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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節

  「繆離!」百福聽到了這個聲音,即刻在已經絕望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就猶如已經準備好永遠沉淪黑暗之中的人,在認命的同時卻驀地發現頭頂已然出現了陽光。
  「是我,百福,不要怕……」繆離的聲音平靜中略帶暗湧,「百福,這次別人都幫不了你,你要靠自己。其實只是陷在自己的夢中,想辦法找到那個出口,你就回來了。」
  「可是我找不到……」
  「不!你一定找得到,你一定解得開這十三咒。只要解開十三咒,以後你就什麼都不必擔憂,只要過好以後的日子就可以了。你一定走得出來……」
  繆離的篤定讓百福安心了許多,突然,鄧欣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寧逍。張楊,怎麼辦?百福的身上紅得嚇人啊!怎麼辦?她會不會回來?」鄧欣話裡帶著些哭腔,百福幾乎感覺得到鄧欣就連身體都在顫抖。
  百福一怔,繼而開心地想道,原本鄧欣已經不生氣了,或者她真的是被宋雁蓮的怨靈糾纏住,才會那麼對自己吧?想到這裡,百福不由得微笑了起來,連最初的失神與慌亂也被她慢慢地壓制了下來。
  百福努力向四周張望著,出口?什麼樣的出口?是門嗎?
  但眼見自己被烈火圍得結結實實,連一絲縫隙都找不到,這樣怎麼找出口呢?百福咬了咬牙,毅然脫下了身上的外套。今天百福身上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皮製小外套,最近天氣頗涼,風也大了些。不過所幸今天穿得是小皮衣,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恐怕連個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百福用上衣胡亂揮舞著,說也奇怪,皮衣所到之處,火焰居然紛紛避讓,古怪至極。百福自己也是怎麼想也想不通,但眼上的情況讓她顧不得許多,只好利用皮衣來回試探,終於找到了窖的大門。
  門的把手已經被燒得燙手,百福碰了一下,痛得連連擺手,差點喊出聲來。就這一失神,百福就被後面封堵而來的烈火燃著了長髮。長髮被燒得「辟啪」作響,灼人的熱浪和頭髮的焦糊味充斥著百福的鼻腔,幾乎讓她連呼吸一下空氣都做不到。但她沒顧這些,依然隔著皮衣用力推著門。
  不行!推不動!百福縱使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大門仍然紋絲不動。後面的烈火又逼了,她連忙轉身,用手中的皮衣向火焰揮去。
  筋疲力竭的百福明白,咒魂並不想她輕鬆的死去,而是要讓她在烈火焚身前嘗盡絕望的滋味,飽受眼見自己即將被吞噬卻又無能為力的無奈的折磨。百福縱然知道她的詭計,卻仍然無力抗爭,喉嚨幹得像要裂百開,而手臂也酸得幾乎抬不起來。
  突然,「啪嗒」一聲,百福的小皮衣裡掉出了一樣東西。這樣東西一落地,所有的火焰即刻避開三步遠,百福也得到了暫時的解脫。
  被熱浪折磨到昏昏沉沉的百福無力地撿起了那個東西。這是用繡著符咒的紅布做成的小繡包,裡面裝著的是意兒眼淚化為的一顆黑色珍珠。百福歎息意兒的悲慘,便把它留在了身邊。但易道偏說這種東西穢氣至極,所以給了百福這個紅色繡包以隔絕黑珍珠鬼氣,以免它侵害到百福的身體。
  想起往事,百福突然心中一動,將紅色的繡包捏在掌中。
第一四六章 悲&喜
  紅色繡包在烈焰的映襯下顯得愈發鮮艷,上面用金線繡出的密密麻麻的符咒也不時閃過一絲金光。到底令烈火退避三舍的東西,是易道留下的這道符咒,還是裡面藏著的黑珍珠呢?
  百福略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裡面的黑珍珠取出來。畢竟黑珍珠裡凝結了意兒的所有悲傷與渴望,畢竟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他依然留戀母親溫暖的懷抱和父親強壯的肩頭。今天既然有機會,就讓他們團聚吧,這是她陳百福虧欠這一家人的,也是命中注定的。因為百福並不經常帶著它,剛巧早上打掃衛生時把它掉在了地上,這才順手撿起來揣在口袋裡的。
  命運?果然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拿起繡包用力撕掉,但無奈這個小東西結實得緊,怎麼也撕不開。百福又換做拿牙去咬,想將封口的線咬斷拆開。這樣果然成功了,可百福也弄得牙齒上滿是鮮血。百福隨便用手背一抹,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封口。
  黑珍珠,它依舊如剛剛時那樣流光溢彩,引人垂青。而今天又回到讓他受盡折磨的地方,不知他做何感想。是一如百福的恐懼,還是與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
  百福將黑珍珠輕輕地托在掌心,周圍的火焰如同明白了什麼似的,幻化為一隻紅色的手,輕輕撫過它的身體。幾番試探之後,紅色的手接過了黑珍珠,同時也在百福的掌心上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跡。伴隨著的,還有烈火灼燒的痛楚,但百福強忍著沒有作聲。
  火焰化做的大手輕輕把黑珍珠捧在掌心,比百福更加的溫柔和小心,好像那掌心裡的握著的,是一個脆弱而又鮮活的生命。
  周圍的熱度逐漸減退了,百福的痛苦也減輕了不少。望著眼前發生一切,百福這才明白過來,想來那要吞噬自己的並非是真正的火焰,而是愛子顛狂的宋雁蓮憤怒。不甘。悲痛。思念……種種感情融合在一起而產生的。也正是這無以倫比的火焰,毀掉了史家最為神聖的祠堂。
  「意兒」
  宋雁蓮的一聲尖叫,道出了一千年來的牽掛。而隨著這一聲尖叫,整個窖中都充滿了鮮紅的火焰,火焰之中,有三個身影朦朧之中相擁在了一起……
  百福醒了。她是在鄧欣。張楊等人的百般呼喚下醒來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場讓人疲累至極的夢,累到百福只是睜了睜眼睛又沉沉地睡下了。但在百福的掌心,卻留下了一塊永遠的黑斑,就如同意兒的那滴淚水溶進了百福的皮肉間。
  然而,百福徹底清醒後,並沒有看到繆離的身影。寧逍。鄧欣還有張楊都眾口一辭地表示,繆離自始至終都沒有來過。百福迷惑了,難道在窖裡繆離萬般篤定的鼓勵只是自己的幻覺嗎?
  「鄧欣。」百福抬起頭,望著正端著冰凍綠豆沙的鄧欣。她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也恢復了與寧逍的恩愛甜蜜,並且向百福認了錯。儘管百福認為錯不在她,可她仍然態度誠懇,並且略帶羞澀,一副恨不能鑽裡地洞裡永遠也不爬出來的模樣。想起那時的鄧欣,百福現在依然想要發笑。「我身上……已經不紅了是嗎?」
  「是啊。」鄧欣一邊體貼地把綠豆沙端到百福的面前,一邊輕輕用調羹舀著裡面的銀耳,「昨晚你的身上紅得就像被煮熟的蝦!摸起來都燙得嚇人,我放了好多冰塊到你身上為你降溫,但一點用也沒有。都快把我嚇死了!……快吃吧,你這碗我放了很多銀耳哦。」
  鄧欣的話讓百福微微一失神。沒錯,鄧欣的話她聽到了,而且也真的發生了。那繆離呢?想必他是在很遠的地方發覺了自己的危險,這才入夢來鼓勵自己的吧?
  他終歸還是關心我的。
  百福心頭一陣暖意,臉上出露出一點笑容。雖然只是直覺,但百福確信繆離是真的關心自己,並非只是為了十三咒而來。這讓百福輕鬆不少,不知什麼時候起,繆離在她心裡已經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咦?你在笑什麼?」鄧欣好奇地問道,眼裡閃爍著玩劣的光芒,「你是不是想凌少了?說啊!」
  「不是。」百福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則轉向了路邊昏黃的路燈上,「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分手?!你們不是才剛剛戀愛嗎?難怪我打電話給他怎麼也打不通,他是不是黯然神傷去了?」
  「誰知道,既然沒有緣分,又何必強求呢。」百福靠在床頭,細細品起那碗綠豆沙來。
  這件事又告一段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百福沒能確定櫻桃的死是否與宋雁蓮有關。但櫻桃的死卻給了姨媽至大的打擊,她似乎再也沒有心情理會其他人了,甚至也不再管百福伸手索要生活費。可百福還是每月寄錢給她,還計劃等十三咒解開之後,把她接來一起住。
  櫻桃永遠也回不來了,想起來百福就傷心不已。如果櫻桃不是和自己一起如此親密,應該不會這麼早就故去吧。她還那樣年輕,還沒有建立她原先嚮往的和睦大家庭呢。
  獵人也沒有回來,百福幾乎日日夜夜為他擔心。現在偌大的房子裡只剩下了張楊和百福兩個人,白天張楊一上班,更是只有孤單寂寞的百福。無聊的她只好和靈花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
  然而,今天百福收到了一封信,獵人的信。
第一四七章 三封信(上)
  看到獵人的名字,百福又驚又喜,連忙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來。可信裡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我在古墓中,速來!」
  百福愣了半天,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連背面都沒放過,甚至還放在陽光下照了照,想看看有沒有水印之類的暗跡。如果不是害怕把信弄壞,她都想把這封信放到水裡看看有沒有使用某種神秘的遇水現形的藥水。
  也怪不得百福這般迷茫。
  他在古墓中?古墓裡也有郵筒和郵遞員嗎?這也太扯了。
  這還沒完,很快百福又收到了第二封信,是易道寄來的。百福同樣是又驚又喜,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可裡面又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我正前往古墓,速來!」
  百福的嘴巴一下子張得大大的,暈了半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頭還沒迷惑完,第三封信卻又殺到了是繆離。快速拆開一看,還是短短的一句話:「第十三個咒魂在古墓中,速來!」然後附帶一張火車票和坐車指引,因為地方遙遠又偏僻,所以繆離安排了火車。
  古墓!古墓!古墓!怎麼全都是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