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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

  眾人士氣高漲地應是,然後在這小洞子裡各自睡去,我想了又想,還是找到了蟲蟲,說今天晚上馬上就要決勝生死了,你跟我交個底,晚上我到底該怎麼辦,就算是死,我也得有個死法吧?
  蟲蟲的目光流轉,衝著我笑了笑,說怎麼了,你害怕了?
  我說哪能夠?我要是害怕了,早就跑了,跟他們一樣,說句實話,我自從答應留下來之後,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不過你多少也得給我透一個底啊,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啥也蒙在鼓裡。
  她笑了,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世事莫不如此,你既然都已經將生死之事看淡了,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至於晚上該怎麼辦,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我問為什麼?
  她說沒有為什麼,現在跟你說的話,怕你睡不著,影響睡眠,再說了,世事多變,等到了時候告訴你,你會記得住一些。
  我瞧見她是不準備開口了,也就沒有多問,找了一塊鋪著乾草的角落,氣呼呼地睡了過去。
  臨睡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個小妮子,總有一天我得被你玩死的,要真的是那樣,早知道那天我就佔了你的便宜,把生米煮成熟飯了,死了也沒有遺憾。
  這般想著,突然間腦子就是一陣劇痛,卻是一塊石頭砸到了我。
  我抬頭望了過去,卻見蟲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這一眼把我給瞪暈了。
  什麼情況,我想一想都犯罪麼?
  不對,為什麼我腦子裡剛剛想了一點兒童不宜的事情,她就能夠察覺得到呢?難不成,這女人還能夠洞徹人心麼?
  要真的是這樣,我以後還怎麼活啊?
  我帶著一腔憤懣而睡,夢裡面各種噩夢,一會兒被那漫天的腸子給捆著,喘不過氣來,一會兒又被那血霧給籠罩,裡面萬般惡鬼纏繞,呼嘯而過,一會兒我又夢到了之前在蠻莫苗寨裡的情景,從天而降的肉糜變成了我,而我的靈魂,則被吸入那飛頭降之中,永受萬世沉淪吃苦……
  可怕的是,我做了這麼多的噩夢,居然沒有一個能夠把我給嚇醒來。
  在夢裡,我足足死了一百多次,到了最後,我居然都麻木了。
  我擦……
  等到了夜裡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汗出如漿,臭烘烘的,大傢伙兒見到了我,都下意識地迴避,而蟲蟲則摀住鼻子,忍住笑,說你是不是尿褲子了,好臊啊,多大的人了,行了,我們知道你怕死,不笑話你,不過你是不是把這衣服給換一下?
  我勒個去!
  當聽到她說出「怕死」二字的時候,我立刻知道這一百多個噩夢連篇,肯定也是這女人搗的鬼。
  我心知肚明,卻罵不出口,因為我沒有任何證據。
  沒有證據就貿然出聲指責,我一定會被她給活活拍死的。
  我沒有說話,自個兒出去,把衣服給換了一身,然後回來的時候,蟲蟲已經再跟準備潛入蝴蝶谷的人員在作告別了,三陽兩語之後,他們走到了我的面前,都鄭重其事地抱了一下我,用看烈士的眼神盯著我,然後充滿期待地說道:「是成是敗,就看你的了,加油、保重!」
  他們就這般一個一個地過來抱我,搞得像是遺體告別一樣。
  等他們離開之後,蟲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別愣著了,他們忙他們的,咱們還有事情要做呢。
  我的心情低落無比,幾乎要哭了,拉著蟲蟲,說你告訴我實話,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得死了?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說你覺得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有點兒像個怨婦了,趕忙調解了一下沉痛的心情,努力笑了笑,說我覺得不會,你應該捨不得我的……
  聽到我這話,蟲蟲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她長得十分高,僅僅只比我低一兩厘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們四目相對,彼此呼吸著對方的氣息,凝視了好一會兒,就在我望著她那完美的唇形,心猿意馬的時候,她突然惡狠狠地踩了一下我的腳尖,冷冷地說道:「你想多了。」
  說完話,她轉身離開。
  我跟著蟲蟲一路小跑,來到了林間的一片空地上,她停了下來,沒有理會我,而是開始忙碌了起來,一會兒擺弄一下籐條,一會兒又動一動樹枝,我一開始沒有發現,等到了後來,這才感覺到這裡是有專門做過佈置的。
  難道她這幾天,一直都花了心思在這裡?
  我不知道,就看著她這般忙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她衝著我說道:「咬中指,把血低落在這石板上。」
  我下意識地按照她的話語,沒有半點兒思考,直接滴血入內,結果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然不見了蹤影,我愣了,朝著空地喊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沒有回應。
  而就在這時,我感覺到心臟一陣劇烈跳動,下一秒,一股血光之氣從天空中陡然升起,朝著我這兒猛然撲來。
  我仰起頭,只能瞧見漫天的紅光。
  飛頭降,來了!
第五十九章 飛頭降,巴鬼切
  我一仰頭,漫天紅光附體,朝著我兜頭而來。
  血腥氣一下子就瀰漫在了我的口鼻之中,無數黑影在血光之中浮動,化作萬般游動的魚,將我給籠罩其間。
  我沒有看到那飛頭降至關重要的腦袋,也沒有瞧見濕噠噠的腸子和內臟。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雙目之中,便是一片血色的世界。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我或許會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然而此刻,我卻變得有些麻木了。
  並非是我沒有反應過來,而是這場面,實在是……
  我特麼的實在是太熟悉了。
  無論是誰,在經歷過上百次的死亡,和同樣的場景畫面之後,都會下意識地麻木一下,覺得我擦,我這是不是還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