思是,這根針取出來了我的記憶就很有可能得到恢復麼?」他點了點頭。我對芳姐說道:「芳姐,商伯父太厲害了,中醫西醫他好像都很在行。」芳姐說道:「公公當了一輩子赤腳醫生了,一直勤於學習,他的技術水平不比什麼專家差。」
  老人臉上有些得意,我忙遞了只煙過去,並幫他點上了:「老人家,真是太謝謝您了。」他搖了搖頭說道:「也是我們有緣,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你現在再想想試試,看看能不能記起什麼來?」
  我閉上了眼睛,我腦海中閃出一個畫面,一個房間,床上躲著一個女人,背對著我,我提起東西,悄悄地離開。接著畫面裡出現了影子和兩個男人的樣子,應該就是老萬和鄧琨。這是我最後離開家時的畫面麼?一定是的,那床上躲著的一定就是我的老婆。他沒有起來和我送別,她一定在背對著我哭泣。
  我的腦海中開始飄飛著無法的記憶碎片,我正試圖一張一張的把它們抓住,慢慢地拼湊起來。那些曾經被我遺忘了的人或事漸漸地在腦海中清晰,老人在一旁問道:「怎麼樣?不疼了吧?」我激動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疼了,我的記憶彷彿已經在慢慢地復甦了。」
  他微笑地看著我:「別想得太多,你的腦血管還沒復原,想得太多了還是會疼的,因為你的大腦局部還是處於缺氧的狀態。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就會好的,先休息一下吧。」
  聽了他的話,我忙平靜下來,欣喜過後,我的心有淡淡的惆悵,關心,這個女人這次真的讓我很傷心失望,雖然我曾經試圖說服自己她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我還是又把這個念頭否定了,用這樣的手段對我,那感情能夠真摯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