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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節

  周圍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即使張楊如此偏向百福,卻也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紀顏,只好呆呆地站著,努力接受這個不願意接受的事實易道再也不回來了,可能永生永世也回不來了。回想著過去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再回想一下易道可愛的胖臉,每個人心裡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似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裡的悲傷氣氛也感染了紀顏,她硬生生地憋回了眼淚,盡可能平靜地說道:「我來這裡就是專門通知你們一聲,現在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語畢,紀顏就轉身離去了,連頭也沒回。似乎這裡的人也沒想起她作為一個客人,應該被送出去。當她踏出院門的一刻,淚水還是沒控制住地一滴滴落在了地面,濺起一陣看不見的塵土。「以後再也沒人厚著臉皮跟蹤我了吧?……真好。」紀顏對自己苦澀地笑了一下,茫然地看著前方。
  紀顏的話的確刺痛了百福!雖然她並不知道易道的離去也與紀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但即使她知道了,也依然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紀顏說的對,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因為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被波及到了,尤其是那次遇到左手,死了那麼多的人。他們淒厲的尖聲,直到現在還時常迴盪在百福的耳邊,讓她不時的承受著心驚動魄的感覺。
  百福突然想起了繆離,他已經許久沒有在自己的面前出現過了。最近他在忙些什麼呢?百福輕輕撫摸著嬌媚至極的靈花,發起呆來。靈花如平日一樣歡樂舞動著,似乎根本不知道百福的痛苦。它們不時地用枝葉輕撫著百福的面龐,輕盈而優雅,似乎正努力用舞姿博百福一笑。然而,這不過換來百福幾滴溫熱的眼淚。
  今天對百福來說實在是太糟糕的一天了,晚上聽到了易道再也回不來的消息,下午呢……百福無奈地苦笑著,臉上的淚珠依舊晶瑩剔透。
  得知凌老爺子突然病重住院的消息後,百福在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凌浩,可是他的電話根本沒開。百福憂鬱地放下了電話,她知道雖然凌老爺子年紀不小了,有些病痛再正常不過。但如果沒有自己,他至少這一次不會生病。凌浩最近遮遮掩掩的行為和欲語還休的無奈中,百福早已心感不妙。只是凌浩一日不開口,她就一日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無助地享受著因外界干擾而變了質的愛情。
  百福之所以會去醫院,並非是想搏凌老爺子的好感,她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凌老爺子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她主要還是擔心凌浩。早在做凌浩助理的時候,百福就已經知道凌老爺子在凌浩心中佔據著怎樣的地位。所以百福完全想像得到,面對最親最敬的爺爺昏迷不睡,凌浩會焦急到何種模樣。於是,壯了壯了膽子,百福請了假又買了果籃,急沖沖地奔向了醫院。
  然而有時命運的安排就是那麼奇怪,來到醫院的病房中,百福沒有遇到想見的凌浩,倒是迎來了剛剛甦醒的凌老爺子利劍似的冰冷目光。
  「誰讓你來的?!」凌老爺子已經完全沒了平日裡的慈祥和藹,那副厭惡的模樣似乎恨不能將百福直接丟出醫院而快之。
  即便預料到了凌老爺子的反應,百福心裡還是非常難過,她強作笑容,沒有直接回答凌老爺子的問題,而是溫順地說道:「我去幫您叫醫生。」
  「不許去!我不用你幫!」凌老爺子不顧自己的身體扶床而起聲音好像極其氣憤,連呼吸都變得不平順起來。
  見凌老爺子激動成這樣,百福也有些手足無措,她趕忙跑過去,一面竭力扶著凌老爺子的肩膀,希望他像剛才一樣躺在床上,一面按響了床頭的警鈴。然而凌老爺子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連身體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嘴裡還略帶顫抖地叫著:「滾滾你這個妖女,不要來害我的孫子!」
  氣氛是如此的熱烈而又讓人尷尬,可醫生偏偏在這個時候到來了,看到了一臉驚慌的百福,更看到了惱怒得渾身戰慄的凌老爺子。
  「小姐!這位病人很危險,請不要再刺激他了!」醫生掰開百福扶在凌老爺子肩膀上的手,語氣帶著明顯的責怪。
  百福連忙縮回了手,很是內疚地嚅囁著:「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幫他……」
  「我不用她幫!我不用她幫!」凌老爺子氣喘吁吁地叫著,突然他把目光一轉,向著百福的身後喊道,「浩浩!替我趕她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她!」
  轉頭一看,百福剛好遇到了凌浩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正在掙扎和焦灼,然而沉默片刻,這目光的主人聲音不高地毅然說道:「百福,你出去吧。」
  「我只是想……」
  「出去!」
  百福心中一痛,一層水霧蒙上了雙眼,但還是聽話地向門口走去。就當她快要門口時,背後又傳來了凌浩冷冷的聲音:「以後,再也不要來。」
  「知道了。」百福強壓著心痛,也帶著從未有過的慚愧與絕望從醫院裡跑了出去。
  想起這些事情,百福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晶瑩剔透的淚珠一滴滴地落到了靈花嬌艷的花瓣上,也淹沒了百福心頭僅有的一點溫暖。
第一三四章 噩夢
  翌日早上,G市的水警從江中打撈出了一條早已經斑駁不堪的木船。隨之被打撈上來的,還有一具面部有疤的男屍,據說是這條的主人和一個古怪的白瓷甕。
  經法醫檢驗,這男屍已經死了至少一周。但這具泡在水中的屍體卻依舊地完整而且新鮮,好像剛剛才落水溺斃的人一般。法醫不能解釋,醫學不能解釋,這起案件裡實在有著太多的詭異與不可思議根本無法查清,警方只好大事化小。
  那個白瓷瓷也被打開了,裡面是一副骸骨。這副骸骨和之前的死者一樣,被人用利器砍斷了雙腿雙臂。從骸骨扭曲的坐姿與大張的口部來看,骸骨的主人必定是非人的痛苦折磨之後,被人硬塞進了這個甕裡再投入江中……
  原本以為又是一起謀殺案,結果法醫的檢查結果卻嚇了警方一嚇,原來這具骸骨的主人早在一千年到八百年前就被害了!而根據白瓷甕外部包裹的泥沙來看,應該是從其它的支流漂過來的。但奇怪的是,這白瓷甕的表面卻光潔如新,一點也沒有被江水細沙磨花的痕跡。
  於是,警方連忙將這個白瓷甕連同古屍一起收拾好,準備轉交給考古部門。但還沒等東西交出去,這兩樣東西就神秘地消失了。而那幾起血腥殘酷的殺人案也以神秘的古董消失案為結尾,再也沒有發生過了。
  雖然楓葉酒店一如往昔,但總讓人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紀顏比起原先來又沉默了幾分,可是卻反常地不再加班,工作也沒有那麼拚命了。以往酒店的員工時常會在酒吧裡遇到紀顏,現在還是有不少的人在約會的電影院裡看到她,無論是愛情片。搞笑片。文藝片。中片。還是西片,都幾乎可以看到她。所以,許多人又開始盛傳,紀顏在戀愛了。
  百福沒有再來酒店,因為她已經被炒掉了。至於她和凌浩的短暫戀情,自然也是無疾而終了。有人在背後嘲笑百福異想天開,最後落得被炒失業的結果;有人暗暗心驚凌浩的手段酸辣無情,連以往的戀人都不念一絲人情;更有人引以為薦,再也不做什麼嫁入豪門的美夢,這陳百福就是最佳的反而教材……總之,現在這裡已經沒了美麗和氣的百福,多了一個暴躁冷漠的太子爺。
  百福此時正坐在家裡的陽台上,曬著太陽兼且修剪花草。那封白色的辭退信現在還完好的放在她的化妝台上,連拆都沒拆。但多達半年的辭退補償她倒是已經在銀行裡查清楚了,一分不少。看到這封信時,百福毫不意外。那天凌浩在醫院裡的冷漠,已經昭示了今日的結果。所以看到這封信時,百福反倒坦然了。長痛不如短痛,早點結束對兩人都好。百福再也沒有見過凌浩,只是請櫻桃將當初凌浩贈送的翡翠佛珠退還給他,並且將他的名字從電話裡刪掉。既然要斷,就斷得乾乾淨淨。凌浩怎麼樣百福不知道,百福自己倒也偷偷哭了幾個晚上。人生中的美好初戀,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結束了,換做誰又不會心痛?
  獵人依舊忙碌著什麼,神神秘秘的。只有櫻桃和張楊早早回到家中,陪百福吃吃飯,聊聊天。百福每天看起來是笑容滿面,但誰也不知道,她其實幾天都沒能睡好覺了。不知是因為易道的離去,還是失業兼失戀的打擊,百福最近總是做一些古怪的噩夢,今晚又是這樣。
  「嘻嘻……娘親……」
  一陣孩子的嘻笑聲又準時地出現在了百福的夢裡,這聲音有一種無憂無慮的快樂,連睡夢中的百福都不由得被笑聲打動,努力想看清笑聲的主人。然而每一次卻又有如霧裡看花般地朦朧,只是百福聽著這聲音,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啊娘!爹!」
  慘呼聲一如嘻笑聲一般的動人心魄,直叫得百福抓心抓肺。寒毛倒豎,恨不能摀住耳朵永遠不要再聽!可惜夢就是夢,任百福把頭鑽進被中也好,全力摀住雙耳也罷,那淒厲的慘叫聲還是不絕於耳地傳過來,而且愈加的悲哀淒涼。
  再之後百福就感到空氣越來越灼熱,似乎每一下呼吸到空氣都是奢侈的行為,無論是鼻腔裡,還是皮膚上,都滿是烈火的炙烤感,讓百福痛得難以忍受。每每到了百福無法忍受的時候,總有一聲長長地歎息聲,將她從夢中解救出來。
  驚醒的百福已是冷汗淋漓,她在床上呆坐了一陣,又喝了杯水,這才慢慢地平靜下來。百福走到窗前,百無聊賴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誰知道一個熟悉的身影端正地站在樓下的路燈處,正抬著頭向百福的窗口張望。
  「繆離?」百福一愣,剛想推開窗戶看個明白,卻發現繆離好像已經看她似的迅速地轉身離去,不見了蹤影。
  百福鬱悶地咬了咬嘴唇,剛才的欣喜也化為了冰涼的失望。然而,她離開窗前的速度快了些,不然的話必定會看到一個身影正隨著繆離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第一三五章 尷尬的相遇
  紀顏今天沒有像往常那樣去看電影,而是和凌浩一起去接了凌老爺子。大概是因為凌浩與百福的分手讓凌老爺子太滿意了,他的病在之後很快就好了起來,並且可以回家休養。這讓凌浩十分開心,只是他不像從前那樣有說有笑,而是沉默了許多。即使有時笑一下,也滿是疲憊。
  這些都被凌老爺子看在眼中,雖然心疼但也無奈。他明白凌浩心裡鬱悶,但比起失去生命來,他還是寧願凌浩嘗一嘗失戀的痛苦。畢竟生命是唯一的,而痛苦只是暫時的。
  於是,在凌老爺子的百般慫恿下,凌浩只好和紀顏一起去看電影。其實比起看電影來,凌浩更願意在家裡陪爺爺。這次突如其來的病讓凌浩意識到,爺爺已經老了,老到有可能隨時離開他。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珍惜爺爺在的時光,做一個乖乖的孝順孫子。
  至於百福……一想起這個名字,凌浩的呼吸一窒,暗暗捏起了拳頭。她一定還在怨恨自己吧?在自己把她趕出醫院還有下發辭退信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百福的心疼與無助,甚至她的低泣。然而再之後,他對百福的一切感覺似乎都淡了許多,淡到像最初一樣。難道我們之間的心有靈犀只有如此短暫嗎?凌浩長長地歎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周圍的人群。
  「想看什麼電影?」紀顏面無表情地問道。
  「隨便。」
  「嗯。」紀顏應了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