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我朝子民逃進長白山那一年，我不過五歲。」首領說道：「那一年是夏朝開國之年。」
　　夏朝的開國之年是公元前2070年，如今是1981年，這樣算下來，首領今年是……4051！白逸換算完之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能！」
　　首領看上去不過百歲而已，四千多歲，這個實在是太瘋狂了，唐三成還在暈，十個手指頭愣是沒有算出來，白逸說道：「別算了，是四千零五十一歲！」
　　唐三成呃了一聲，首領又指著七邪說道：「你們可知道他今年多大？」
　　白逸不願意猜了：「首領，我和唐三成也不是普通經歷的人，心理接受能力比尋常人要強一些，首領直言就可以了。」
　　「七邪出生那一年，發生過一件大事。」首領說道：「他與朱元璋是同一天的生辰。」
　　朱元璋，白逸慶幸自己是開古玩店的，對於這些歷史知識自然不在話下，朱元璋是明朝的開朝皇帝，1328年出生的，那麼七邪今年是653歲，白逸閉上了眼睛，七邪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天啊，「你們是長生者？」唐三成覺得比起自己，這些虞朝後人更加神奇。
　　「不。」首領搖了搖頭：「我們只是成長得非常緩慢，並非不老不死，我們也有死亡的那一天，而且也會變老，只是長壽而已。」
　　白逸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些，他愣了好久，唐三成倒還好，他一直看著七邪，不可思議地摸著七邪的鼻子、手和腳：「七邪，你真的已經這麼老了？你居然六百多歲了？」唐三成腦子裡的東西與尋常人不太一樣，所以他的反應與大大出乎首領的意料：「太好了，這樣我們還能在一起作伴，至少還有幾千年的時間，哇，這是一件好事，七邪，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一直擔心有一天你會死在我前頭，到時候我可要怎麼辦才好。」
第163章 異類
　　七邪的表情有些動容，但他馬上扭過頭去了，首領歎息道：「七邪原本中是外出採購，可是這一出去就再也不願意回來了，自然是有其原因了。」唐三成指著自己：「是因為我？」
　　「沒錯。」首領說道：「我們只是長壽，可是也會生病，也會中途死亡，和正常人的生活軌跡是一樣的，只是……我們的更緩慢一些。」
　　何止是一些，唐三成有些明白了：「當時七邪是生病了？所以才會昏倒在街頭？」
　　七邪說道：「我自小在這裡長大，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居然染上了惡疾，幸好遇上了你。」
　　「可是……這些首領是怎麼知道的？」唐三成瞪大了眼睛：「七邪，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三成，你記不記得救過我之後，我曾消失過一陣子？」七邪說道：「我是回來向首領陳明情況，我想守著你，到你離世後我再回來，以報你的救命之恩，反正依我們的生命軌跡，不過是一日時間而已，外面的人的壽命只不過是我們的千分之一二，只是我沒有想到，你也是一個不尋常的人。」
　　白逸點頭：「看來是因為我們的不尋常，首領才答應我們進來這裡？」
　　「沒錯。」首領說道：「不過我並不知道你們的不尋常是什麼，既然七邪提起，我想一定有所關聯，所以姑且答應讓你們進來。」
　　原來七邪是利用這一點讓首領答應的，白逸靈機一動：「既然如此，我們彼此坦誠公佈，如何？由我和唐三成的經歷說起，作為交換，我要知道虞朝的所有事情。」
　　「可若是你們的經歷不足以交換呢？」首領呵呵一笑，四千年的風雨，他有什麼沒有見過的，白逸的花花心思，他立刻就知道了：「所謂坦誠公佈，不應該從玩心思開始，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先講好了。」
　　白逸羞愧難當：「遇上老壽星，我這八十多年是白活了。」
　　首領撫了撫自己的白眉毛：「你們能夠與七邪同生共死，可見其心本善，告訴你們又何妨？」
　　虞朝子民從來不覺得他們的生命軌跡有什麼不同，這就像巨人一直生活在巨人世界裡，他們就認為所有的人都像他們一樣高大，可若是有一天一個普通人闖入他們的世界，那個普通人無疑會成為最惹眼的那一個，與之相對的，巨人一旦離開了巨人的世界，那麼，在普通人的世界裡，也會成為異類，他會被針對，會被排斥！少數遵從多數，似乎是自古以來的規律。
　　虞朝人心性平和，他們雖然快如閃電，卻只是用來打獵，這一點是致使他們亡朝的重要原因……不懂得殺戮，但讓他們遭受滅頂之災的是秘密的告破，虞朝子民在自己的王朝裡生活了一千多年，直至那個叫夏的部落的出現，一切都被打破了，他們落入了一個認知的困境，原來他們是屬於異類，因為在其他部落裡的人，大多活個三十歲，就是長壽了，夏的部落誓言要消滅這些怪物，戰爭來臨了，不懂得殺戮的虞朝人兵敗如山倒，他們雖然能夠長壽，可是卻抵不過利器的刺殺，當兵器刺破心臟，血瞬間湧出，生命也被一條條地奪走。
　　當時的首領並不是老壽星，老首領看著餘下的最後二百餘人，下令保存最後一點血脈，逃進了長白山裡，因為這三座山互相通連，極具隱蔽性，他們在這裡定居下來，構建了自己的秘密王朝，但他們並不是完全與外界隔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人外出購置食物，同時探聽外面的情況。
　　在探聽之下，夏覆滅了，商朝來了，隨之是周，年輪不停地在轉，可是每一朝的人都沒有像他們一樣生命如此漫長的，他們這一小股遺脈徹底成為異類了，這一點決定了他們不能重出於世，只能在這山間生活。
　　首領是第二任的首領，他在未成為首領前也負責外出採購過，他的長相奇特，被當時的百姓們看到，就莫名其妙成了壽星的原型，這一點連首領也沒有想到過，聽到這裡，唐三成傻了眼：「只有首領候選人才能外出採購嗎？那麼七邪……」
　　「待我死後，他將會掌管這裡，成為新一任的首領。」首領說道：「七邪，是他這一輩中最優秀的，眾人推選，毫無異義。」
　　唐三成低下頭去，看他這個樣子，首領笑了，眉毛也一顫一顫地：「這個你無需擔心，我的身子骨還撐得住，百年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七邪歎息一聲：「首領……」
　　「我們也和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只是慢一些罷了，所以你早應該有這個覺悟，有一天，我也是會去的。」首領說道。
　　白逸對初入山時山洞裡的池子和通道十分感興趣，向首領求個明白，這個首領果真是知無不言，假如虞朝人都像這般地心性，難怪得當初會戰敗了，其實以他們的身手，戰爭應該是小菜一碟的……
　　原來那山洞裡是虞朝遺民每月十五祭拜月亮的時候，那一塊香石原本是他們的聖石，這聖石據說是從月亮上面掉下來的，白逸覺得依他們所說石頭從天而降的情景，那塊石頭應該是隕石，因為是在夜間掉下來，當時的情景看著就像是從月亮上掉下來一樣，香石所在的位置正好能讓月光射進來，通過石頭裡面的小洞，月光能夠佈滿整個山洞，亮如白晝，情景十分奇異，每月十五，所有人都沐浴在月光之下，他們堅信能夠從月光中獲取力量。
　　「等一下，首領，你們這一傳統堅持了多久？」白逸覺得自己想到了什麼，就差一點點線索，就能前後匯通起來弄個明白。
　　「自我記事起，我們就有這個儀式了，王朝未覆滅前，聖石也被放置在固定的位置，每月十五全民沐浴月光，從來沒有間斷過。」首領看白逸的臉色很不一般：「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在想，你們的這種異常的緩慢生命方式會不會與那塊石頭有關，隕石是宇宙中落下的不明星體，它可能影響了你們的生命模式。」白逸說道：「月光與這石頭之間或許也有某種關係，完全有這樣一種可能，石頭在月光下就產生了不一般的作用，就是這種作用讓你們可以長壽。」
　　白逸所說的十分大膽，縱然首領活了四千多歲了，也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他細想之下，也覺得白逸的分析十分有道理：「細想之下，這個可能性最大了，困擾我這麼多的疑惑算是解開了。」
　　「可惜，七邪你活了這麼久，一直在這長白山裡生活，要不然你就是一本活歷史字典了，這歷史上發生的什麼事情都能知道。」唐三成突然不無惋惜地說道。
　　白逸在心裡說了一句，那倒什麼斗都不是問題了，不過，這些都不用提了，他們與世隔絕純屬為了保護自己，沒有那麼多的私慾，怪不得七邪能夠對唐三成忠心至此了，這是他們這一族的特性了。
　　「不知道那個池子還有通道又是怎麼一回事，那股霧是否四季常有？」白逸一直很好奇那上去之後的濃霧，還有水下發生的事情，那水看似開水一般滾燙，下去後卻是涼涼的，而且他們的人是什麼時候潛進去的，一切都未知。
第164章 冒牌
　　「這一點，讓七邪來告訴你們吧。」首領看了一眼七邪。
　　七邪先是歎了一口氣：「原本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倒斗和尋找陰人，可是偏偏這麼巧，那個史學教授居然要來尋找虞朝遺民，我怎麼可能讓他找到這裡，一旦公諸如世，我們的寧靜生活就要徹底被打破了，我在外面這麼些年，也知道對於異類的手段是有多殘忍了，我不想我的同族被送到醫學研究院做活體研究！」
　　七邪的話讓白逸寒意畢現，沒錯，一旦史文博將發現虞族遺民的事情公佈出去，必將引發一場大動盪，絕非中華民族的歷史更新這麼容易，更要引發一場醫學上的討論和研究，到時候，這二百多人的生活就要徹底被打破了！
　　史文博對於虞朝的研究讓七邪戰戰兢兢，他對於有人還承認虞朝的存在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懼怕被人發現族人的藏地，他不得不向自己的同胞發出警告，他就是在白逸的眼皮子底下幹了這件事情的。
　　那塊奇異的石頭，七邪將它敲下來一塊的同時，朝石頭旁邊的夾縫裡丟下了一塊黑色的石子兒，那條夾縫直通到這裡，當黑色石子兒落下，首領就會知道有外人尾隨侵入，這原本是為了預防外出採購的人被盯上而設計的，七邪知道族人心性善良，絕對不會下死手，這才敢發出警告。
　　至於那池子，池子下面被白逸發現的暗道，也是與這裡相通的機關，七邪的族人費了不少功夫才與這裡聯通，這三座山可以說是被費盡了心思，再加上進山的路十分險峻，還有鄉民對這裡的畏懼，這所有的因素都讓這裡成了一處現實版的世外桃源。
　　「我想的沒有錯，你當時是故意引我們發現通向上方的石柱，讓我們到有霧的地方，方便你的族人下手，是不是？」白逸說道。
　　七邪點頭默認：「你們無需擔心蕭寧他們的安危，他們現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嗯。」唐三成絕對相信七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