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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節

  回到家裡,關心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我回來,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撲進了我的懷裡,摟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說道:「怎麼出去那麼久?」我說道:「好久沒出門了,就多轉了轉。」她看到我手裡提了一袋書,說道:「買了那麼多書啊,我看看。」她接過我手裡的袋子,然後把書從袋子裡取了出來,我換好鞋,也坐到了沙發上,看著她,我發現當她看到我買回來的都是心理學的書的時候,眼角跳動了一下,我感覺我應該知道她眼角跳動的含義,但卻想不起來,因為只要我一用心想什麼事情的時候,我的頭便又開始疼了。
  她也望向了我:「你什麼時候對心理學感興趣了?」我笑道:「我想寫一篇關於犯罪心理的論文,就買了一些回來做參考。」她「哦」了一聲,說道:「一會許主編會來催你的稿,你可得加快速度啊。」我說道:「我都忘記他要的是什麼稿了。」他說道:「你不是答應給他一部偵探小說嗎?」我搖了搖頭:「好像還沒動筆呢。」她說道:「怎麼沒有,那個什麼迷案你不是寫了十幾萬字了?」我恍然大悟般地道:「你看我這記性。」
  我的心裡有很多的未知,但我不敢告訴關心,雖然我們是夫妻,應該很熟悉了,但我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我突然覺得在我身上一定藏著什麼秘密,我希望我知道記起來。
  這時候門鈴響了,我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邋遢的乞丐。
卷三 迷失 第四章 夢的解析(一)
  「先生,你大福大貴,給點錢我吃飯吧。」關心在客廳裡叫我攆他走,我從口袋裡摸出五元錢,遞給了乞丐,乞丐卻仍舊沒動,我看著他,居然也是那麼的熟悉,雖然污穢沾滿了他的臉,可那目光我卻一定是在哪見過,他也直直地看著我,我努力地記下了這張臉。我又找了張五元面值的鈔票遞了過去,他接過錢的時候把一個紙團塞進了我的手心,我緊緊握住。關心走了過來:「錢給你了,還不走?」乞丐看了關心一眼,嘴裡嘟嘟著,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關心關上門說道:「這小區的保安也越來越不管事了,什麼樣的人都能夠進來了。」我悄悄地把那東西放進了口袋笑道:「都是討生活的,不容易。」關心笑了:「你呀,就是無原則的心軟,不過我就喜歡你的善良。」說完便坐到我的身邊,頭靠到了我的肩上。
  其實我並不明白那乞丐為什麼會給我一個紙團,也不知道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但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我的心裡充滿了困惑,這困惑是因為我對一切的未知,包括我自己是誰。雖然我也看到了關於自己身份證明的那些東西,但這一切居然在我的記憶當中沒有絲毫的影像。
  我問道:「那個許主編什麼時候過來?」她看了看牆上的鍾:「應該快了吧,估計想來趕飯點的。」我說道:「那就請他一起到外面去吃吧,方便一些。」關心坐直了,雙腳搭到了茶几上:「也行,到時候你陪他多喝兩杯吧,為你這書他可費了不少的心。」我說道:「我不喜歡喝酒。」她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不會吧?你不是最喜歡喝酒的嗎?」我皺著眉頭問道:「是嗎?」
  她搖了搖頭笑道:「看來你這次發燒真把腦袋瓜子給燒壞了,居然那麼健忘。」我訕訕地笑道:「沒那麼嚴重,只是覺得人很疲倦,懶得去想事情。」
  我的手機響了,我按下接聽鍵:「喂,小潘啊?我老許啊。」我嗯嗯地應付著,我想應該就是關心提到的許主編。他繼續說道:「那我現在過來吧,關於書的事要和你談談。」我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事多,又生了場病,就把這事是誤了。」他說道:「可得抓緊啊,我們總編天天在追問。」我說道:「你過來再說吧。」
  我對關心說去趟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我取出了那個紙團,攤開來仔細地看著,上面只有一句話:朱哥,方便請回電130……!
  看過之後,我把紙團扔掉了,但卻記住了電話號碼。
  從洗手間出來沒多久,許主編就來了。這是一個謝了頂的男人,高高瘦瘦,戴著副黑框眼睛。一進門他說高聲說道:「小潘啊,你可讓我給總編訓慘了,你那書還有多久才能夠完成?」我看著他,他在我眼裡同樣也是一個陌生人。但我還是笑道:「你也不用催我,再給我些時間吧。」我胡亂地應酬著他,我覺得這應該是我的角色。
  最後倒是關心幫我接下了茬,我在一旁靜靜地坐著,腦海裡在想那張紙團上的內容。
  朱哥,是指我嗎?我不是叫潘藝嗎?我使勁地搖了搖頭,用手摁了下太陽穴。關心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疼?」我點了點頭。她對許主編說道:「不好意思,您稍等,我給他找藥。」她飛快地跑進了臥室,手裡拿著一瓶藥,然後又給我倒了杯水,把藥和水遞到我的手上:「你該吃藥了,忘記交待你你就不自覺。」
  我問道:「這是什麼藥?」「專治偏頭痛的,你這老毛病你不會也忘記了吧?」我把藥放進嘴裡,喝了口水服下。頭疼居然緩解多了,但慢慢的感覺倦意襲來,昏沉沉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老許已經走了,關心像是正在和誰煲電話粥,說得眉飛色舞,見我醒過來她對著話筒說道:「好了,不和你聊了,你姐夫醒了,我得給他弄點吃的去。」
  我揉了揉腦袋:「許主編呢?」她說道:「他看你人不舒服,就先走了。」我「哦」了一聲:「幾點了?」她說道:「八點多了,你這一睡就三個鐘頭。對了,小柔說你答應教她寫大字的,問你什麼時候兌現啊?」我看著關心疑惑地說道:「小柔?」她笑道:「你不會連小柔也不記得了吧?我表妹啊,我們結婚的時候成天圍著你轉的那個。」我莫名地點了點頭:「有時間再說吧。」
  她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我說道:「不忙,才睡醒,沒什麼味口,給我泡壺茶吧。」我說到泡茶,腦海裡閃現著一些零亂的畫面,茶具,聞香,細品,很多張人的臉。
  關心有點吃驚:「怎麼想到喝茶了?你不是一直都只喝咖啡的嗎?嫌茶的味淡。」我的心裡有些恍惚,我開始懷疑關心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抑或是我的性情真的改變了?
  我的心情很糟糕,想起下午那乞丐給我的紙條,但我發現我居然把那個電話號碼給忘記了。我確信我是把它記下來了的,我脾氣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讓你泡茶你就泡吧,哪來那麼多話?」關心嚇了一跳,輕輕問道:「你確定真的想喝茶?」
  我點了點頭。她泡了杯茶端到我的面前,我看了一眼:「觀音王。」說出這話,我自己都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在關心的口中我應該是不喝茶不懂茶的才對,可為什麼我竟然能夠脫口而出呢。我偷偷看了看關心,她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對勁。
  快十點鐘,關心給我煮了碗雞蛋面。
  關心說道:「今晚就別到客房睡了吧?」我看著她,她的臉色潮紅,眼裡有一些淒迷,我的心也為之一動,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她貼我很近的時候,我總會有莫名的恐懼,至於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我淡淡地說道:「今天買了那麼多書,我想好好看看,你早點休息吧,如果太晚我就在客房睡了。」說罷,放下碗,我站起來準備到書房去,她沒有像昨晚一樣讓我早些休息,坐在客廳,嘴噘得老高。
  坐在書房裡,我開始看今天買回來的書,我發現這些書我竟然都能夠知道大致的內容。我不相信自己是天才,只有一種可能,這些內容我曾經看過,合上書,我靠在椅子背上,好像習慣性地在身上摸了摸,嘴巴咂吧了一下大叫道:「關心,我的煙呢?」關心忙從客廳跑到書房門口:「你什麼時候抽上煙了?」我看著她:「你不會告訴我我從來不抽煙的吧?」她還真點了點頭。
  我有點不耐煩地問道:「家裡有煙麼?」她沒理我,走開了,一會手裡拿了一條「中華」,扔了桌子上,轉身離開了。
  她像是在生氣,就像對我生活習慣突然的改變表達的不滿。
  我拆開那條「中華」,拿出一包,取出一支點上,我要慢慢消化這一切,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現在的這種生活太不真實。
  我不知不覺又睡著了,這次我的腦海中的畫面很清晰,我提著包,走出房間,床上躺著一個女人,看不清她的臉,但我能夠感覺到她在輕輕抽泣。我關上燈,拉上了門。那個房間讓我感覺很溫馨,很熟悉,好像裡面濃縮了我很多的回憶。我努力想去看清女人的模樣,可卻怎麼也夠不著。
  我猛然驚醒了。
  那是哪?那個女人是誰?我快崩潰了,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是可憐的。我又點上一支煙。
  關心呢?這個女人的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可她卻偏偏是我的老婆。她瞞著我許多的事情,心理學,茶,煙,她好像很不希望我接觸這些,為什麼?還有那個乞丐,我為什麼那麼面熟,他叫我朱哥,我的頭又疼了。
  關心這時候又把藥拿了過來:「你該吃藥了,吃了好好休息呢,病才好,醫生不讓你過度用腦。」我接過藥來和著水一口吞下。
  我隨手拿了兩本書,去了客房,關心臉上寫著失望。
  翻了幾頁書,我又睡著了。昏昏沉沉之中,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那聲音很是古怪,就像從一口枯井裡發出來的一樣,我隱約聽到什麼催眠,思維什麼的,像是課堂上老師的提問。我努力想聽清楚它的問題,思維植入是怎麼完成的?雖然那個聲音依舊沉悶,但我卻隱約的聽清了,我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問題的答案,腦海中又飄過一些模糊的人影,還有鮮血,耳邊也依稀有槍聲響起。我一驚,被嚇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
  這時候我看到關心正坐在床邊,我問道:「你怎麼在這?」她說道:「你一直在說著夢話,叫都叫不醒你,怕你出事,就守在這裡了。」她手裡拿著紙巾,在我額頭上輕輕擦著:「瞧你,一頭的冷汗,是不是做惡夢了。」
  是夢麼?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思維植入,鮮血,槍聲,到底都代表著些什麼。
卷三 迷失 第五章 夢的解析(二)
  我看著面前的關心,心裡卻在想,客房和臥室中間隔了書房,她真能夠聽到我的夢話嗎?她臉上的關切,我是應該感激還是應該害怕。
  我用手搓了搓臉,說道:「嗯,做了個夢,沒事的。」我伸手在床頭櫃上拿起煙點上,她說道:「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我笑了笑道:「去睡吧,明天還上班呢。」她點了點頭:「你也早點睡,別想了。」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清晰地記得夢裡的一切,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夢那麼簡單。
  關心好像在刻意隱瞞我的過去,彷彿不希望我想起過去的一切,但除了這一點,她的所作所為並不失一個妻子的本份,難道我的過去恥為人知麼?從我醒過來到現在,過著謎一般的生活,而這生活對於我而言是那麼的虛無,沒有一分實質的感受。對了,還有夢中出現的那個房間,床上背對著我的那個女人,為什麼會這樣的深刻。
  第二天的早餐變了,是麵包和牛奶,吃完過後,關心還是照例去上班。而我在家裡看著昨天買的書,所有的知識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我可以確定我是學過心理學的,可除了心理學其他的我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我又想到了那個乞丐,他那張熟悉的臉,還有那眼神,我現在再想起那眼神中充滿了激動,他叫我朱哥,難道我姓朱而並非姓潘?
  我關上門,到了小區門口,昨天的保安不在,換了一個,他只是衝我點了點頭,我回報了一個微笑。出了小區,我有目的地在附近幾條街上逛著,我希望能夠再看到那個乞丐。可是逛了一個多小時,根本就沒有他的影子。我有些後悔,不應該把那紙條給扔了,不然可以掛個電話過去問個明白。
  才九點多鐘,我實在不願意回去,我拉住個路人:「這附近有什麼公園嗎?」那人說道:「哦,有是有,不過不是很近。」我點了點頭說道:「沒事,你說吧。」他說道:「你對直走,要不了多久會有一個三岔路口,你轉右就上了湖東路,然後一直走,遇到十字路口也別轉彎,走到湖濱路,那有個西湖,左海公園,大夢山景區和熊貓世界都在那兒。」
  福州也有個西湖?我來了興趣,暫時忘記了心裡諸多的煩惱。按著路人的指引,慢慢地一路搖著過去。在路過省財政廳的時候看到一部黑色的悍馬車停在門,我的腦海裡又開始閃起了片斷,黑色的悍馬,白色的靈堂,一張老頭的遺像……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我蹲到了地上,雙手捧著頭。
  我勉強地站了起來,招手攔了一輛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