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我問大壯，如果你在遇到沙暴的情況下，在這裡你會怎麼做。
　　大壯仔細觀察了鬼風口的地形，再轉過身看了看身後的沙漠開口說道：「這地方的沙暴一般都比較凶，而且持續的時間也遠比其他地方的時間要長。如果我是駝隊的人，首先我不會去闖隘口。因為那個地方地勢狹窄，氣流聚集起來風勢是外面的好幾倍。只有在山腳下才是最安全的，堅固的山崖會擋住風勢。所以我們應該沿著山腳找，不用進山，這樣範圍就縮小了好幾倍。其次，沙暴持續的時間長，我們就以四個小時為例，在這樣長的時間暴露在野外也是很危險的。所以駝隊必定會在可能找到的能容納整個駝隊的地方歇腳，很可能是山石巨大崎嶇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應該不多，容易找到。」
　　大壯在向兩面的山崖觀察了一下，接著說道：「左面的山勢崎嶇，地形複雜，駝隊應該選擇左面。」
　　我和猴子都沒有異議，三個人開始向左側的山脈前行。走了半個小時後，在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縫隙，開口處略小，其內較大。有十幾米寬，斜插入山體中。風到了這裡被巨大的山體擋住，斜谷中自然是一個良好的避風所在。我們滿懷希望的進入了峽谷，三轉兩轉之後，在斜谷的盡頭，一個森然的大洞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洞子估計很深，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看來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洞穴了。三個人停下了腳步，坐在洞外的空地上，開始給最後的修整，並檢查裝備。
　　猴子是做過充分的準備的，三個大包都裝的鼓鼓的。食物礦泉水長長的登山繩鋒利的工兵鏟手電軍刀螢光棒等等，一應俱全。要不是中國施行嚴格的槍支管理，再加上在蘭州人生地不熟，猴子說不定會弄三把AK47回來。
　　檢查完畢，三個人開始向未知的山洞進發。
第6章 黑暗中的進攻
　　打開特製的狼牙手電，強勁的光線刺破了濃黑的黑暗。山洞的入口不大，前行七八米豁然開朗，已經有了三四十米的寬度，洞頂很高，狼牙手電照上去也看不真切。猴子嘮叨著幹完這一票發財了，買房子就要照著這個面積買，我的心因為緊張揪的緊緊得，也難得和他抬槓。空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有點像霉味也有點像臭味，說不清楚。但猴子堅持說那是金元寶的味道。
　　山洞外「嗚嗚」的風聲在這裡已經聽不到了，按時間來推斷已是晚上了，估計風已經停了，四周是一片的寂靜，只有我們的心跳聲。我們低頭悶聲前行著，突然洞中響起了一片啪啪的響聲，聲音在封閉的洞中顯無比的響亮和突兀。嚇得我們快跳起來，隊伍前面的大壯也警惕的抽出了軍刀，戒備的盯著前方。狼牙手電照過去，什麼也沒有。聲音來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們的上方。
　　我用手電往上一照，你先人板板的，原來是蝙蝠，密密麻麻的往外飛。他媽的虛驚一場，這麼大的山洞，又人跡罕至，自然是蝙蝠棲息的理想場地。猴子憤憤的說道：「敢嚇老子，當心我把你們全部做成燒烤。」隊伍繼續前行，前面的大壯突然停下了腳步並發出了「咦」的一聲。我趕緊問怎麼呢？大壯指著旁邊的山壁說道：
　　「奇了怪了，這裡好像有人工修建的痕跡。」
　　順著大壯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山壁上有些地方有修鑿的痕跡。在這樣的地方誰會來這裡休整一個天然的大山洞，我們一時也想不明白。猴子在身後用他的手電亂照，然後就發出了驚恐的叫聲「蝙蝠蝙蝠」。
　　我沒好氣的朝猴子罵道：「瞧你那德行，蝙蝠有什麼好稀奇的，還大呼小叫的。」
　　猴子哆嗦著，「快看，快看。」
　　我和大壯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回過頭去。在狼牙手電的光柱中，一群蝙蝠倒掛著吊在我們身後的洞頂上，蝙蝠是蝙蝠，沒錯。看我們哪裡見過這大的蝙蝠，蜷縮起來的身體足有臉盆大小，正睜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瞪著我們。有幾隻已經鬆開爪子飛在了空中，看樣子準備隨時向我們撲來。
　　我們的頭皮一陣發麻，猴子哆嗦的說道：「媽呀，這些蝙蝠都他媽的吃了添加劑吧，不然怎麼這麼大的個兒。」
　　越來越多蝙蝠飛到了空中，大壯招呼著我們趕緊取出了工兵鏟和軍刀，一手一個傢伙嚴陣以待。
　　大個的蝙蝠已經全部飛到了空中，粗略一算大概有一百多隻，翅膀展開來好像一隻隻的老鷹大小。隨著一陣陣的「吱吱」的叫聲，蝙蝠群開始向我們衝過來。我們忙用手中的武器抵擋，一陣的手忙腳亂。蝙蝠衝到我們身前，腳上的利爪在手電的光亮下閃著寒光，咧著的嘴裡亮著白森森的牙齒。
　　我用足氣力將軍刀向一隻向我俯衝的蝙蝠砍去，那蝙蝠靈巧的很，空中一個優美的側身躲了開去。冷不防斜刺裡衝來一隻蝙蝠照著我的手臂咬嚇來，我忙揮動手臂躲開，但它腳上的利爪還是在我的手臂上劃下了一道血痕。猴子的情況和我差不多，十幾隻蝙蝠圍著他上下飛舞。他徒勞的揮動著手中的軍刀，身上不時的被蝙蝠的利爪和牙齒留下一道血口，口中疼的哇哇亂叫。情況稍好一點的是大壯，他冷著一張臉，將手中的工兵鏟舞成了一朵花，時不時瞅準了機會一槓子掄出去，將一隻倒霉的蝙蝠拍的血肉模糊。一會兒地上就躺了五六隻大蝙蝠的屍體。我們見了也趕緊收起軍刀，用兵工鏟亂拍。情況稍微得到改觀，我們兩個也各自拍下兩隻。但剩下下的蝙蝠全然不懼，仍然像小日本的神風敢死隊一樣的向下衝，加入攻擊的蝙蝠也越來越多，我們的氣力越來越小，逐漸招架不住，身上的血口子越來越多，疼的我們倒吸冷氣。到後來，連大壯也招架不住了，身上也多處掛綵。我們來的時候穿的是猴子買來的特製的帆布衣服，但這也擋不住蝙蝠的利爪，被撕出一道道口子，露出下面白生生的肉來。
　　我看這樣下去，我們不是被累死，就是被劃開無數的血口子然後血流乾而死。我朝猴子大叫，「拿酒點燃衣服，畜生都怕火。」猴子沒事就愛喝兩口小酒，所以在背包帶了一瓶白酒。猴子忍著蝙蝠的攻擊，麻利的打開背包。掏出一件換洗的衣服扔在地上，將白酒一股腦兒的倒在衣服上。幾隻蝙蝠乘機又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幾道傷口，猴子跳著罵娘。有一隻蝙蝠張著大嘴，死死地釘在了猴子的屁股上，嘴巴嘟成了管狀，開始使勁的吸血。媽的這是傳說中的吸血蝙蝠，吸血鬼的原型就是他，可沒他娘的見過長得這麼變態的吸血蝙蝠呀。猴子手裡忙活著倒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我伸出手抓住滑膩的肉膜翅膀用力往下一扯，順帶扯下猴子的五錢猴子肉。扔在地上工兵鏟狂拍，那只蝙蝠才死透了。
　　大壯掏出防風打火機將衣服點燃，開始朝蝙蝠群亂舞。動物果然還是動物，見到火光也收斂不少。幾隻膽大的蝙蝠試探的衝下來被大火一撩，燒的身上的毛絲絲作響。其餘的自然也不敢亂動了。但衣服畢竟有限，等火光一滅，相信這些不懼死的怪物又會瘋狂的衝下來撕咬我們。
　　我們的冷汗都要出來了。大壯大叫一聲「快跑」。來時的通道已經被大蝙蝠堵死了，我和猴子只有撿起地上的狼牙手電開始玩命的往前衝，大壯舞著燃燒的衣服斷後。
　　好在通道的地面還算平整，估計是先前我們發現的人工修整的結果。我們三個人開始了狂奔，大壯手中的衣服早已經燒完了，身後「吱吱」的響聲還隱隱的傳來，看來那群打蝙蝠還沒有放棄，跟在我們的身後。但奇怪的是這群傢伙好像不急於趕上我們，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面，頗有點貓戲老鼠的感覺。我們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只是狂奔。
　　沿途我們看到不少的白骨，有人的也有馬或者駱駝的。橫七豎八的散落著，看來都是身後那群蝙蝠的傑作。
　　山洞好像沒有盡頭，我們都已經跑了十幾分鐘了，山洞還在往前延伸。跑著跑著，我們一下子發現自己已經闖入了一個開闊的地帶。山洞一下子寬敞了許多，左右望去都是黑洞洞的。
　　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打……打……打死我也……也跑不動了。老子……老子和他們拼了。」猴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這也難怪，高速狂奔了十好幾分鐘，少說也跑出了幾公里，大家都堅持不住了，我也順勢倒了下去。只有大壯還挺的住，也在不停的喘粗氣。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長翅膀的，看來也只有拼了。我們都抓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做垂死的掙扎，然而靜靜得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動靜。等死更是一種煎熬，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靜靜得等著最後的時刻。然而還是沒有動靜。傾耳聽去，那吱吱的聲音卻在逐漸的遠去，最後再也聽不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樣就完了？」我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答案。「難道是他們也跑累了？」其實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三個人討論了半天，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一點是肯定了，那就是我們暫時安全了，雖然是暫時的，但也夠讓我們苟延殘喘了。我們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讓自己的心跳慢慢的變得平穩。
　　猴子痛苦的揉著自己的屁股破口大罵，「老子當了兩年的『土狗』什麼東西沒見過，居然被幾隻破鹽老鼠（蝙蝠）追的屁滾尿流，可憐我的屁股呀。不行，我猴爺的名頭不能就這樣栽在這裡，我要把場子找回來。大壯，下次你找找你部隊裡的那些戰友，給我搞幾隻火焰噴射器來，我要燒了他娘的蝙蝠窩，將他娘的做成韓國燒烤。」猴子洩憤似的罵著。
　　「得了，省省力氣吧，還下次，你他娘的用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來了，還下次。」我沒好氣的回答道。
　　休息夠了，我們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幾隻螢光棒被我們丟在四周，綠瑩瑩的光線下，周圍的輪廓開始慢慢的浮現出來。先前寬敞的山洞如果說是過道的話，那現在我們就置身於一個客廳之中，而且是他娘的大平方的客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螢光棒的光線不是很清楚，用狼牙手電照過去，我們的嘴張開了就沒合上，我們見到了我們這一生從來沒見到過的場景。
第7章 白骨
　　死人骨頭，死人骨頭我們都見過，而且大壯還親自將一些活生生的人變成了白骨，後來我們多次問他當特種兵時殺過人嗎。他也只是悶悶的點點頭。再問多一點他就成了悶嘴葫蘆什麼也不說，氣的我們咬牙切齒也沒辦法。但我們誰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死人骨頭。白生生的骸骨幾乎堆滿了整個山洞，層層疊疊的堆了好幾層。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用猴子的話說就是好像全世界的死人都堆到了這裡。
　　我們的頭皮一陣的發麻，震撼著說不出話來。幾分鐘之後，我們開始思考一個現實的問題，這些白骨是怎麼回事。
　　我們忍著噁心和驚悚開始仔細的查看起成堆的白骨。大壯悶聲說了一聲：「這不是人幹的。」
　　「不是人幹的，難道是他們這些人集體跑到這兒來自殺的。」猴子喜歡和一切的對手抬槓。
　　大壯不以為然，指了指眼前的白骨堆：「白骨堆雜亂不堪，但基本還算完整，保持著死前的基本樣子。我沒看到一點外力骨折的痕跡，殺了這麼多的人不可能沒有暴力的痕跡，所以應該不是人做的。」
　　果然如同大壯所說，骸骨上都沒有骨折或者破裂的痕跡。那又會是誰呢？查看白骨後很快我們得出了一些結論：
　　第一.白骨的新舊程度明顯的不同，有的輕輕一碰就散落成了粉末，有的明顯死了不過幾十年，骨頭還比較堅硬。甚至我們還看到幾具特別白皙的骨頭，應該死了不超過兩年。而且白骨堆中還夾雜著沒有腐爛透的衣物。有寬大的粗布衣服，也有綢子的長袍，還有少量的現代風格的衣服。白骨堆裡面還夾雜著各種的物件，腐蝕程度也明顯不同。因此這些白骨不是同一時代的，應該延續了好幾百年。
　　第二.白骨堆中只有一部分是人的骨骸，其餘的都是騾馬或者駱駝的骨骸。從形狀很容易的就辨別出來了。白骨堆中的物件大多都已經腐蝕的厲害，但還是能看出大概的東西。有糧食茶葉布料破碎的瓷器甚至還有少量的錢幣。這兒自古就是絲綢之路的地界，糧食茶葉布料瓷器大多都是古代貿易的商品。很顯然這些人大部分是商路上的客商和駝隊的人。難怪從古自今鬼風口這地方有那麼多的人失蹤，原來他們都靜靜得躺在了這裡，而不是像人們猜測的那樣死於沙暴。
　　第三白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致命的外力傷害。
　　然而我們還是不能解釋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人死在這裡。猴子說出來自己的猜測：「先前我們不是看到這裡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嗎？會不會是原來這裡是土匪窩，土匪將商道上的人劫持到這裡來，搶完以後殺掉？」我很快就否定了他的說法。土匪殺了人不會將屍體就這麼放在這裡，那樣會產生瘟疫。而且這裡的貨物基本上都沒動，那些成串的錢幣從腐爛的箱子裡散落在地上，繩子爛完了，錢幣還保持成串的形狀。而且土匪殺人不會不留下外力的痕跡。
　　我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殺人不在骨頭上留下傷痕，財物又不動的很明顯不是人幹的，那就只能是差點讓我們喪命的打蝙蝠干的。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別的可能。」
　　猴子和大壯默認了握的說法。這樣我們就能大致的猜測出這樣的一個場景：鬼風口的強大沙暴逼迫人們找躲避的地方，人們沿著山腳找到這個洞穴避風。然後就是成群的大蝙蝠開始襲擊商隊，商隊的牲口和人逃到這裡然後遇害了。
　　「等等」猴子叫道，「這裡有一點不合邏輯的地方。商隊不是死於沙暴而是死於蝙蝠的事一直沒人知道。說明這裡的人一個也沒逃出去。這裡的大蝙蝠雖然變態，力氣大的嚇人，但不可能一個人也逃不出去，就算我們三個人埋頭往外死沖，我估計還是有人能衝出去的。而且你看大蝙蝠把我們趕到這裡就不再攻擊我們了，怎麼這些人就都死在這兒了呢？難道我們三個人長的帥，蝙蝠不忍心。或者我們的血是臭的，不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雖然猴子滿嘴的跑火車，但我們必須承認猴子的話是對的。那說明後面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很可能會讓我們和這些人一樣變成一堆白骨。我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安全起見，我們三個人開始分頭查看這個超級「客廳」。二十分鐘以後大壯的聲音在「客廳」的後方響起。我們連忙跑了過去。大壯用狼牙手電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對我媽說：「你們看看這東西。」地上是幾具白骨，白骨上還有沒有腐爛玩的衣服包裹在上面。衣物是那種土黃的土黃的，由於腐爛的原因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是軍裝，是軍閥混戰時期西北的『三馬』制式軍服。那邊還有幾隻漢陽造，那幾匹駱駝的背上還用糧食。」果然我們在不遠處看到了幾隻銹跡斑斑的老式漢陽造以及幾箱子腐爛的厲害的糧食。我和大壯不約而同的望向了猴子。
　　猴子的太爺爺的駝隊駝的就是糧食，而且還用拿漢陽造的士兵押運。救了他太爺爺一命的槍聲顯然就是眼前的某個人所為。現在我們能肯定了，這個山洞就是他太爺爺口中有金元寶的山洞了。
　　想到了金元寶，猴子腦子裡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早就丟到了腦後，眼睛裡閃著綠光，好像葛朗台見到了真金的梳妝匣的目光。急匆匆得催促我們繼續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