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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煩燥,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我從床上走來,穿了衣服出了旅館,我想到外邊走走。我點燃一支煙,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雖然快一點了,很多酒吧都還在營業,每天到大理的遊客都很多,我隨便挑選了一個相對幽靜的露天酒吧坐下,點了一杯普洱茶,享受著這個異鄉夜晚的悠閒。
  「請問,這裡有人嗎?」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抬起頭看了一眼,一個打扮很入時的女人,長得很普通,但有著修長的身材,一身淺綠色的連衣裙,乳白色的涼皮鞋,手裡拿著一個小坤包,一種高貴淡雅的氣質在她的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來。我扭著看了看旁邊的兩張桌子並沒有人,我正準備說話,她又開口道:「我只是一個人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你算是找對人了,我是很專業的聽眾,而我的工作很多時候都是在傾聽別人的訴說。」她從下來,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綠茶,並對服務生說:「這位先生帳我一起付了。」我想要拒絕,但她說道:「不過是一杯茶錢,你應該不會計較吧。」
  我看著她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她反過來問我:「你看呢?」我笑了笑,她算是在考我嗎?分析別人可是我的專業。我仔細的打量著她,從上到下,我的目光使她不自然,她說:「怎麼那麼看我?」我說:「不認真仔細的觀察,我怎麼回答你這麼高深的問題?」她紅著臉笑了。
  我對她說:「你不是本地人,但卻在大理呆了很長的時間了,至少有三五年吧?」她有一點吃驚,但還是讓我繼續往下說。我說:「你離過婚,不過現在你正陷入一段情感困擾之中無法擺脫。你的生活富足,但卻常常感覺到內心的空虛,你的這一段情感應該是一個有婦之夫。」她終於忍不住了:「你還知道些什麼?」我笑了:「我應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我點點頭,我說:「你應該是一直就跟隨著我們吧?從酒店到茶館,又從茶館到旅館,或許你一直在找機會想和我們接觸,但又下不了決心,而我出來散心,你看到了機會,才下了決心跟了過來和我見面。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為謝遜文來的吧?」她問我:「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我搖搖頭道:「一直到你出現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她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笑著說:「其實很簡單的,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慢慢地告訴你。」
  她從坤包裡掏出一包「三五」煙,遞給我一支,我接過來,點上了。我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雖然我並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們一定是那個壞蛋找回來對付小囡的。」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七章 養鬼仔(一)
  我問道:「小囡是誰?」她突然驚慌地說:「小囡?什麼小囡?」我搖搖頭:「你不願意說,那我可幫不了你。」她喝了口茶,神情恢復了,她問我:「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我緩緩地說道:「其實很簡單。從你問我旁邊有沒有人說起吧,其實鄰桌還有幾張是空的,你偏偏走到我這裡,雖然你說想找個人說說話,但這裡單身的客人不只我一個,而且你看我的時候,那眼神彷彿有些遲疑,更重要的是你明顯有很多話想說出來,那麼你一定是有目的而來的。那麼除非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們為何會到大理來。所以你應該從一開始就跟上了我們,只不過想找到合適的機會接近。」我頓了頓,吸了口煙接送說道:「你坐下以後,點茶,告訴服務生我的帳也算在你頭上,你用的是本地的方言,但卻說得很生硬,其中還帶著些四川口音,我當然可以斷定你不是本地人,但你能夠說本地的方言,應該是在這生活了很長時間的。」她聽到這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又說:「而我們此行的原因是謝總相邀幫他處理一些事情,所以你的出現,一定和謝總有關聯了。我這樣解釋你滿意嗎?」她點了點頭說道:「不愧是行為心理分析的專家。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笑了笑,重新拿出一支煙,將就手裡的煙屁股點上,沒有說話,只拿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看。她在我的注視下顯得很不自然,她又問道:「說啊,你還知道些什麼?」我說:「這還不夠嗎?而且我感覺到你身上有很重的陰氣,確切地說是鬼氣,你一定是遇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我感覺到她聞言後的顫抖,我接著說:「而這鬼氣應該就是謝遜文請我們來的目的吧。我想他沒少受到驚嚇,我說的對吧?」她沒有說話,眼睛很空洞地望著遠處。突然她拿出手機放在耳朵邊小聲地說:「乖了,媽媽馬上回來。」然後轉過臉對我說:「對不起,孩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回去了,有時間再約你。」
  我遞過去一張名片,她仔細的收好就走了。我其實很好奇,剛才她的手機並沒有響,沒有鈴聲,也沒有振動,就算靜音電話也應該出現亮光,但什麼都沒有,就像是自己在演戲一般。但我並不認為她在演戲,我相信她一定是接到了電話的,只是那個電話只有她自己才接得到,如果我沒猜錯,那是鬼來電,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小囡。我決定回去以後找但增好好聊聊,我要搞清楚這個女人和謝遜文之間的關係,還有恩怨。對了,我突然發現我居然忘記問她的名字了,我苦笑,居然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回到旅館已經一點多了,我還是把但增給叫了起來,和尚和但增一個屋,聽到我叫但增他也好奇地爬了起來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三人坐在沙發上,我讓和尚泡了壺茶,把今晚與女人的相遇說了出來。我問但增,謝遜文到底要他做什麼?但增說謝遜文只是說最近老有不乾淨的東西糾纏著他,找過幾個道士和尚,但都沒有用,他們告訴他這冤鬼怨氣太深,他們收復不了,所以有人向他推薦了但增,才有了我們這次的大理之行。
  我說:「這個女人應該和謝遜文有很深的淵源,但我感覺到她身上有鬼氣,如果我猜得不錯,給她打電話的就是她口中的小囡,而小囡一定就是那冤鬼了,而小囡應該只是個小女孩,為什麼會糾纏上謝遜文?」和尚一直沒有開口,他彷彿在沉思,但增說:「這樣吧,明天我好好問問謝遜文,到底他和女人以及那個小囡之間是怎麼回事。」和尚突然說道:「不用問了,我知道。那女人應該是謝的老婆或是情人,而小囡應該就是他們的女兒,而小囡的死應該與謝有很大的關係,因而小囡一直想要報復他。」我們看著和尚問道:「你怎麼那麼肯定?」和尚說:「偶爾我也玩玩推理嘛。」我和但增朝他豎起了中指,不過我們也覺得和尚的分析在理,但增說不管是什麼回事,明天問問他就知道了。
  這個晚上我有些失眠,在我腦海裡總會浮現出那個女人的影子,並不是我看到的微笑與淡定,而是一種淒涼與哀怨。我開始後悔,我應該跟隨著她去看個究竟的,我想如果小囡真的是女人的孩子,而且是個已經死了的小孩,那女人一定就是懂得如何養鬼仔的,她是自己有這本事,還是後邊有個高人指點呢?如果後面有高人指點,那但增要對付的就不只是個小鬼那麼簡單了。其實鬼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人心。
  第二天一大早,謝遜文就派來了車子接但增,但增讓我和他一起去,我叫他把風偉也再上,而和尚和鄧琨則留在旅館,畢竟去的人太多不在合適。
  謝遜文的公司很大,在建設路的廣發大廈佔了整整一層樓。在電梯口迎接我們的是昨晚陪同我們一起喝酒的那一男一女,看到我們從電梯裡回來,便對但增說:「活佛,謝總在辦公室等著,請跟我來吧。」我和風偉跟在但增的身後,一同走進了謝遜文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大,裝修奢華,謝遜文把我們讓到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他的秘書端來了三杯茶水,他揮揮手,讓秘書和那兩個副手出去了。他雙手揉搓著,他在組織語言,他彷彿還沒準備好應該從哪裡說起。我們並不著急,我和但增點起了煙,而風偉而端起茶杯喝茶,不過他的眼神卻死死地盯住了謝遜文,我知道他一定在讀謝遜文的心理,我給但增使了個眼神,但增會意地笑了笑。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謝遜文終於開口了:「各位,其實我真不知道應該人哪開始說,不過我想這樣說你們應該能夠理解一點。我有個情人,我們在一起有很多年頭了,而且我們還生了一個女兒,如果女兒不死,現在應該有六歲了吧。女兒的死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發誓。但小惠不相信,就是我的那個情人,她認為是我為了躲避對她,對孩子的責任而把孩子給害死了。天地良心啊,我謝遜文再不濟也不會這樣沒有人性的。」他說到這裡,舔了一下嘴唇繼續道:「其實是我老婆發現了小惠母女的存在,而派人去恐嚇她們,並試圖用錢讓小惠離開我,但小惠太固執,也太好強,死活就是不同意,雙方發生了爭執,而扭打起來,而小囡看到自己的母親受到欺侮就上去想幫助小惠,誰知道在混亂之中,囡囡的頭撞在了茶几角上卻沒有人注意到,等大家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氣絕身亡了。後來警察也出了現場,證實了這是個意外,但小惠卻一口咬定是我和我老婆一起把小囡逼死的。」
  謝遜文說到這,有點嗚咽,看得出對於小囡的死他也很傷心的。我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告訴我們說是半年以前。然後他接著對我們說:「小囡死後,我也很傷心,我在警方結案後就把小囡安葬了,當時小惠也在場,她很平靜的看著小囡下葬,她用一種怨毒的眼光看著我說:『小囡一定會回來找你報仇的,你最好睡覺的時候都睜著眼睛。』然後是一陣陣的狂笑,直笑得人心裡發麻。」
  「下葬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小囡的『頭七』,我們接到公墓管理處的電話,說小囡的墓被掀開了,屍體不翼而飛。我們報了警,但警察並沒有查出什麼結果。我想一定是小惠做的,我就去找她,記得那晚到她住的地方,門開著,我在外面叫了幾聲,沒有人應,我便推門走了進去,裡面的光線很暗,而且很奇怪,屋裡竟然是紅色的燈光,如血一般的鮮紅。」謝遜文說到這裡,身子朝後邊靠了靠,我感覺到他的害怕。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八章 養鬼仔(二)
  風偉讀到了我的心思,他轉過頭對我點點頭,證實了我的判斷。謝遜文渾然不覺我和風偉的小動作,他繼續道:「在紅如鮮血的燈光裡,我看到了小囡的遺像,像片裡的小囡彷彿在對著我笑,那笑容是那樣的猙獰,使我感到後背一陣冰涼。而遺像前的香爐裡點了三柱香,香爐前有一隻碗,碗裡有半碗『血』,對,一定是血。」他回憶著:「已經不是那麼鮮紅,有點暗暗的黑,不知道是什麼血。此時我已經顧不得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了,我努力地想盡快離開,但雙腳卻不聽使喚。這時候我聽到了哭聲,是小囡的哭聲,在晚上聽來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遞給他一支煙說:「抽支煙吧,別害怕,慢慢說。」他無奈地笑了笑說:「謝謝。」然後點燃,用力的吸了一口,他的眼睛微微地閉著,又陷入了回憶中:「我好容易慢慢移到了門口,突然門關上了,我死命地拉,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但那門去紋絲不動,說真的,那時候我差點尿褲子。我聽到一陣瘋狂的笑聲,我聽得出那是小惠的聲音,我大聲地喊道:『小惠,是你嗎?小惠,說話啊。』可是仍舊只是聽到淒慘的小囡的哭聲和小惠的笑聲。我鼓起勇氣,想進到臥室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向臥室方向走去,『砰』地一聲,臥室門關上了,我一驚,轉身就想跑,當我轉過身去,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我趕緊跑了出去,連滾帶爬的,總算出了小區。」
  「那天晚上我根本沒法入睡,我感覺小囡一直就躲在某個角落看著我,那眼神是如此的狠毒,彷彿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我坐起來,把屋裡的燈全都打開來,老婆也被我的舉動嚇得不敢入睡,她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把在小惠那的所見告訴了他,她也充滿了恐懼,就這樣,我們在床上坐了一夜,偶爾聽到哪有一些響動,我們都嚇得要命。」我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我想應該不會那麼簡單的。果然,但增也來了興趣:「後來呢?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平常的事情?」謝遜文說:「不僅僅是不平常,應該說是恐怖,詭異。第二天,我老婆就找來一個道士,據說是修習茅山道術的,雖然年輕一點,也是得了真傳的,他給我們畫了幾道符,讓我們按照八卦陰陽之理放置於家中各個角落,他告訴我們,家中有了這些符咒鬼怪是不能侵入的。」他又拿起支煙點上說:「我們照他說的做了,可到了晚上,我們居然聽到了小囡的哭聲,而且我清楚地聽到小囡還對我說話:『爸爸,小囡死得好慘,你來陪小囡吧。』我問老婆有沒有聽到,她卻搖了搖頭,她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有靈符保護,小囡的鬼魂是進不來的。老婆在求了靈符後,居然能夠安睡了。可我卻總是聽到小囡的哭聲,她總是重複著那句話,讓我去陪她。我的驚恐你們可想而知,我又是一夜沒睡,膽戰心驚地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起來以後老婆說我應該是疑心生暗鬼,並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謝遜文苦笑道:「老婆不相信我的感受,她說我是自己在嚇自己,為了打消我的恐懼,一天白天,她硬是拉著我再次去到小惠住的地方,她用力地敲門,是小惠開的門,小惠見到她哭鬧著拉扯她要她我老婆還小囡的命來。我老婆沒有和她吵架,只是拉著我闖了進去,讓我看仔細了,是不是那天晚上見到的情形,我仔細地看了看,一切都變了,包括遺像都不是那天晚上見到的那幅,也沒見供奉著的鮮血。我幾步走進臥室,還是以前熟悉的樣子,我徹底的崩潰了,最後我拉開客廳的燈,居然是白色的螢光燈。我忙拉著老婆離開了,我聽到小惠在後邊的罵聲,老婆也喃喃地罵我瘋子。」謝遜文說得激動,拉起了但增的手:「但我知道我並不是錯覺,我敢保證那天晚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絕對真實。」但增點點頭說:「我相信你沒有騙我們,再後來呢?」他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心神恍惚,我總覺得小囡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我都擺脫不了她那種刀鋒般的眼神。終於,在十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老婆回娘家了,只有我一個人,我早早地上了床,大約十二點多鐘,我又聽到了小囡的哭聲,我看了看臥室外邊,什麼都看不到,你們也知道自從那次以後,我在家都會開著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我大著膽子跳下床,我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我走出臥室,臥室門突然關上了,而整個屋子一下子燈都全滅了,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謝遜文停了一會,親自起身給我們續上水,又發了一轉煙才接著說:「那哭聲彷彿越來越近,而在黑暗中我卻看到一抹紅光,那麼地熟悉,先是微微一抹,隨後越來越亮,鮮紅起來。你們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他問我們,我笑了笑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看到的應該是小囡的那張消逝的遺像吧?」他用力地點點頭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沒回答,只是示意他繼續:「我的確看到了那張曾經在小惠家裡看到的那張恐怖的遺像,只是這次看到的遺像眼中正流出鮮血,我往後退,退到了有靈符地方,我把自己的希望全放在了那些靈符上,可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遺像一直向我逼近,而靈符竟然在這個時候燃燒起來。小囡的聲音又出現了:『爸爸,來啊,來陪我啊。』我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然後暈了過去。」
  我心裡升起了一個模糊的念頭,我有一些想法,但思路並不清晰。
  他接著說:「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睡在自己床上,老婆就坐在我的身旁。老婆問我為什麼晚上不開燈,而且睡在了客廳,我把夜裡的事情告訴了她們,老婆說我一定又出現幻覺了,她拉著我到靈符的所在,符仍舊貼在那裡,根本不曾燃燒過。她再次提出要我去看心理醫生,我拒絕了,我相信自己所經歷的。我們再次找到了那個道士,道士聽了我的述說,又要了我和小囡的生辰八字,只看到他在那掐指算著,然後告訴我說那女孩冤魂怨氣太重,會一直糾纏著我不放,我問他有沒有方法化解,而又別傷害到小囡,他說以他的法力想要兩全不一定能做得了,他建議我去找他的師父無傷道長。無傷道長看上去很慈祥,他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他也無能無力,讓我托人找但增活佛,無傷道長說女孩的戾氣太重,既要收復她又不能傷了她的魂魄只能找但增活佛試試,用密宗的方法來化解戾氣,讓她早日超生,畢竟小囡是我女兒,我也不想她不能輪迴轉世,重新做人。」
  我們總算聽完了他的故事,我把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個女人描述給謝遜文,他告訴我說沒錯,她就是小惠。在聽謝遜文說出他的故事之前,我曾經想過小惠養鬼仔的可能性,但現在我有些動搖了,我覺得這個案子應該另有內情。我和但增對視了一眼,但增問道:「能夠帶我們去小惠家嗎?」謝遜文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沒問題,我也希望早一點把這件事給了結了,活佛,我想求你件事,小囡很可憐,也很無辜,希望你能夠放過她,讓她早日能夠超生。」但增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活佛?」謝遜文像是鬆了口氣說:「那就好。」然後就安排了車輛,帶著我們到小惠家去。
  敲了敲門我們沒有等多久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小惠。小惠看到謝遜文,恨恨地說:「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你滾。」我擋住了小惠,我笑著說:「小惠女士,我們畢竟有一面之緣,應該算是朋友吧?這可不應該是你的待客之道吧?」小惠看了看我陰著臉說:「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姓謝的,你為什麼總喜歡上門來欺侮人?」我說:「不怪他,是我們讓他帶我們來的,我只想和你聊聊,並沒有任何對你不敬的意思。」
  她看了看我們一行人,把門打開,轉身先走了進去,我們跟在她身後也進了房去,我特意留心了一下那個擺著小囡遺像的櫃子,遺像上的小囡很可愛乖巧,我想這應該不是那張帶了凶戾之氣的遺像,香爐就在遺像前,只是沒有謝遜文提到了那只有鮮血的碗,但我卻在櫃子左邊的一個縫隙裡看到一小個紅色的印跡,我敢肯定那一定是已經干了的血漬。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九章 破綻
  我進門的時候向風偉使了個眼色,風偉知道我是要他注意小惠的心理變化。我們在小惠家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再也沒有能夠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坐下來聽小惠敘說了小囡的一些往事,便起身告辭了。謝遜文看到我們一無所獲眼神中有些失望,但並沒有說出來。從小惠家出來以後,我們便和謝遜文分手了,我們說在準備準備然後才能幫他解決這個麻煩,他很誠懇地表示感謝,看得出來,我們已經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們回到旅館,和尚和鄧琨便圍了上來,問我們此行的情況,風偉沉不住氣,一口氣全部說了,包括他所讀到的謝遜文和小惠的心理活動,一點不落。風偉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主要是小惠的心理活動。小惠見到我們的時候心情並不緊張,而且也已經算到我們會去找她,風偉在她心裡的確是讀到了對小囡的那種懷念與愛憐,但卻極不正常地在她的心裡感受到了她見到我們時候心裡的竊喜。但風偉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小惠當時的心理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希望能夠早點把我們打發掉,至於對謝遜文經歷過的事,小惠心理居然一點都沒顯露出來。風偉覺得很奇怪,我笑了笑,我知道為什麼不惠的心理活動並不多,因為小惠知道我,她知道我長於行為心理分析,所以她故意地掩飾著自己的表情,動作,甚至心理活動。大家聽完風偉的描述,都覺得這次的事件透著怪異,和尚的第一反應和我昨天的一樣,他肯定地說一定是小惠養了小鬼。但增看著我笑得很開心,大家不解地問道:「小活佛,你樂什麼啊?」但增說:「從現在起,整個事情我都置身事外,都看我們朱老師和鄧警官的了。」我恨了但增一眼:「你又知道了什麼?」但增伸了個懶腰:「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整個案件中根本沒什麼鬼怪,而這樣的離奇案件應該你們兩個更加感興趣。」
  除了我和但增,其他人都聽得雲裡霧裡的。風偉纏著我說:「朱哥,快說嘛,活佛為什麼會說這不是鬼怪所為啊,我聽謝遜文的話,我覺得也是鬼怪作祟。」和尚摸了摸光頭道:「但增說不是自然就不是了,他應該沒感覺到鬼氣。」鄧琨則兩個眼睛望向我,也希望我能給他答案。
  我指使著和尚去泡壺濃茶,然後伸手讓鄧琨發了支煙,才慢慢地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只是他們沒想到我們來的幾個人各懷本領,能夠輕易看出其中的破綻。」但增點了點頭:「其實有沒有鬼怪,我只要一看就知道了。雖然在小惠的屋裡我感覺到那種悲涼的氣氛,但卻沒有一絲鬼怪的氣息。所以我敢肯定這一切是有人在做怪。當然謝遜文本人並不會說謊,因為他的恐懼是真實的,他能夠找到我也是花了一番力氣的,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圍繞著他來設計的。」我點點頭,我把今天在小惠家裡發現在血漬說了出來,我說:「從血漬這件事看,謝遜文並沒有撒謊,他經歷的正是他親眼所見的,只是事後現場被人仔細的清理過了。至於他在家裡為什麼也會出現這樣的幻覺?答案只有一個,家裡也讓人給佈置過,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整個案子和小惠以及謝的老婆都有著關聯。」我對鄧琨說:「你去查查謝的老婆最近的活動,還有那兩個道士在整個案件中又充當了什麼角色?」然後我對但增說:「你和和尚繼續應付謝遜文,在我們查出整個事件的真相之前,我們的戲要做足,要演全套。小風和我抽時間和小惠多接觸,我不相信她就一點也不透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的安排大家都很贊成,當初在聽謝遜文述說整個事件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我感覺他正處於別人的算計之中,但他自己卻一無所知。他所出現的幻覺他都肯定那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只有一種解釋,那個場境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當人受到驚嚇的時候,很容易失去理智的判斷,因為他內心的恐懼太甚,恐懼使他無法清醒地察覺到整個事件中的那些不符合常理的蛛絲馬跡。只是小惠和謝的老婆之間又是怎麼樣的關係呢?兩個人如果是聯手配合算計謝遜文的話也說不通,按理說小惠為小囡的死應該記恨謝的老婆才對。如果兩個人並沒有聯手,那為什麼這場恐嚇的鬧劇會配合得那麼天衣無縫?這一點我暫時還想不明白。
  晚上謝遜文又讓車子來接我們去吃飯,我們拒絕了,對他說我們需要些時間來準備一下,最遲後天,他的事情就能夠幫他徹底地解決掉,他聽了以後很開心,他說一定要好好謝謝我們,我和但增開玩笑道:「這個案子你收了多少好處啊?」但增說:「我自己需要什麼好處啊,只是讓他給出點錢為折馬寺的菩薩重塑金身。」我笑罵道:「你還真是黑,這得花多少錢啊?」和尚插話道:「也要不了多少,五十萬,一百萬的只要是他的心意就成了。」我笑著說:「現在案子遺交給我了,是不是這佣金我也代勞了?」但增居然很認真的考慮一下說:「這樣吧,給你們百分之二十的車馬費,不然你們覺得虧,其他的我會以你們的名義捐給折馬寺的。」我點頭道:「謝了。」我是俗人,能夠有機會找點小錢,我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這天晚上我們都睡得很早,明天一天的時間我想應該足夠了,後天就能夠為我們的謝總解開所有的秘密了,不過至於他想怎麼處置,那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問題了。
  第二天我們如約分頭行動,但增和和尚去與謝遜文周旋,而鄧琨自己去進行調查,他是警察,他有自己的一套偵察的辦法。我和風偉吃過了早餐就徑直去了小惠家。
  小惠開門見到是我先是一楞,然後把我們讓進了屋裡,很不友好的問道:「你們怎麼又來了?昨天不是該看的都看了嗎?還來做什麼?」我對風偉使了下眼色,然後直截了當地問小惠:「你到底和王郁香是什麼關係?」王郁香就是謝遜文的老婆。小惠先是一驚:「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她害死了我的女兒,我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風偉在一旁說:「你是不是很詫異我們怎麼會知道你和王郁香有關係的?你是不是覺得你們之間的秘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小惠徹底呆住了:「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話一出口,她便發現自己嘴快了。我笑了笑:「也沒什麼,只是猜到的。」我當然不會告訴她風偉能夠讀懂她的心思。我繼續說道:「其實你們苦心經營了這樣的一個局,應該說是很完美的。但是你們為了讓這個局更逼真,你們找來了道士,不過你們不應該讓謝遜文通過道士的嘴知道但增。因為你們不瞭解但增,一個轉世的活佛,有沒有鬼怪於他而言不過就是聞一下就知道的,而你們更失策的是沒想到我們會和但增一起來,一個行為心理分析師,心理咨詢師和一個刑警。當然還有一個正版的和尚。」
  我看著她,她此時的心理活動很複雜。我接著說道:「你知道你最失敗的是什麼嗎?」她搖搖頭。我告訴她道:「你最不應該的是來那天晚上出現在我面前,更不應該的是在我面前假裝接小囡的電話。雖然那天我感覺到你身上有鬼氣,但昨天來你家的時候你身上的那種氣息卻完全消失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定是小道士教你的吧?」風偉點了點頭,證實了她內心的想法。我又說道:「小道士不知道是怎麼騙老道長的,他一定盡可能地誇張地說了很多冤魂厲鬼的話,他不希望老道長出手,原以為老道長把此事推掉了就萬事大吉了,因為老道長知道小道士的能耐,如果真如小道士說的那麼厲害,老道長也真正的無能為力的。可是你們算不到老道長和給謝遜文推薦但增活佛。」我歎了口氣道:「人算始終不如天算。就像你們在策劃整個事件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小囡會為了保護你會被誤傷致死。」風偉突然插嘴說道:「小囡的死也是事件的一部分,而且小囡根本不是你的女兒,你告訴謝遜文你懷孕了,然後躲到四川老家養胎生育,最後從人販子手中沒花多少錢買了個女嬰,對吧?」小惠的臉已經慘白,對著風偉吼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人,是魔鬼。」風偉說:「你們才是魔鬼,六年多的時間,你和小囡雖然不是親母女,但也朝夕相處那麼長的時間,你怎麼就捨得下這樣的毒手呢?」我制止了風偉,我對他說:「走吧,凡事種下什麼因,她自己就得去承受什麼樣的果,其實對於小囡,她是內疚的,而且真正被小囡糾纏的,反而是她,而且就在她的心裡。」
  我和風偉離開了,回去和鄧琨會合,我已經把整個事件瞭然於胸,但我還是希望鄧琨能夠用他的方法找到證據,因為僅僅靠推理,謝遜文是不會相信的。
卷一 隱形人 第四十章 奪命百合
  回到旅館,但增他們已經回來了,只是鄧琨還沒有到。我讓但增給謝遜文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人盯住小惠,別讓小惠跑了,畢竟今天我和風偉已經打草驚蛇了,等到明天我們會把這件事情徹底處理了。但增和和尚聽了我們去小惠那的情況,但增說:「其實問題的關鍵只有一點,只要搞清楚了一切就都明白了。就是小惠和王郁香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點點頭,但增一語中的,和尚隨口說:「一個是謝的老婆,一個是謝的情人,按理說應該沒什麼關係吧?」風偉忙說:「有關係,雖然我並沒有感覺到她們是什麼樣的關係,但在她心裡她很害怕兩人的關係暴露。」和尚聽了風偉的話後說道:「兩個女人能有什麼關係?」我淡淡地說:「百合。」
  三人張大了嘴看著我。我笑了:「怎麼了?你們覺得沒這個可能嗎?」但增搖搖頭道:「凡事皆有可能,只是這樣說要有依據才行。」我說:「那我們就大膽假設,小心的求證吧。等鄧琨來,把他調查的結果通報一下,我想那時我就能夠搞清楚整個案情的真相了。」
  鄧琨一直到晚上七點才回到旅館。
  鄧琨的收穫蠻大的,他找了朋友幾經輾轉聯繫了幾個地區警方的熟人,憑借朋友的私人關係他瞭解到很多信息。他告訴我們小惠的原名叫徐可慧,四川樂山人,畢業於四川音樂學院舞蹈系。至於王郁香,鄧琨說也是四川音樂學院畢業的,和徐可慧同級,是聲樂系的,但兩人一直住在一個寢室,關係非常的要好。王郁香八年前和謝遜文結婚,八年來兩人一直沒生育,據說是王郁香不願意太早要孩子,便一拖再拖,而謝遜文因為小惠的出現而漸漸將和王郁香生個孩子的想法給淡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徐可慧和王郁香都是十年前來大理的,兩人一起在下關租了套房子居住,但在王郁香認識了謝遜文以後徐可慧就突然消失了。而徐可慧隱瞞了這個事實,她改名換姓則是八年前的事,也就是在謝遜文和王郁香結婚的那年。王郁香婚後一年,徐可慧再次出現在大理,這時候她不再叫徐可慧,而叫趙小惠。一次偶然的機會和謝遜文相識,很快兩人便墜入了「愛河」。一年後有了小囡,小囡是她回四川生的,確切地說是花錢買的,因為她沒有生育能力,是個天生的石女。在大理的這幾年,徐可慧沒有工作,一直由謝遜文包養著,幾乎沒什麼社會活動,她的生活中心除了謝遜文就是小囡了。
  鄧琨說到小道士,他說小道士應該只是一枚棋子,他和當地一個警察朋友找到小道士,連哄帶嚇的,小道士承認王郁香給了他兩萬塊錢,要他按照她的要求合夥欺騙謝遜文的。
  聽完了鄧琨的話,我對但增說:「是不是讓謝總安排一下晚餐?」但增笑著說道:「你不會連明天都等不及吧?」我說:「爭取明天能到麗江去玩玩,我們的假期可是快結束了。」但增點了點頭,我提醒他說:「順便讓謝遜文把老婆帶上,對了,不管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他把小惠也叫來。你告訴他,今晚我會給他一個驚喜。」
  但增到一旁去打電話,鄧琨和風偉則糾纏著我讓我告訴他們我的發現,和尚在一旁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卻一直豎起耳朵。我笑著說:「有那麼猴急嗎?一會再說,我可餓了。」不一會,但增告訴我們,謝遜文的車馬上就過來接我們,地點還是在「梅子井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