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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節

  能夠讓赤鋒耿耿於懷的人不多,香玉如馬上知道了答案:「就是讓你吃過虧的那個蒙面人?」
  「沒錯,同樣的暗器,我想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人了。」赤鋒說道:「我甚至沒有聽到他的呼吸和腳步聲。」
  「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香玉如疑惑道:「他能在你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殺了那個男人,卻絲毫不傷害你,難道說是因為你易了容,所以沒有認出你來,不對!他能夠找到那裡,那麼他就已經知道不少事情了……」
  香玉如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赤鋒,你必須馬上離開,你有可能暴露了。」
  赤鋒已經在收拾包裹了:「我先走一步,你自己也要小心。」
  赤鋒離了玉香樓,突然折返到那間房子裡,那具屍體依然倒在床上,赤鋒並不理會,而是將床板抬了起來,剛才坐在上面的時候,他就發現這床板下面有空洞,要不是那個程咬金半道殺出來,赤鋒絕不會不動靜就離開,現在那人也走了,自己就可以慢慢來了。
  他的手摳在床板邊上,用力向上一扳,床板直接被扳開了,赤鋒伸手下去,探到一本冊子,馬上掏出來放到懷裡,將床板還原,馬上離開這裡,剛才那人在回答的時候,太流利了,一個人在恐怖的情形下,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太難了,除非,這個傢伙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連答案也是準備好的,那麼久遠的事情,說起來,聲情並茂,就像是自己經歷過的一樣,可能嗎?
  赤鋒還原現場,不忙不緊地離開,走到一個角落裡,扯去臉上和手上,手腕上的人皮面具,重新換上了一副,這樣他又變成了一個皮膚黝黑的粗魯漢子,換上了粗布衣裳,就與那些干苦力的百姓沒有兩樣,脫下來的那些被赤鋒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然後邁著大步子走開,一邊走,身子還一邊晃……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一隻髒兮兮的手伸過來,抓住了赤鋒的腳脖子:「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赤鋒冷笑道:「我自己都沒有錢喝酒了,兄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一腳踢開那只髒手,身子迅速朝前奔去,那髒手的主人也迅速追了過去,腳法之快,完全不亞於赤鋒,赤鋒感受到身後撲過來的勁風,知道這對手不簡單,無意與他糾纏,手從懷裡一伸,就掏出一包白灰,直接打到那人的臉上,一股輕煙飄起來,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赤鋒就此擺脫那人的追蹤,朝城外趕去,這些人已經像鬼魅一樣跟著自己,如影隨行,這樣的敵人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事情有些不尋常。
  夜間城門關閉,要天明才可以打開,赤鋒並不打算等到天明,他來到防守最薄弱的北門,打暈了守門的士兵,揚長而去,待到天明,赤鋒掏出懷裡的小冊子,讓他失望的是,冊子上面全部是空白,只有一頁畫了一幅畫,不是任何的圖案,上面只是一些圓點,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這些是什麼東西?赤鋒有過人的記憶力,將這圓點的排列記下,再次檢查那本冊子,確定沒有其它的信息這才將其燒掉。
  看起來,是時候與石良他們會合了,赤鋒扯去偽裝,以本來的面目離開,朝西方而去,經過了一個小鎮時,他買了一匹馬,幾乎馬不停蹄,終於在約定的時間裡到達了指點的地方,那是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約定的地方是在山裡的一個山洞裡,只能憑藉著洞口前面的印記來辨認,赤鋒不是第一個到的,老六已經在裡面打瞌睡了,聽到腳步聲,警醒過來:「誰!」
  「是我。」赤鋒走到他的面前,一屁股坐下去。
  「大哥,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老六年紀最小,可是才幹不容忽視,人皮面具是他的拿手好戲。
  「不算順利。」赤鋒說道。
  「我看多半是香玉如不順利吧。」老六嘻嘻笑道:「誰都看得出來,七妹對你早就是意亂情迷了,這回,沒給你下藥?」
  提到下藥這事,赤鋒就有些無可奈何了,老六機靈,看出中間的貓膩:「果然,只是這一回七妹肯定又沒有得逞,她到底要執著到什麼時候啊,其實我也不錯的嘛,可惜,七妹看不上,她現如今身邊圍了那麼多貴公子,眼光比以前更要高了。」
  「其他人怎麼還沒有到?」赤鋒感覺不太妙:「從來沒有這麼晚過的。」
  「是啊。」老六也緊張起來了:「不會是路上遇上什麼事了吧?」
  「這次我在大都,遇上了兩個人,都不太一般。」赤鋒說道:「和我們之前遇上的對頭完全不同,可能就是我師父提到過的金鷹令殺手。」
  能夠讓赤鋒頭痛的對手,老六的面色沉了下來:「這個金鷹令的殺手組織,聽說很神秘,是在鐵木真時期就萌生出來的組織,專門針對漢人的民間組織,以前尚沒有多活躍,最近,不少紅巾軍的領頭人物被暗殺,恐怕與這個金鷹令有脫不了的干係。」
  「用的什麼手段?」赤鋒來了興趣。
  「聽說簡直是來無影,去無蹤。」老六說道:「白蓮教裡有我相識的人,說那些人總是蒙面出入,而且身形高大,應該是蒙古人無疑,只有一次,他們將那人團團圍住,可是他居然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他們只針對目標,一旦鎖定目標,必定得手,而且下手極狠。」
  這倒符合那個使用獨門暗器的人,赤鋒摸著自己下巴上的傷,這一個傷,他一輩子也忘記不了,那是他在倒一個東漢時期的古墓時,遇上的那人,兩人在墓道中相遇,不是同門人,自然就是對頭了,兩人幾乎同時出手,暗器擲出,赤鋒打對那人的右胸,自己被被暗器傷到了下巴,躲閃不及,赤鋒還是第一次,那暗器直打進他的骨頭裡,取出來的時候好不痛苦,生平第一次,就留下了一道紀念品,那暗器赤鋒一直留著,暗器的形狀有如蒙古族的樂器……雅托克,雅托克也就是蒙古族的箏,與中原流傳的古箏在構造和技法上基本相同。
  用那暗器的一定是個女人,這是赤鋒對對方身份的唯一判斷。
  那天晚上突襲馬伕後人的人,也是她,或者說是同一門人,赤鋒沉思著,猶豫要不要告訴老六他發現的內容。
  「大哥,你在想什麼?」老六看赤鋒想得入神,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其他人怎麼還沒有來?老四的腳法最快,沒道理他也會失約。」赤鋒不安起來:「老六,我出去看看,你等在這裡。」
  赤鋒剛出山洞,就看到老四躺在不遠的地方,他身上的衣物撕裂開來,碎成了布條子,身體上的傷痕一道道並排而列,皮肉朝外翻開,隱約可見到骨頭,老四的右眼成了一個血窟窿,還有些液體從裡面不斷地滲出來,老四的一隻手伸向山洞的方向,只餘一口氣在那裡,赤鋒大驚:「老六,出來!」
第820章 百年之驚1
  老六飛奔出來,看到老四的慘狀,心中一陣悲涼,與赤鋒一起撲到老四的身邊,老四一口氣吊在喉間,有話也說不出來,身體的痛苦更是讓他幾欲死過去,他拽住了赤鋒的衣服:「他們,他們來了……要小心,快,快走……」
  「他們是誰?」老四的耳朵低下去,因為老四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貼過去,聽到了最後的三個字:「金鷹令!」
  老四的手從赤鋒的身上落下去,老六抹了一把眼淚,抬頭看赤鋒:「大哥,其他幾位兄弟還沒有過來,會不會已經遭到了毒手?」
  「老四讓我們走,這裡可能已經暴露了。」
  事不宜遲,赤鋒與老六回去,取出包袱,將洞口掩埋上,將其掩埋,就意味著永遠拋棄這個據點了,老六去抱老四的屍體,一抱起來,屍身散開來,如同上官玲兒一樣,只是這一回,老四的首級骨碌碌地滾下山崖,轉瞬不見了蹤影,「是屍身散。」老六哭喪著一張臉看著散落一地的骨肉:「四哥,我們沒辦法帶你走了。」
  赤鋒將那些骨肉湊成一堆,就勢在一邊挖了一個淺淺的坑,將埋掩埋進去,又放了幾塊石頭在上面以作標識:「四弟,他日我定回來替你安葬。」
  兩人從走到另一邊的絕壁,這裡有一條編織好的繩索,兩人沿著那裡下去,降到底,赤鋒猛吸一口氣,手臂上青筋突起,用力一扯,這條繩索就被從扯巴下來,落到地上,也是厚厚地一堆,赤鋒與老六將其斷為很多截,然後掩埋起來,徹底斷了回去的路,既然是捨棄,便是痛快的捨棄。
  「大哥,我們要到哪裡去?」老六已經掏出兩個人皮面具,將其中的一個放到赤鋒的手上,自己則戴上其中的一個,不過是個少年的模樣,老六身形並不高大,少年的樣子倒也符合。
  赤鋒則是個五十多歲的滄桑漢子,他突然明白過來:「這一回,我們是父子?」
  「總比母子要強。」老六的年紀最輕,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不錯的心態,只是,當他回頭看一眼那山崖的時候,雙眼已然紅了。
  「走吧。」赤鋒拍了一下他,催促道:「老四耗盡最後的力氣來通知我們,我們不能不承他這份情。」
  兩人從山裡繞出去,天色已暗,天上突然飄起雪來,除去他們三人,還有三人不知道去向,但看到堵住的洞口,他們定不會靠近,如今,六兄弟是斷了聯繫了,赤鋒擔心的人還有香玉如,她在大都作為眼線,既然他們已經暴露,香玉如定然也有危險。
  兩人走出山去,來到一個農莊裡,裡面空無一人,屍體被雪完全掩埋,還有嬰兒的啼哭聲,赤鋒與老六循著那哭聲找過去,看到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被放在灶台之中,灶台前面放了些柴火微微掩蓋上,老六扒開那些柴火,將嬰兒抱了出來,那哭聲卻停了,再看那嬰兒,面部呈現紫色,已經斷了氣了。
  老六憤怒道:「一定是那些蒙古人幹的好事,可憐了這孩子!」
  「看看還有沒有活口。」赤鋒走出去,一一檢查,這些漢民身上的都是刀傷,從傷口來看,只是普通的士兵所為,屋子裡全部被翻了個遍,被翻得亂七八糟,這是過往的蒙古兵順便在打家劫舍,活口一個沒有,赤鋒與老六找了裡面的一戶人家,弄了一些柴火烤起火來,順便烤熱了乾糧,但馬上將火給弄滅了,青煙會爆露他們的行蹤。
  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老六突然喃喃道:「我們真應該加入到紅巾軍中,與蒙古人們正面交鋒,殺一個是一個,殺一雙,我賠了命,也賺一個。」
  「結果又如何?」赤鋒說道:「改朝換代,又有新的紛爭,爭權奪利,坐上王位的始終只有一個人。」
  「大哥,我覺得你是不是太悲觀了?」老六說道。
  赤鋒不語,自己只是看得太透了,他翻轉身去,現在自己只有一個使命,保護門人,破壞成吉思汗陵墓的風水,斷了這一族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