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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節

  走近了,那味道不止雷子能夠聞到了,大家都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迫不及待地鑽進每個人的鼻子裡,小山蹲下:「好臭!」
  這何止是臭啊,就是一股子腐朽的味道,雷子摸了摸包裡的黑驢蹄子:「娘的,不會有粽子吧?這味兒,太不尋常了。」
  再向前走了約五六遠,就看到一條條極窄小的長方形豎穴土坑,排列得十分密集,每排間也就離了半米到一米的樣子,大致地數了一下,就有一百多個,小山抓緊了唐三成的胳膊:「這些是什麼呀?」
  唐三成也不知道,白逸沉聲說道:「墓,有多少個土坑,就是有多少個墓。」
  也就是說,這裡足足有一百多座墓,走近了再看,裡面都是薄棺裝殮,沒有隨葬品,棺上都放著一塊或兩塊青磚,磚上鐫刻死者姓名、刑名、郡縣獄所名,以及死亡日期等。
  這些土坑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這裡,不禁讓人毛骨悚然,就像蜂巢一樣,蜜蜂擠在一起,會發出嗡嗡的聲音來,那麼這些屍骸呢,他們密密麻麻地互相挨著睡在這深深的地底下,發出的卻是濃烈的惡臭。
  白逸靈機一動,與雷子對視了一眼,兩人二話不說,掀開其中一具薄棺,雷子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頭扭向一邊:「娘的,這味兒也太大了點。」
  裡面的屍骸連一丁點皮肉也沒有了,只餘下骨架,骨骸上留有被器械刺殺、砍擊造成的創傷,主要集中在脊椎骨,這具屍骸的主人生前一定遭受過酷型,而且進行過高強度的勞作。
  白逸與雷子接連翻了好幾具棺蓋,裡面的屍骨情況都是相似,最大的共同之處就是脊椎骨處的損傷,至於其它部位的損傷,倒是略有不同,棺裡沒有星點的陪葬物,這個結果讓大家都有些失望,尤其是猴子,他滿心是衝著秦陵裡的萬萬千的寶物來的,現在全是一具具的空棺,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什麼嘛,這地下不是都是些金銀玉石的嘛。」
  二老闆瞪了一眼,他馬上就說道:「我只是替關老闆著急而已。」
  這傢伙,一看就是個牆頭草,風向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雖然名義上他是二老闆的人,可是無時無刻不是在拍關凱的馬屁。
  關老闆卻不領這個情:「我著急什麼?」
  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猴子再不敢胡亂說話了。
  這時候,雷子看了一眼白逸:「看來沒有什麼懸念了。」
  「是啊,這裡就是刑徒墓,這些人都是刑徒。」
  刑徒,秦漢時被判處剝奪一定時期自由的徒刑罪犯。徒本是指服徭役的平民﹐由於長期被囚拘的犯人也要服役故當時人以刑徒或罪徒、徒隸來稱呼他們,徒刑在秦漢時是較死刑為輕的一種重罰。秦律根據犯人罪行的輕重,將刑徒分為黥、劓、城旦舂、完城旦、鬼薪、白粲、隸臣、司寇幾等。
  秦漢時期把判決為刑徒的犯人押解到工地服役,秦始皇時曾派三千刑徒伐盡湘山的樹木在咸陽修建阿房宮和在驪山修築陵墓的刑徒達七十多萬人,其中一部分接觸到秦陵核心的刑徒,必然是沒有生路的,這裡才一百多具刑徒的屍骸,已經算是少的了,不過難保在別處就沒有了。
  「這些人生前被施了酷行,又被押解到這裡修建秦陵,最慘的還是這些死在這裡的人,原本按照秦朝律法,他們是有機會被豁免的,可惜,他們或許是觸到了秦陵的核心,不得不死,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這是最好的保密方式。」白逸將打開的棺蓋重新蓋回去:「看來,關爺的功夫沒有白費,刑徒墓的出現可以證明一些事情了,接下來就要靠我們自己了,找到傳說中的地下通道,就能找到地宮的真正所在,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恐怕只是附陵,秦皇的陵墓不可能與刑徒墓挨在一塊的。」
第298章 屍鱉
  白逸所說有理,關老闆點頭:「沒錯,看來我們要重新返回了,再選擇一次去向右邊的墓道了,這裡會像一座迷宮,看來我們要做一下標誌,以防迷路。」
  這個白逸早有準備,他取出了螢光筆,這是為了這次的秦陵之行特別準備的,也是從國外弄回來的新鮮貨,在這黑漆漆的秦陵裡畫上標記,哪怕沒有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這螢光筆的原理和滎光石差不多,可以在黑夜裡自行發亮,拿來做標誌再合適不過了,白逸在牆上畫了一隻烏龜。
  雷子不解道:「什麼不好畫,怎麼畫一隻會發光的烏龜?」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烏龜長壽,這是個好兆頭。」矮子說道:「象徵著我們也能長長久久,進得來,出得去。」
  「你還挺能白活。」雷子說道:「也算有道理。」
  標記做在最醒目的位置,完了一行人朝右墓道走去,這墓室的結構不明,現在就等於是地下的耗子在亂竄,碰到哪裡是哪裡。
  幾人還沒有回到那盜洞口上,唐三成聽到有「沙沙」的聲音,這聲音他曾經聽到過,五十年前,在那個有蠱毒的西漢墓室中……流沙陣!
  「有沙子……」唐三成說道。
  「好好聽,在哪個方向,什麼位置?」白逸厲聲說道。
  唐三成凝神的聽著,是了,他的頭抬了起來朝頂上看過去:「是在這頂上,沙沙作響,流速越來越快了!不行,快跑!」
  唐三成率先跑動起來,這裡離那條盜洞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唐三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奔跑過,雙腳不停地飛揚起來,因為那沙子的聲音從「沙沙」已經到了「轟轟」的程度了,可以預想到,那些沙子會有「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氣勢,帶著這些氣勢,將大家堵在這裡,不,恐怕是活埋。
  看到唐三成率先奔跑起來,所有人的都跟在他的身後,這是求生的一種本能,雷子一邊跑,還不忘記啐了一口到牆上,這個唐三成,永遠都是整得這麼趕,趕時間可以,現在是在趕命,跑了沒有幾步,雷子這雙普通的耳朵都聽到那有如悶雷一般的聲音了:「娘的,平時沒覺得你們這們能跑啊,這時候怎麼跟兔子一樣了!」
  沒有人聽到雷子的說話,那聲音已經變成了震天響的晴天霹靂,唐三成鑽回盜洞的時候,身子一個踉蹌就滾在了地上,身上沾了一身的土,身後的小山跌到了他的背上,小山雖然輕,可是衝過來的慣性大,這一撲,唐三成一口氣險些沒有提上來,他喘了一口氣,問道:「大家都跑出來了嗎?」
  聲音太小了,沒有人聽到,大家只是將身子盡量地遠離那條墓道,幾乎要回到盜洞,這麼多人擠在一團,最先跑出來的唐三成最吃虧,大家的重量都疊加到了他的身上,身後「轟轟」的聲音直響,一陣煙塵濺了起來,「嘩」地一聲,好像天都塌了下來,大家的頭埋下,閉上了眼睛,瞬間好像天搖地動,有如地震,每個人的身子都在顫抖,等這天動地搖的一刻過去了,唐三成叫了一聲:「都起來吧,壓死個人了。」
  其他人這才離開了他的身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盜洞的高度不夠,無法站立,剛才唐三成一摔倒,大家別無選擇地壓在了他的身上,等重新回到那左右墓道的中間,大家擠著站在一起,通向刑徒墓的墓道已經被沙子埋得嚴嚴實實,絲毫縫隙都無,白逸覺得不可思議,剛才大家都只是站在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怎麼著就會觸動了機關,讓這流沙傾覆而下了呢?
  「好險。」二老闆覺得一陣後怕,假如慢了一步,大家就要被活埋在裡了。
  眼下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撤退,順著這條盜洞出去,另一條就是順著這條向右的盜洞繼續深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地選擇右轉,這一回依然是海冬青在前面探路,白逸同唐三成跟在後面,兩人一鷹當起了先行軍。
  假如猴子不去觸摸牆上的話,或許還能像剛才一樣,一路前行,猴子慘烈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讓唐三成的腦子裡劃過了一個畫面,那就是古代犯人在受到酷刑,恐怕只有在遭受酷刑的時候,才能發出這種慘絕人寰的聲音來,大家被這聲音震得心裡一顫,回頭一看,走在最後面的猴子身子已經蹲在了地上,身子緊緊地蜷縮成一團,在頭燈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猴子右手的五根手指血淋淋地,上面的指甲蓋全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五隻不知道是什麼的鬼東西!
  猴子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嚎叫著:「救我,救我啊!」
  七邪脫下自己的外套,將手裹在裡面,上去扑打咬住猴子五根手指的「蟲」,任憑他怎麼拍打,那五隻「蟲」就像被強力膠粘在了他的手指上一樣,無論如何也是固守陣地,血從猴子的手指裡滲了出來,緩緩地流在地上,猴子的一張臉變成了紫紅色!七邪有些惱羞成怒了:「該死,這是些什麼東西!」
  唐三成聽到了啃噬的聲音,是那些「蟲子」在咬著猴子的手指,每一下,都鏗鏘有力,每一下,都像碰到了猴子的指骨,白逸說道:「是屍鱉!它們怕光!」
  這一下提醒了大家,大家都拿出手電筒來,集中照向猴子的手上,聚集在一起的強光讓屍鱉退了回去,光又照向牆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屍鱉讓所有人的寒毛都炸了起來!它們像是在休眠,否則大家就不會像現在一般安然無恙了,看來剛才猴子是不小心觸到了它們,才讓那幾隻屍鱉驚醒過來,爬到了他的手上……
  猴子還在低聲呻吟,站在烏雲肩上的海冬青異常地安靜,七邪將猴子扶了起來,他的五隻手指前端的肉已經沒有了,傷口很深,可以看到裡面白森森的骨頭,七邪扶著七邪,大家緩緩地後退,小心地盯著那屍鱉,生怕它們會群起而攻之,幸好,它們趴在牆上,並沒有要行動的跡像,就是剛才攻擊猴子的那幾隻,重新回到牆上,就挨在一起,大家趁著這個空當飛奔離開,猴子已經嚇得渾身癱軟,絲毫力氣沒有,七邪就拖著他往前走。
  等到了遠一點的地方,白逸解釋道:「所幸現在並不是屍鱉的繁殖期,它們的活動不是很活躍,它們怕光,會朝人體最軟的腹部攻擊,一旦進入人的肚子裡,就會讓人大出血死亡,猴子,你算是運氣不錯,撿回了一條命,不過恐怕屍鱉不止是在這裡有,進去後,凡是有水的地方,潮濕的地方,都不要伸手去觸摸!」
  剛才的屍鱉唐三成看得是一清二楚,長得就不怎麼討人喜歡,像是虱子後面長了一條大尾巴,個頭很大,前足看上去特別的鋒利有力,上面肯定有小掛刺,要不然怎麼會粘上人肉就擺脫不掉?
  唐三成不知道的是,這種大蟲子的行動非常迅捷,而且水陸兩棲。以腐屍和誤入水中的小型生物為食,常常積聚在浮水屍的四周,聚集成堆,且互相捕食同類。越軟的部位,就越容易被攻擊,因為它們難以突破厚厚的殼,也擁有它們的軟脅……怕光,怕火,屍鱉的生命力極強,哪怕是沒水,沒食物,也可以活過百年,但是在這墓穴中,它們有最好的食物……腐肉!
第299章 脫落
  「屍鱉的繁殖期是什麼時候?」關老闆倒還鎮定。
  「不知道,或者當我們發現它們行動迅速,像蛇一樣纏緊我們身子的時候吧。」白逸說道:「這不過是剛開始,恐怕好戲還在後頭,它們喜歡潮濕的地方,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唐三成聽到了水聲,像是有物體滑入水中,是海冬青,是它的翅膀浸入到了水裡,翅膀撲騰起來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唐三成說道:「海冬青好像落水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海冬青就「撲楞撲楞」地回來了,翅膀上面還沾著水,幸好羽毛沒有被打濕很多,它有些委屈地站在烏雲的肩上,像是在為自己的小失誤感到抱歉,有的時候唐三成覺得這只海冬青通人性,這一點真可怕,動物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是下死手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