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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節

  素蘭的身子有些顫抖,回想到十八年前,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提起來有什麼用?兒子能回來嗎?
  掉在門口的少年吃驚的站了起來,此時他也沒有急著撲過去跟龐廣隸拚命,而是靜靜的看著龐腫,十八年前那些事,他還小,壓根就不知道。
  龐腫的表情呆滯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龐廣隸,往後退了一小半步,不敢搭龐廣隸的話……
  「若是龐廣隸死了,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幸好,他沒死,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少年雖然還不清楚龐廣隸說的事,但看到龐廣隸的那種眼神,再看看龐腫那煞白的臉色,急忙走上前攔在中間。「就算是十八年前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嗎?哈哈……」龐廣隸怒極反笑,「八歲的孩童,父母被奸人所逼,無奈棄子街頭,淪為乞丐;受了整整四年的口水、謾罵、指責、侮辱……每天吃的是別人的口水、剩飯、剩菜、豬食……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看著別人家庭和睦,他只能內心羨慕……直到四年後,幸遇貴人看中,收其為徒!他一直以為是他的父母拋棄了他,足足恨了他的父母十八年!終於在十八年後,他錯了,罪魁禍首其實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一個叫龐腫的村長及其兒子龐源所害。」龐廣隸靜靜的回想著,淡淡的說著。
  倪秋聽楊楓說過,但楊楓無法表達出那種情深體驗的感覺,毫無感情,現在聽到龐廣隸說,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楊楓也是第一次聽到龐廣隸完全說出,內心感覺酸酸的。
  反應最大的還是龐德文及素蘭,兩人的眼淚嘩啦嘩啦流下,素蘭早就忍不住,抱著龐德文的手痛哭;雖然龐廣隸就差一張紙還沒捅破,但龐德文心裡早就懷疑。
  龐腫退到門邊上,那雙老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龐廣隸,漸漸的踏出門口,「我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那個……你就是那個掃把星……好……」說完,也不管龐廣隸之前說什麼,拉著少年轉身就往門口走了出去。
  龐廣隸哪裡讓兩人就這麼離開?身影閃過,幻影微布,攔在兩人的身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置之死地而後快?」
  「這是我家與龐德文家的家事,與外人無關!」龐腫冷冷的回答,臉上早已失去血色。
  「是嗎?難道我龐廣隸作為受害人,也無權過問是不是?」龐廣隸終於一語驚人,把真實的名字說出來。
  在場所有的人表情瞬間呆滯,更甚的是龐德文及素蘭兩人的臉色變得煞白……
  時間竟有如此巧合的事,為人打抱不平,想想就該明白,眼前之人苦苦糾纏龐腫,難道還不明白其中的隱情?
  龐德文夫婦顫抖了,激動得眼睛捨不得離開那個身影。
  站在龐廣隸身前的龐腫及少年更不敢相信,當年不是讓龐德文殺了嗎?為什麼現在還活著?龐腫的嘴巴張得大大,以為是見鬼了似的……
第24章 一家團聚
  龐腫的眼神,慢慢的移到了龐德文的身上去,想要在龐德文的身上找到解釋似的。
  「別看了,我現在就想弄明白,當年你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甚至不惜抓我妹妹來要挾……我爸媽。」龐廣隸苦苦相逼,一副龐腫不說,今天的事就不會罷休似的。
  在龐腫身邊的少年哪能看著龐廣隸放肆?站到兩人之間,攔住龐廣隸,「你想幹什麼?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難道你還不放過一個老人不成?」
  龐廣隸冷笑,雙手負在身後,「是嗎?我放過他,放你媽的臭屁;我放過他,那誰放過我?十八年,你他媽的到外面行乞幾年試試?我現在不就是讓他給我個解釋嗎?我有讓你們全家到外面行乞了嗎?」
  少年實在冤枉,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但身後站著的是親生父親,總不能看著親生的父親被龐廣隸逼死吧?但想到龐廣隸說的話,一股無法控制的怒火飆出,罵人罵得太過分了……
  咬牙切齒,一個佑勾拳往龐廣隸的臉上抽到,「嘴巴給我乾淨點……」
  龐廣隸冷哼一聲,抓住少年的手,一巴掌甩在少年的臉上,「你爸做出這樣齷齪的事情,你最好給我站一邊,把我惹毛了,老子滅你全家!」
  龐腫打死也不相信,龐廣隸不僅沒死,而且那種伸手……絕對不是一個平凡庸俗之輩。
  「如果我說,為了全村的人,你會相信嗎?」龐腫想了又想,還是找了一個眾人的借口,真正的目的,誰也不知道……
  龐廣隸雙眼凝視龐腫,「好一句為村人著想,我想,村裡的人,沒幾個知道你做出這麼齷齪的事情吧?我不想跟一個老傢伙計較,這筆賬,我留著以後慢慢跟你算。」
  龐腫識趣,一聲不響,帶著少年,兩人走出龐德文的家……
  龐廣隸站在門口,重重的吐了口氣,這麼多年的心結,雖然還沒完全解開,但終於知道,恨了十八年的父母,最終不是罪魁禍首。
  當年如果不是龐德文,興許,現在他龐廣隸早已經到閻王那邊報到了;轉身往房間裡的幾人看去。
  楊楓打心裡為龐廣隸高興,這不是十八年來,一直盼著的嗎?一家團聚有說有笑,雖然兒時沒有完美的童年,但最終還是達成結果。
  龐德文夫婦及龐廣珍三人,不知不覺的流下淚水;以往十八年,未能盡父母的責任;現在,他們不敢要求龐廣隸能回到身邊,但起碼的,知道他們的兒子尚在人世,心中早已心滿意足。
  往後的日子,龐德文夫婦暗下決心,一定全心全意去彌補十八年的過失,即便是搭上這條老命……
  龐廣隸呆呆的站在門口,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麼,雙眼緊緊的盯著多年不見的雙親。
  整個場面,足足呆了一分鐘之久,龐廣珍擦掉臉上的兩行淚水,走到門口,抱著龐廣隸的手臂,「哥,還不進來,外面冷,小心著涼。」
  龐廣隸的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雙漆一軟,跪倒在地……
  倪秋也忍不住,頭轉到一邊偷偷抹淚。往日,如果知道龐廣隸的情況,或許不會那樣對他吧,十八年沒父愛沒母愛,尋開心也是正常。
  「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十八年……」龐廣隸心中愧疚萬分,竟然恨了無辜的父母十八年之久。
  龐德文夫婦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急忙上前,三人一起把龐廣隸扶起來;素蘭雙唇顫抖,慢慢的伸出粗糙的手,到龐廣隸的臉上,十八年不見,竟然已經長大成人……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當年如果爸媽不是因為救我,也不會把你……」龐廣珍趴到龐廣隸的身上痛哭,「哥,對不起……」
  「別,傻丫頭……哥也想明白了,其實爸是想讓我們兩都活著,選擇我,你就不會平安回來,所以爸才會把我送到大街上……」龐廣隸看著龐德文和素蘭。
  「老頭……我……我是在做夢嗎?真……真的是兒子……回來了嗎?」素蘭抽泣的問道,那隻手放到龐廣隸的臉上,輕輕的摸著,生怕自己那粗糙的手傷及兒子似的。
  龐德文老淚縱橫,當年的事情,任誰也下不了狠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哪個,都是親生的孩子。此時,他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畢竟龐廣隸才算是他龐德文後繼之人。
  龐廣隸剛站起來,龐德文卻跪倒在地,「對不起,兒子……」
  在場所有的人,臉上齊齊變色,龐廣隸跟著跪倒在地,「爸,您快別這麼說,我這十八年來,一直誤以為這是您一手造成的,沒有想到是龐腫那個畜生……您這樣,不是讓我心裡更難受嗎?」
  楊楓是最瞭解龐廣隸的人,有時候口硬心軟,說什麼一輩子不會原諒,但整件事情都搞清楚,最終還是忍不住;畢竟,恨了十八年的雙親,心中肯定愧疚萬分。
  倪秋走到楊楓的身邊,一手搭在楊楓的肩膀上,「龐總好可憐,從八歲熬到現在,吃了多少苦,流過多少淚……沒有想到他竟然……竟然不恨他的爸媽。」
  「這件事本來就跟伯爺他們沒干係,最關鍵的還是龐腫那個殺千刀的。師傅說得沒錯,老天沒讓他死全家,算是憐憫那個老傢伙的了!」楊楓也恨恨的說道。
  龐德文趕緊把龐廣隸扶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天總算開眼了,我兒子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