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我哭喪著臉，想該怎麼逃過這一劫。老道士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
　　突然，老道士從道袍裡掏出一張符紙，符紙迅速燃燒成一團火球，圍著我的身體緩緩的轉動。最後，老道士打了個響指，火球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炸裂成數百個小火球，四散飛去，像是放煙花一般，甚是好看。
　　「好玩麼？」老道士問道。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這玩意兒跟變戲法似的，我能不喜歡麼。學會這些戲法兒，保準能鎮住那些不仗義的夥伴，能讓小雯對我刮目相看。
　　「想學麼？」老道士循循善誘。
　　「想！」
　　可憐的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陷阱。
　　「那就拜我為師吧。」老道士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
　　天可憐見，我就是這樣被逼良為娼的。
　　隨後，我的死鬼師父跟我回家見了我的爺爺奶奶。我們鄉下的風俗，每戶人家有親人去世，都要請和尚道士來做法事，超度亡魂，和尚道士還是蠻受人尊敬的。所以我的爺爺奶奶根本不反對我拜一個道士為師，即使這個道士看起來邋遢的很。
　　至於我的父母。他們雖然不信鬼神之說，但是覺得我學些玄學知識，總比每天掏鳥窩淘氣的好，更何況天高皇帝遠，他們也無力管教我，所以也就默認了。
　　於是，我與我那死鬼師父的師徒名分，就這樣確定了。我，凌小白，成了鍾馗道第五十六代傳人。
第4章 鬼之電台
　　時光如梭，轉眼四年過去了。經過四年時間的修行，我也從當初只想學些戲法兒四處炫耀的毛頭小孩子，變成立志除魔衛道的十六歲帥小伙，當然，這是我自己認為的。
　　一方面是因為元香化成的紅衣厲鬼溜走了沒有抓到，另一方面要教導我這個徒弟，所以這四年時間裡，我的死鬼師父便留在了我們村東頭的破廟裡，只是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
　　這天上午，我正在破廟裡做早課——練習畫清神符，鄰居家的小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小雯比我小一歲，如今也是婷婷玉立的清秀姑娘了。小時候玩過家家的時候，小雯經常是我的老婆，只不過長大一些之後，少男少女之間有了些距離，不似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我有些驚訝，因為小雯的爺爺前天才去世，今天小雯應該還在家守孝才對，怎麼會跑到我這裡來。正在我覺得意外的時候，小雯的爸爸跟著也走了進來。
　　「陽伯，小雯，你們怎麼來了？」我不解的問道。
　　「小白，陸大師在麼？」陽伯臉色煞白，就連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的。
　　陸大師便是我的那個死鬼師父了。忘記介紹了，我的那個死鬼師父俗家姓名陸大有，道號正乾子。自從他老人家在我們村落腳之後，我們村這兩年有什麼靈異事件，都是他出手幫助村民化解的，所以鄉親們都很尊敬他，久而久之，就連附近鄉村誰家鬧鬼了，也都來請他去化解。
　　聽到陽伯是來找我師父的，我便知道，恐怕是陽伯家出事了。然而不湊巧的是，我師父早上就被鄰村的一戶人家請去了，說是他家孩子自從出生以後，每天夜裡都啼哭不止，而且還不吃奶，像是被髒東西附體了。
　　我估計我師父最少也得三五天才能回來。本來如果只是給孩子驅邪，一天時間也就夠了。但是這幾年，每次遇到類似的事件，師父總會在事發的附近仔細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紅衣厲鬼的線索。師父知道，越早找到紅衣厲鬼越好，否則讓紅衣厲鬼恢復了元氣，那事情就麻煩了。
　　我把情況跟陽伯通報了，陽伯頓時就有些六神無主，喃喃的說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唉！」
　　我問道：「陽伯，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師父不在，不是還有我麼！」
　　「你？你行麼？」陽伯疑惑的看著我。
　　靠！被鄙視了……
　　本來我師父是嚴禁我獨自處理靈異事件的，因為我入行時日尚短，實力不濟，一旦遇到有些道行的邪祟，我恐怕就要小命不保了。捉鬼不成反被鬼害的例子，在我們這行裡可不少見。所以我雖然每時每刻都想要像師父那樣降妖除魔，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聽從師父的命令。
　　但是陽伯是小雯的爸爸呀！而且小雯就在一旁看著我。這種時候，我怎麼可以露怯！
　　我先是沒有說話，取出一張空白符紙，在上面刷刷點點，很快就畫好了一張最簡單的炎焰符。然後打了個響指，炎焰符自動燃燒起來，並且最終衝上半空炸成點點火花。
　　想當初我就是被這個小把戲騙的上了賊船，入了鍾馗道。如今施展出來，果然唬的陽伯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小雯的眼神裡更是充滿了崇拜，讓我很是志得意滿。
　　「陽伯，這回你總該相信我了吧。怎麼說我也跟我師父學了四年的本事了，他的本事我可是已經學的八九不離十了。更何況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在，你不讓我試試，也沒人能夠幫你了不是。」我吹牛不打草稿，其實當時我連師父的一成本事都沒有學到。
　　陽伯被我的話說動了，畢竟現實就擺在那裡，我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糾結了好一會，陽伯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好吧，小白，你可要幫幫伯伯啊。」
　　我心裡都樂開了花兒，我早就盼望著能獨當一面的驅鬼伏魔了，這次如果能大功告成，肯定會讓師父對我刮目相看的！
　　「陽伯，你就放心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急不可耐的問道。
　　「唉！」陽伯又歎了口氣：「你曾爺爺可能是出煞了，昨晚鬧騰了一宿。」
　　曾爺爺名叫曾文翰，是陽伯的父親，小雯的爺爺，也就是前天去世的那位老人。曾家也是我們十里八鄉有名的大戶人家，書香門第。曾文翰老先生生前是個小有名氣的國畫家，我小時候就經常跑去他家看他畫畫兒。
　　「出煞？！」我自言自語嘀咕著。
　　民間有一種說法，人死後，死者的亡魂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的某一時辰回家辭灶。這個時候親朋好友都是要迴避的，否則衝撞了煞，那是極為不吉利的，輕則倒霉幾年，重則喪命。
　　出煞有大煞和小煞之分。小煞就是亡魂悄悄的來，悄悄的走，神不知鬼不覺，故而不會有什麼影響。大煞就不同了，會鬧得全家雞犬不寧。
　　一般來說，出大煞極為罕見，畢竟老人雖故去，親情還在，沒人會希望嚇到自己的子孫親人。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老人生前子孫極為不孝，甚至虐待老人，老人逝世後想要給子孫一點教訓，才會出大煞。所以誰家若是出了大煞，是極為不光彩的一件事情，是會被鄰里背後戳脊樑骨的。
　　陽伯自認為對曾爺爺很是孝順，所以他想不通曾爺爺為什麼會出煞。事情不弄清楚，他今後別想在村裡抬起頭，所以這才來找我師父破解一番。
　　「陽伯，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一遍，我也好判斷是不是出煞了。」我催促道。
　　在陽伯的詳細敘述中，我終於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我們這兒的規矩，人死之後，要在靈堂停放三日三夜之後，方才可以入殮下葬。這代表著親人們希望死者能夠還魂復生。三日之後死者還沒有復生，則意味著死者真的故去了。
　　曾文翰育有三個子女，分別是大哥曾家陽，二妹曾家月和三弟曾家星。因為需要守靈三天三夜，所以曾爺爺的這三個子女輪流的在靈堂守靈。
　　昨晚上半夜，輪到陽伯守靈。陽伯獨自一人跪在靈堂，看著面前盛殮曾老爺子的棺槨，不由得黯然神傷。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曾家人大多都已經睡著了，四下寂靜無聲。連日的勞累，讓陽伯有些吃不消，於是陽伯也半閉著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