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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節

  「不,事情遠比你想像得要複雜。」何寶生說道:「我們下去之後,發現下面的墓室足足有兩百平米之大,幾面有四十九具棺木。」
  四十九,這個數字在中國古代很有不一般的意義,古人修煉週期,七七四九為一週期,或九九八十一等。在中國很多地區的習俗中,從人去世,到入土下葬,要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祀,長明燈要連續點亮四十九天。每隔七天會有一次大的祭祀儀式,這是一座什麼古墓,居然有這麼多的棺木!
  「白逸,你可能想像不到,這些棺木打開來,每具裡面還殘留著相同類型的香瓜籽,而且呈現的是沒有消化的狀態。」何寶生的表情就有些誇張了。
  白逸說道:「這至少說明兩件事情,第一,這些人死在瓜果成熟的夏季,吃下了帶有劇毒的香瓜,二是這些人有可能是在同一時間死去的,而且是在睡著了以後。」
  「沒錯,白逸,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善於分析。」何寶生讚賞地點點頭:「你再猜猜看,這四十九具棺材裡還有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不要告訴我四十九具棺材都是空的啊,師父。」白逸已經徹底回到當年與師父聊天的狀態中了。
  「唉,光是打開這四十九具棺材,就讓我和小貴累得夠嗆,結果真是讓人惱火,這四十九具棺材裡,都是女人的屍骸!」何寶生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想當時的場景:「她們的姿勢也非常奇特。其向右側臥,左腿架在右腿上,右手順勢枕著頭部,彷彿很舒適的睡著了。這樣的動作顯然不是自然死亡的狀態,而是在下葬的時候刻意擺放的。」
  「裸葬?」白逸說道:「師父,這四十九具棺木是不是都用的整段原木,而且從中間對分成兩半製成的?」
  「你怎麼知道?」何寶生嚇了一大跳。
  「這是裸葬習俗。」白逸說道:「不為死者具衣衾、棺槨,赤身而葬謂之裸葬,是漢族的古代葬法,一直到西漢,都還保持著裸葬的習俗。人死後,脫去其衣,以鹿皮裹之,或是放置於整段的原木棺中,以期保持靈魂的完整性。」
  「不錯啊,白逸,這些年來你的知識閱歷又增長了不少。」何寶生讚道:「我這老頭子還是比不過你了。」
  「哪裡啊。」白逸說道:「師父,你比以前更加會逗樂了,對了,師父,你們在那墓室之中,可曾知道這些屍骸的身份?」
  「這個嘛。」何寶生說道:「當時我們就根據銘文推斷出來,這些人是兩千五百年前的人,想當年,在江西境內的只有干越人,揚越人,徐國在西周時為東夷集團中最大的國家,想來無非就是這兩種人的一種了。」
  「也是了,不過師父,說到這裡,還只是地宮裡的事情,那陰曹。」白逸對上何寶生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了:「師父,我知道我太心急了,不過,你知道的,外面唐三成他們老實不了多久就會跑進來了,我們想說說話就難了,師父,趁他們這幫礙事的人沒有回來,您老人家就長話短說了吧。」
  「好,我們下到那裸葬的地宮中,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值錢的明器,你也知道,我們跟隨關爺座下,什麼樣的稀罕明器沒有見到過,當時那地宮中的明器根本入不了我們的法眼,一時間,我和小貴都有一些失望了。」
  就在何寶生失望的時候,他看到牆上透著一股光,他問小貴有沒有看到,小貴疑惑地看著牆上,連連搖頭:「沒啊,師兄,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何寶生也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因為那點光不是明火或是照明設施,就像是一閃即過出現的幻覺一樣,他開始在墓室中走來走去,試圖找到其它的明器,小貴則將那些已經發現的明器收拾起來,雖然看不上眼,可是好歹是值錢的,下來了可不能空手上去,何寶生又看到了一點光,那光從墓室的石壁裡透出來,隱隱約約地,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鬼火一樣,衝著何寶生閃閃爍爍。
  這一回,何寶生沒有問小貴看不看得到了,他鬼使神差地朝那牆走過去,白逸聽到這裡,看到何寶生的臉上煥發出不一般的神采來,知道那光絕對不簡單……
  也的確不簡單,何寶生走到那堵牆那的時候,那光又消失了,這一回,何寶生不再朝其它地方去了,就守在那裡等著,他有一種感覺,那光還會再來,就在何寶生這麼想之後的五秒,那光又在牆內閃爍起來,何寶生這一回瞅準了時機,伸出一隻手去觸那光……
  何寶生講到這裡突然不說了,這下子可急死白逸了:「師父,到底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您要賣關子,可不能在這裡賣呀!」
  「不是我不想講,實在是我沒有辦法用語言來描訴當時的情景和感受。」何寶生臉上的表情有些困惑:「徒弟啊,事後我無數次去回想,當時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可是我只記得有光包裹住了我的身子,很柔和的光,再後面的事情怎麼發生地,我好像失去了記憶一般。」
  何寶生繼續說道:「不是你師父矯情,要去描述瞬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那種感覺只能記在心裡,就是那個什麼?」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白逸明白了。
  何寶生一觸到那光,就感覺全身被光包裹住了,他分不清這光是從哪裡來的,只覺得渾身都曖洋洋地,眼前白茫茫地一片,直到最後,他失去了視覺,眼前突然變成一片黑……
  當他再眼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像讓他大吃一驚,自己所在的地方再不是剛才的墓室了,自己站在一平地之上,一條向下的台階直向下延伸,何寶生順著那台階向下走,一步一步,他突然有一種走向地獄的感覺……
  「師父。」白逸小心翼翼地開口了:「師父,有一點我覺得挺奇怪,當時你有用照明設備嗎?台階一直向下,應該是完全處於黑暗之中吧?」
  「這事情我日後也覺得奇怪,我去到那個空間的時候,並沒有帶上照明設備,手上是空的,而且順著台階向下走的時候,四周並沒有光線,但是很奇怪,向下走的時候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我步步向下。」
  「力量?」白逸說道:「師父,看來你是被選中的人選,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吧。」
  白逸只所以用選中兩個字,主要是覺得自古以來雖然都說有陰人,但是真正被稱為陰人的並不多,小的時候,在老家的鄉下,就有這樣的陰人,他們大多是在睡覺或者是生完病後,突然就說自己能通陰陽,能看到鬼,或是與鬼通話,他們都自稱是被選中的,那時候白逸不知道真假,現在看到師父,才覺得這世間之事,實在不是人的腦袋能夠想明白的。
第191章 桑九命1
  「應該是吧。」何寶生說道:「我順著那台階一直走,當時我曾經冒過一個念頭,要數一下那台階究竟有多少,可惜當時心裡雖然想著,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所以到最後,自己究竟走了多少步,實在是弄不清楚,也不知道朝下走了多久,當時走的時候,只覺得是不是要走到九層地獄去了。」
  何寶生在黑暗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向下,最終去路沒有了,台階已經到了頂,那地底下依然是一片漆黑,何寶生暗暗後悔自己當時怎麼沒有拿上手電,害得自己現在完全摸不清楚狀況,倒斗這麼多年了,他知道在黑暗之中,危機往往四伏,何寶生突然想到腰間藏著的一把匕首,馬上將它摸了起來,然後聽著黑暗之中的動靜,關爺曾經說過,當看不見的時候,就要聽,所以何寶生讓自己的雙耳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
  白逸知道,師父的一雙耳朵可能比不過唐三成的,可是也是出了名的靈敏,當初關爺之所以在那麼多的徒弟中選中師父作為大弟子,不是看年齡,也不是看資歷,而是看中了師父的謹慎小心,和出眾的聽力。
  黑暗中,何寶生聽到細密的腳步聲,他大喝了一聲:「誰?誰在那裡?」
  何寶生大喝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只是那陣細密的腳步聲停下了,現在黑暗中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比起剛才,現在更恐怖,有點動靜,總比毫無生氣要強得多,何寶生拿出匕首,突然手腕一麻,手裡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師父,這有點像彈指功了。」白逸說道:「這個人武功十分高強,不在七邪之下。」
  「何止,我根本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彈到了手腕,這才是離奇的地方。」何寶生說道:「當時這一出,就讓我知道對方不是我能對付的,知時務者為俊傑嘛。」
  何寶生深深懂得知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當下說道:「請問何人在這裡?不妨出來說話!」對方剛才若是想殺自己,早就下手了,殺自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可是只是打掉自己的防守武器而已,可見對方還沒有殺意,機會還有。
  「師父,你不會是從頭至尾根本沒有見到對方是什麼樣子吧?」白逸聽到這裡,突然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當下就把自己所想說了出來,沒想到何寶生臉上馬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像是生了什麼難吃的東西一樣,臉色十分難看地點了點頭:「沒錯,從頭至尾我都沒有看到,只聽到那把聲音在說話,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有些蒼厚。」
  「他說了什麼,師父!」白逸的好奇心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旺盛過。
  「他說我被選中了,被選為陰人。」何寶生說道:「陰人這說法我是清楚的,只是沒想到會落到自己身上,他告訴我被選為陰人,可以長壽,代價也有。」
  「什麼代價?」白逸吃了一驚,所謂的陰人竟然是如此而來的。
  「他在我身上下了一件東西。」何寶生說道:「當他說完要有代價之後,我只覺得頭痛苦欲裂,痛得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的時候,那個聲音告訴我,從今以後鞋子必須鞋尖朝內,否則的話就會有性命之憂,而且會失去陰人的能力。」
  「什麼能力啊?」白逸想起何寶生的來無影,去無蹤,有些明白過來了:「難道是除了可以長壽以外,還能夠身輕如燕嗎?」
  「沒錯,而且。」何寶生走近白逸,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頭,紅血冒出來,用一點血點在白逸的額頭上:「以後你在哪裡,我就能夠知道了,這就是他賜我的能力。」
  白逸只是覺得額頭上有股清涼的感覺,那股清涼滲進了皮膚裡,然後轉瞬消失,白逸驚訝不已:「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要是知道怎麼一回事就好了。」何寶生說道:「當時那個人也對我做了同樣的事情,所以我去到哪裡,總能被他找到,安排我要做的事情,雖然說是如此,可是我自從被選中之後,他也只找過我一次而已。想來是其他的陰人比我中用吧。」
  白逸聽完這有如天方夜譚的故事,連聲歎氣,想不到世間的事情竟然離奇到了這個地步了,原本以為自己和唐三成夠奇的了,結果還不如師父的經歷,師父說還有其他的陰人,「師父,你說還有其他的陰人,你可知道他們在哪裡?」
  何寶生說道:「師父就知道你聰明,現在我的經歷聽完了,現在還要聽其他人的,不過,這個嘛,我知道的不多,陰人之間似乎並不來往,我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不過大家的經歷大概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有件事情,我想我可以告訴你,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看來是和我們這次進長白山有關了。」白逸說道:「要說我們這次進山發生的事情,只有一樁還無解了,那就是一等侍衛所的墓室中,沒有屍骸,而且一套官服中,少了一雙官靴,在附近也沒有什麼發現,難道師父知道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