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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年輕人接過碗,三兩口就把這粥給吞進了肚子裡,而且還意猶未盡地用舌頭將整個碗舔得乾乾淨淨,這才還給了我。
  我有點噁心。
  按理說,一個出身富貴家庭的人,就算是因為飢餓,也絕對不至於如此。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沒有自尊呢?
  我想到了吸毒。
  吸毒的人,別說自尊,就連性命都幾乎不在乎,完全就是苟且於世,滿腦子的心思,就是抽一口。
  那情形跟現在很相似。
  難道,這粥裡面的蟲子,就是導致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麼?
  接下來的兩天,我依舊一口稀粥都沒有吃,全部都交給了那個年輕人,他對於我的這種照顧,簡直就是感激涕零,說如果以後有機會,出去找他劉兵,他帶我去澳門最好的米其林餐廳吃大餐,龍蝦鮑魚隨便點。
  說著說著,我肚子咕咕叫,而精神極度萎靡的他又睡了過去。
  我三天沒吃沒喝,其實也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好幾次,我都把手伸向了那飯碗的邊緣,然而想起裡面翻滾蠕動的蟲子,卻又止住了那不斷瀰漫的心思。
  反正都是死,我寧願餓死,也不願死渾身長蟲而死。
  然而人被逼急了,終究還是會發瘋的,我前兩天瞧見那木柵欄和牆上的長蛇還膽戰心驚,然而當餓得慌了的時候,看什麼都有一種不自覺吞嚥口水的慾望,就再也不覺得可怕了。
  夜裡的時候,我終於動手了,飢渴交加的我將一條手腕粗的長蛇給一把拽了下來,隨手用石頭將這蛇頭砸得稀爛。
  簡單的幾個動作,在我的腦海裡已經模擬了上百回。
  飢餓的力量簡直強大,使人瘋狂。
  將這蛇給弄死之後,我都顧不得腥臊,直接將稀爛的傷口往嘴巴裡面放,使勁兒吸了一口冷冷的蛇血,當那血腥味充斥瀰漫在我的鼻子尖的時候,幾乎快要癱軟的我終於緩過了勁兒來。
  在之後,我生吞活嚼,將這條蛇給吃了大半,然後把剩餘的藏在了發霉的稻草堆下面。
  因為在深夜,大家都在昏睡,所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我這裡的情況。
  地窖裡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時間,只能夠憑著送飯的次數來推算,大概第三天的時候,又來了新人,是個四肢粗壯的男人,給幾個人倒拖著進了來。
  跟我死狗一般的模樣不同,那人進來的時候,大吵大鬧,將整個地窖都給鬧翻了。
  拖他進來的有好幾個人,我瞧見了那個尖嘴女人和平日裡給我們送飯的中年啞巴,還有另外兩個,都是女的,而且長得普遍都很漂亮。
  儘管不如把我弄進來的九分女,但看著都是賞心悅目的那種。
  這個粗壯男人在幾個女人的控制下,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最後給人一棒子敲在了後腦勺上面,一聲不吭地昏倒了過去。
  他被安排在了我右邊的隔壁。
  我感覺他明顯跟我們有些不同,不僅是進來時的大吵大鬧,而且還有一些別的原因。
  果然,當那些人都走了的時候,他沒一會兒就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他鬧騰了至少有一個多小時,等到口乾舌燥了,這才停歇下來,左右四處張望,而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感覺他有點兒不同。
  黑暗中,這個人的眼睛好像能夠生光。
  當然並不是亮光,而是比黑色要稍微亮一點的眼神,當他瞧向我的時候,我覺得他似乎能夠黑暗視物,把我瞧得分明。
  我跟那人對視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我要吃的。
  我一開始還不想承認,結果他卻讓我把藏在稻草下面的蛇肉拿出來,給他吃。
  那玩意我藏得隱匿,沒想到卻被他一語道破,猶豫了一會兒,我最終還是決定把那半條蛇肉交了出來,丟給了他。
  那人拿過來,聞了一下,然後毫不客氣地大嚼起來。
  他吃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吃完了,最後還舔了舔手指,打著飽嗝說好久沒有吃東西了,狗日的。
  說完話,他又瞧向了我,笑著說道:「你小子不錯啊,他們都只知道喝那蟲線粥,唯獨你曉得抓這周圍的蛇來吃。只不過,這些蛇是最劇毒的烙鐵頭,稍微咬一口就立刻斃命,你是怎麼弄死的?」
  我一聽這人的話,立刻就知道他應該是一些內幕的,於是就起了結交之心。
  我討好地跟這人說了幾句話,突然問道:「大哥,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把我們抓到這裡來不?」
  那男人正在黑暗中舔著手指,聽我這麼一說,詫異地問道:「你不知道?」
  我苦笑著說道:「我被人迷暈了,醒過來就到了這裡,哪裡曉得?」
  男人似乎左右張望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這裡面鎖著十幾個人,全部都跟豬一樣睡著,就你一個清醒,看得出來,你算是個不錯的人。但既然到了這裡,估計就出不去了,不過你若是不想做個冤死鬼,我倒是可以跟你講一講。」
  緊接著,他跟我講起了這個地方的緣由來。
  男人叫做朱炳文,就是這附近的人,以前是個走街串巷的劁豬匠,專門給公豬割那玩意兒的,一把劁豬刀子,扛一副挑,走遍鄉野,吃萬家飯,過得自由自在。
  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隨著時代的進步,慢慢就沒有了,農戶們漸漸不養豬了,都出去打工賺錢了,而養豬場則嫌老朱這個不科學,沒有人家農技站正規學校畢業的技術員好,於是就慢慢沒落了。
  老朱沒有別的技術,又不願意在田里面出死力氣,於是就過得很落魄。
  知道有一天,他碰到了一個遠方堂弟。
  他這個堂弟朱炳義是個厲害人,聽說在縣城有好幾套房,開得車四個圈圈,據說能值五六十萬,瞧得就叫人眼紅。
  堂弟朱炳義經過再三考慮,決定收容落魄的他,而讓這個劁豬匠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堂弟做得營生,居然是個雞頭。
  什麼是雞頭?
  這話兒是罵人的話語,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皮條客,堂弟朱炳義的營生就是專門哄騙附近的小姑娘,把人家給弄懷孕了,然後討進家門來,好生伺候著,等生完孩子了,就帶出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