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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

  影子問我:「我們去哪?」我說:「到今天我們吃飯的那個餐館去,我想找店主聊聊,或許他能夠告訴我們一些什麼。」
  店主看到我們仍然很熱情的:「三位,吃過飯了吧?」我點點頭說:「吃了,出來走走,散散步。」店主說:「余家娃子燒菜是很不錯的,不比我們這些飯店的差。」看來他們知道我們留在余家做客的事情。我問道:「你和余家很熟吧?」他對我們說:「鎮上誰不知道余家啊?三位,快進來坐坐吧,不吃飯喝杯茶總可以吧?」我們進了他的店裡坐下,他倒了幾杯茶,也坐到我們身邊:「余家原先在我們鎮上那可是大戶人家,算起來應該是正平的祖爺爺吧,是鎮上的大財主,當時鎮上有近一半的產業都是余家的,解放後他家的家業全被充公了,她祖爺爺也因為大地主的成分而被當作典型給槍斃了。」我點了點頭,問道:「他家這個媳婦你們都認識吧?」「邵靜啊?很不錯的一個女娃,能識文斷字,又有禮貌,這樣一個孩子,哎,可惜啊。」他搖了搖頭。
  我又問道:「她究竟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店主說道:「這我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吧,不過她這次回來差不多七八個月的時候總共也沒在鎮上露過幾次面,前個星期看到她已經是這樣了。」我想了想:「前個星期到現在你見過她幾次?」他思考了一下,又轉身問著身後的一個男人:「老七,這個月我們攏共見了幾回邵靜啊?」身後那人回答道:「連今天好像三回吧。」我接著問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她婆婆還讓她到處亂跑?」店主說:「她婆婆也很少出門,偶爾出來就是買點生活用品,我們說讓她好好看著邵靜,別讓她走丟了,可老太婆卻說:『不會的,她認得家門。』」
  回去的路上,我問影子:「你怎麼看?」他搖搖頭說:「說不好,不過我覺得很奇怪的,這是一種感覺,很壓抑也很恐懼,和我們平時感覺到的殺機與殺氣相似,但卻摸不著頭腦。」
卷二 慾望之巔 第三章 觸目驚心
  回到余正平家,他正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我們回來了,他說:「快坐下喝杯水。」然後給我們倒了水,也坐了下來,掏出煙來發,接過他的煙,我笑著問:「一般你晚上應該都休息得很早吧?」他說:「是的,我也沒什麼喜好,晚上看看電視,大概十點左右上床。」我無意地說道:「你的睡眠應該不錯吧?一覺睡到天亮的那種。」他看了看我說:「你怎麼知道?」然後他笑了笑:「其實說來也奇怪,在深圳我就經常失眠,可只要在家,我就能夠睡得很香,可能我讓床吧。」
  我說:「嗯,很多人都這樣,在自己的家裡會覺得很放鬆,所以能夠很好的進入夢鄉,而在陌生的地方,會有一種戒備,就會把神經繃得緊緊的,很容易失眠。」
  他看了看牆壁上的鐘,十一點多了,他說:「時間不早了,你們也休息吧,今天的事讓你們受累了,真不好意思。」我笑著說:「是的,已經很晚了,睡吧。」大家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各自回屋了。
  回到房間,我並沒有急著睡覺,把前段時間買的一本懸疑小說拿了出來,是一個叫墨綠青苔寫的《靈魂裂變》。當時翻了一下,覺得挺有意思的,但由於隱形人的案子,我沒有時間再看,現在出來特殊的旅行,我便把它帶在了身邊。書裡的主角是個心理醫生,他自己本身就患有臆症,而在他的身上時間軸也發生了改變,日子過得顛三倒四,夢境和現實難以分清,但他竟然能夠從容應對這樣雜亂的生活,並協助警方破獲了一起恐怖殺人案,而殺人案的兇手竟然是個有著多重人格的柔弱女孩。當初我便是被這簡介所吸引,看了幾頁後我竟然放不下了,就買了回來。
  看了一會,感覺有些困了,放下了書,順手關了床頭的燈。這時我才發現,三樓一個房間的燈還亮著。我記得余正平說過邵靜和他一直都住在三樓,老婦人住在二樓,自從邵靜瘋了以後,余正平便搬到了一樓來住了。三樓開著燈的房間是邵靜的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床前立著一個人影,我吃了一驚,但耳邊卻傳來一陣「噓」聲:「我是影子,我們上樓吧。」我才想起吃飯時交待過他的事情。
  我一下子清醒了,抬起頭看向窗外,竟然那燈還是開著的,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兩點了。我穿上衣服,下了床,和影子兩個悄悄摸了上樓。
  我們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二樓的幾個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聽不到半點聲響,我們不知道老婦人的房間在哪,影子看了看我,我指了指樓上,示意他我們先到樓上看看,一會下來再說。他點了點頭,繼續向三樓走去,由於三樓有燈光,我們便格外小心。到了那個亮著燈的房間,我們悄悄地從窗外向裡面張望,由於我站的位置視線並不好,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一種情況,但我卻發現影子的表情,他的嘴張得老大,呆在那裡,看來他是被什麼嚇著了。我挪動了下位置,終於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我居然看到邵靜就躺在老婦人的懷裡,老婦人用她那皺巴巴的手輕輕地梳理著邵靜的頭髮,邵靜彷彿睡著了一樣,眼睛緊緊地閉著,但臉上去出現潮紅,那是一種情愛的羞澀。我看到老婦人輕輕撫摸著邵靜的臉,她竟然將那乾癟的嘴湊了過去,在邵靜的臉上親著,繼而她的嘴壓住了邵靜的唇,我的心裡一陣乾嘔,但我忍住了,我不敢發出聲音。老婦人吻得很投入,而她懷裡的邵靜也慢慢有了動靜,雙手抬起,抱住了婦人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著。
  婦人將邵靜平放到了床上,慢慢地很小心的解開了邵靜身上的束縛,邵靜已經清潔溜溜了,而婦人的雙手則在她的身上遊走,撫摸著那每一寸體膚,婦人竟然把自己身上的衣衫也都褪去,那一身鬆弛的肉如同蒼老的樹皮的褶皺般搖晃著。婦人壓了下去,慢慢地,邵靜哼了兩聲。
  這時我們聽到從樓下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們迅速地躲藏起來,依稀看到上來的人竟然是余正平。只見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我們剛才的位置,趴著窗戶向裡面望著,臉上陰晴不安,有憤怒,有絕望,更多則是恐懼,我發現他的一隻手就放在大腿上,他正用力地掐著自己,並強忍著疼痛,他的牙關緊咬,嘴角滲出了鮮血。
  他看了一會,便悄悄地下了樓,離開了。
  我和影子對望了一眼,等了一會,也小心地下了樓回房間。我們並沒有說話,各自回去休息了,因為夜太靜,無論我們再小聲都容易驚動到別人,我們準備明天找個機會出去再說。
  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根本就沒機會再談昨晚的事,當我們還在睡夢中就聽到余正平的聲音:「快來人啊,殺人了,我的老婆讓他們給殺死了。」我心裡一驚,趕緊下了床,邵靜死了,現在余正平口中的他們應該是指我們三人了。
  我衝出房門,那婦人正站在院子中,用一種近乎怨毒的眼神瞪著我,影子老萬也衝了出來,我們想往外走,婦人攔住了,雖然她一直沒說話,但我知道她心裡充滿了恨,難道她也認為邵靜是我們殺的?我突然覺得余正平不簡單,從她邀請我們到他家裡住下她應該就有這樣的陰謀了,我不由又回憶起在餐館門前他眼中的那股殺機,他應該早就想殺掉邵靜的,而我們的到來為他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會落入這樣的陷阱,一開始我就應該察覺到的。
  我和影子使了個眼色,又對著老萬指了下老婦人,他們點了點頭。然後我突然向三樓跑去,影子緊緊跟著,而老萬則攔在了老婦人的面前,不讓她追趕我們。
  一口氣跑到三樓,我看到了邵靜的屍體。邵靜死狀很慘,是被刀砍在脖子上而死的,只有薄薄地一層皮連著頭和脖子,血還在流著,兇手很變態,竟然把她的肚子劃開了,內臟取了出來灑落一地,更為慘烈的是那柄刀還插在邵靜下面那個最為隱密的位置。
  我認識那把刀,那把刀原來就放在我房間的床上,是我把它放到了廚房裡,當時我根本也沒留意到這個事情,現在想想刀上應該留下了我的指紋,這是一個幼稚的圈套,但我卻稀里糊塗地中招了。
  我苦笑著對影子說:「快跑吧,看來用不著等一個星期以後的通緝令了,從現在起我們就得過上逃亡的生活了。」下了樓,我們迅速進房間拿起了包袱,向大門跑去,老婦人讓老萬摔到了地上。余正平守在門口,門外已經圍滿了人,影子用力推開了余正平,我們衝了出來,人群中有人叫道:「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警察馬上就來了。」大家蠢蠢欲動,老萬掏出槍向天空開了一槍,人群安靜下來了,我們跳上了車子,可老萬卻沒能夠發動:「媽的,油被抽光了。」我們趕緊下了車,這時聽到了警笛的聲音,警察來了,我看看影子和老萬,他們並不著急,相反安靜地立在車旁。
  警車停下了,從車上下來三個警察,影子和老萬動了,衝了過去,很麻利地放倒了他們,只是把他們打暈了,並沒有傷著他們。影子對我說:「快上車。」我跳上了車,老萬發動起來,一溜煙向前方奔去。
  身後揚起高高的塵土,一堆人楞在那裡。
  老萬一邊開車一邊笑道:「哈哈,真刺激。」
  而我則還沒從整個事件中清醒過來,我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有趣了,我問影子:「你怎麼看?」他回答道:「我也說不好,不過我知道我們必須得棄車了,不然目標太大。」我點點頭說:「嗯,不過我想我們還得倒回去,遊戲還沒玩完,就這樣走我有些不心甘。」老萬說:「那是,就是死也得做個明白鬼。」影子笑著點了點頭。
  我和影子在離鎮子四五公里的地方下了車,老萬接著往前開,我們說好開到前面二十多公里處他再扔掉車子回來。我們在鎮子邊上的一處樹林裡等他。我們聽到了一串警笛聲,看來又來了好幾部警車,持械、襲警每一項是都重罪,這次我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但既然事情找上了我們,我們是沒道理逃避的。
  一直等了快兩個小時,老萬才回來,他居然帶了一小袋饅頭回來,還有幾瓶礦泉水。
卷二 慾望之巔 第四章 他太爺爺的
  我們一直躲在小樹林裡,忍受著蚊蠅的折磨。偶爾有人從外面的公路上經過都讓我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影子和老萬密切注視著四周的動靜,影子叫我休息一下,我依言靠著樹幹打起了盹。
  我並沒有睡著,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著那個老婦人噁心的一幕,我在想,整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余正平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老婆?是因為他發現了老婆和母親間的不倫之戀?還有就是余正平的母親,為什麼會這樣,不符合常理,按理說余正平和邵靜結婚已經幾年了,偏偏到現在才出事?她母親的身體也是一個疑點,在我們看來並不像余正平所說的那樣差,相反,無比的硬朗。
  這件事情很不尋常,我曾經在想婦人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住了,但我並沒有發現她身上的妖戾之氣。我細細地想從到這個鎮子以後發生的一切,我總覺得好像遺漏了點什麼。我坐直了身子,眼睛望著鎮子方向,我的動靜嚇了影子他們一跳,他們問道:「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情還沒有想通。」老萬說:「反正也無聊,就來聽聽。」我先將夜晚我們影子所看到的情況告訴了他,老萬聽了後那表情彷彿吞下了一隻蒼蠅,他說:「我在想還有沒有比這更噁心的事情了。」我說:「有的,就是邵靜的屍體。」我又把屍體現場的情形做了一遍描繪,縱是老萬特種兵出身,也真刀真槍的殺過人,聽了我的描述,他還是皺了下眉頭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有必要把內臟都挖出來嗎?還他媽撒了一地,禽獸啊?」
  然後我說道:「整個案子有很多疑點,其中最為可疑的就是余家三人之間的關係。余正很小的時候他父親就去世了,是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的,按理說他母親應該是一個很守婦道的女人,一個連改嫁都不屑的女人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況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兒媳。其次從昨晚我和影子看到的情形判斷,余正平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為什麼他能夠忍那麼久而不發作,難道單單是等待我們給他創造的這個機會嗎?試想,如果他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一個瘋子應該說並不難,設計得好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沒必要一定用這樣的方式。」說到這裡,我摸出煙想點上,影子攔住了:「忍忍吧。」我笑了笑:「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邵靜口口聲聲地說有鬼,鬼殺人了,又說明了什麼?我想一定是她看見了什麼不應該看見的事情。」影子說:「你的意思是她看見有人殺人?」我點了點頭:「是的,而且這應該就是她發瘋的主要原因,至於殺人的是人還是鬼,現在還不得而知。」
  老萬瞪眼看著我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麼?」我反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家屬院地下室裡看到的死去的鑰匙嗎?」老萬說:「我一直以為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覺,說實話,我從來就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我笑笑:「有時候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也不用太認真的。」影子說:「我相信。」
  我疑惑地問道:「這些警察怎麼那麼久還不離開?我原以為他們會順著大路去追趕我們的。」影子笑了:「他們首先得現場勘察,然後慢慢地給大家問下筆錄什麼的,總要花些時間。」老萬說:「你就別說一半留一半的了。」然後看著我說:「他們暫時不追我們是因為我們手中都有槍,等時間過了他們再像征性地追一下,然後再設卡什麼的意思意思,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我猜得沒錯最多再有半小時他們就撤了。」
  果然,二十多分鐘後警笛聲音再次響起,幾輛警車呼嘯著朝我們離開的方向趕去。
  影子又遞過來一個饅頭,說道:「我們必須等到天黑,現在出去目標太大。」
  天終於黑了下來,遠遠看見小鎮裡的燈火,我心裡不禁感歎:「每一盞燈火的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只是有的是喜劇,有的是悲劇。」影子笑了笑:「你自己呢?」我看了看他和老萬:「你們倆呢?」然後大家都會意地笑了起來。
  半夜一點多鐘,我們又悄悄摸進了余正平的家。
  我發現老萬開鎖的功夫並不比鑰匙遜色,動作很熟練,麻利。我們輕輕進了屋子,老萬又悄無聲息地關好了房門。
  我們聽到後院傳來爭執聲,是余正平和他母親的聲音。
  「我知道是你殺了小靜,你能不能別再殺人了?」是余正平的聲音。
  我們悄悄地潛了過去,他們是在余正平一樓的屋裡。我覺得有些奇怪,我一直以為人是余正平殺的,但現在卻聽到余正平這樣質問他的母親。
  婦人說話了,那聲音聽起來很詭異,像是男人的聲音,粗粗的:「是我殺的,她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胡說八道,難道不應該死麼?」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婦人開口說話,我心中一驚,忙以右手食指和中指擦著右眼的上下眼瞼,口中輕輕地念道:「阿密蘇魯,達克,婆羅西梭。見!」再望向那婦人竟然變了,成了一個消瘦的老頭,禿著頂,有著齊胸的鬍鬚,竟重合於女人身上。
  這時老頭突然對著窗外說道:「什麼人,來找死麼?」我大聲笑道:「我們不是來找死的,我是來送你下十八層地獄的。」
  我把藏於身後的銀劍舉在胸前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但是遇見我只能算你倒霉了。」我示意影子和老萬往後退,我左手打出一個蓮花印記,右手的銀劍便刺了出去。老頭驚慌地躲開了,余正平大聲說道:「別傷我太爺爺。」想要衝過來,被影子牢牢地扣住了。
  老頭躲開了我的攻擊,然後帶著恐懼地問道:「你是密宗的?」我笑道:「算你老鬼識貨。」他陰陽怪氣地說:「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滅了我。」我搖了搖頭:「何必呢?你真想永世不得翻身嗎?」他狠狠地說:「那當初要我命的時候我又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我有著一筆巨大的產業麼?我沒有偷也沒有搶,都是祖上留下來的,我何罪之有?」我說:「不管怎麼說,你已經死了很久了,早一些些輪迴轉世不好嗎?非得陰魂不散的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