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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節

  巴特大氣也不敢冒一下,手卻摸在背後的大刀上,看他這樣子,是要在唐三成和虎蟲甲之間選擇前者了,白逸暗道這人值得一交,倒是那個寶音,毫無動作,只是死死地盯著,唐三成的嘴巴豁著,倒吸一口涼氣,那尖刺快要戳破自己的皮了,快了,快了,唐三成的眼睛閉得死死地,拳頭捏得嘎巴嘎巴響……
第141章 童男童女
  那刺在皮膚上磨了一下又離開了,唐三成剛剛鬆了一口氣,那隻虎蟲甲突然長嘯了一聲,真像是老鷹的聲音,聲音卻不是很大,很細微的樣子,唐三成也只是勉強聽得清楚,那聲長嘯剛剛落下尾音,白逸就退後了一步:「糟了!」
  牆上所有的虎蟲甲都躍了出來,金色的翅膀在空中彙集,金光閃閃,十分壯觀,就像空氣中散著金粉一樣,它們彙集成一股,然後都朝唐三成飛了過去,唐三成眼前被金色閃得睜不開眼,只覺得臉上一麻,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所有的虎蟲甲將唐三成的腦袋包圍在一起,不要說是五官,就是連唐三成的頭髮都見不著一根了,整顆腦袋金光閃閃,無數根毒刺在那裡顫動,所有的翅膀撲動,只聽到一陣「嗡嗡」的聲音,十分可怖!這情況好像所有的虎蟲甲一離開,唐三成的腦袋就只會剩下骨頭了!
  哪怕是巴特和寶音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情況,巴特更是搖搖頭:「這位小兄弟的性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再說唐三成只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黃金堆裡,他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來,只看得到眼前金光一片,有幾隻虎蟲甲正停在自己的眼皮子上,唐三成嘴巴也動不了,連呼救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一隻虎蟲甲出現在唐三成的正前方,唐三成看到它的虎面上,一雙突出來的眼睛很醒目,唐三成閉上眼睛,緩和了一下酸痛的眼睛,再次睜開,就看到那隻虎蟲甲的面上有字!
  原本猛得看上去,會以為虎蟲甲面上的花紋是老虎的條紋,可是細看,全是「王」字,和老虎頭上的王字如出一轍,這虎蟲甲像是老虎和蠍子的合體,就合體後還多生了一雙翅膀。
  那隻虎蟲甲的翅膀在唐三成的面上輕輕撫著,讓唐三成又癢又涼,所有的虎蟲甲都開始扇動翅膀,這麼多只一起扇動翅膀,唐三成只覺得腦袋快要爆炸了,他終於忍受不了,橫豎也是一死,大吼出聲:「滾!」
  唐三成一聲大吼,所有的虎蟲甲都飛了起來,然後重新將唐三成的腦袋包得緊緊地,白逸的一顆心又重新吊了起來,唐三成已經決定放手一搏,整個身子轉動起來,試圖甩掉那些虎蟲甲,可不管他的身子怎麼動,那些虎蟲甲鐵了心地粘在他的腦袋上,唐三成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朝後面的牆上撞過去,白逸就看到唐三成的身子了一墜,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七邪正要衝過去,只見唐三成掉下去的地方彈起來一大根石柱,「忽」地一下就朝眾人飛撞過來,眼看關就要撞向七邪的心窩子,七邪身手利落,腳只是在地上點了幾下,身子就騰到半空,然後落下,避開了那石柱,這利落的身手引來巴特的叫好聲:「好身手!」
  那石柱「忽」地撞過來,又折返回去,敲擊到地下,與地面齊整,完全看不出痕跡來,白逸暗自心驚,假如原來聽江老帽講這墓中的凶險只是耳聞,現在親眼見到,不得不說這墓室裡的機關險惡與出人意料,唐三成的頭上有那麼多的虎蟲甲,又墜了下去,生死未卜,白逸雖然心有擔憂,卻更明白在地底下,只有自求多福,生與死,全是自己求來的,他看了巴特一點:「巴特兄弟,關於這裡,何寶生還說過什麼沒有?」
  巴特說道:「何寶生只說這裡與我蒙古先人有關係,其它的也說不出來什麼,這長生碗的事情更沒有聽他提過。」
  一直提這個何寶生,卻連他的影子也沒有看到,就在此時,雷子發現了一個朝下的通道,叫了一聲:「白逸,想不到這裡是雙層的,地下還有一層。」
  雷子正要朝下走,感覺到有股熱流湧了上來,叫了一聲:「娘的,有沼氣啊!」身子就地一滾就骨碌碌地閃到了一邊,地下的熱流一湧出來,立刻「砰」地一聲響,還伴著火花,像條會吐火的龍兒朝上面吐了一口,火龍在空氣中稍縱即逝,巴特與寶音對這沼氣所知甚少,躲閃不及,眉毛和頭髮都燒焦了一部分,兩人的威猛之氣立刻少了幾分,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了。
  雷子身上還穿著散的火藥,這要是引爆了,自己就是一具焦屍了,他猶有些後怕地拍拍自己的心口:「我的個老天爺,這真險,不過這地下肯定還沒有人去過。」
  這沼氣已出,白逸提著手電向下一照,看到下面隱約有兩個人,像是兩個孩童,一左一右各一個,動也不動一下,白逸索性走下去,近了,看到是兩個泥人俑,外面燒鑄的是泥水,已經干了,十分周整的樣子,雷子的臉陰沉著,拿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其中一個泥人俑,那泥人俑外面的一層包層立刻開了裂,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蕭寧剛好下來,看到裡面露出的一張黑紫的小臉:「怎麼是個小孩兒?」
  雷子轉身又把另外一個泥人俑給戳開,那一個裡面依然是個小孩子,面色黑紫,一雙眼睛猶自睜著,眼神倍感無辜,雷子拍了拍手,對蕭寧說道:「你還是第一次見到陪葬的童男童女吧?」
  原來這一對泥人俑兒是古時用來陪葬的童男童女用泥水澆鑄而成,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著的時候,除了口服水銀之外,在頭頂、後背、腳心等處還要挖洞,滿滿地灌進水銀,死後再用水銀粉抹遍全身,就像做成了標本一樣,歷經萬年,皮肉也不腐爛。屍體上有不少地方已經出現一片片黑紫色斑點,陪葬的人或者金銀玉器經常會塗抹水銀粉,時間久了會產生化學變化,年代近的會呈現棕紅色,年代遠了就變成黑紫色,這種斑塊俗稱「水銀斑」或者「水銀浸」,也有些地方稱屍斑為「爛陰子」「汞青。」
  水過這種讓屍體保鮮的方法不適用於死人,死人一死,血液也停止流動,水銀不能跟著血液在體內遊走,也就起不到作用了,這種方法只有用在活人身上,這一對童男童女看身形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六歲孩子,古代的孩子發育不如現在,年齡還要向前縮縮,估計也就是四歲上下,蕭寧看那名女孩子頭上還有鈴鐺一樣的飾品,生前也是個愛美的孩子:「她的頭上,還有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腐爛,可是總感覺很得體,而且……」
  「而且什麼?」白逸也有與蕭寧同樣的感覺,一般被活著用來陪葬的童男童女都是十分淒慘的樣子,可是這一對童男童女卻好像……有點貴氣,對了,就是貴氣,他們的姿態還保留著生前的一些痕跡,女孩子正抬起頭來,天真地望著上面,頭上的頭飾除了那一對鈴鐺,還有一枝小小的玉釵,看樣式也是漢人的款式,蕭寧用布包住手小心地拿出來,這枝玉釵的款式很大方,蕭寧歪著腦袋說道:「這只釵一看就是大人用的,對了,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到過?」
  雷子瞅了一眼,驚道:「這不是牆上那個漢女頭上的那一隻嗎?一模一樣!」
  還真是,白逸總覺得自己要抓到什麼東西了,可是所有的線索又聯繫不到一塊來,只見江老帽突然跪倒在地:「是她顯靈了,她又顯靈了!」他拚命地叩著頭,頭磕到地上,都能聽到響,江老帽嘴裡叫著,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動作,跟瘋了一樣,直到頭上都磕出血來了,寶音看不過去,一把將他揪了起來,江老帽嘴裡還喃喃念著:「她顯靈了,她一定附在這童女身上了,是她,一定是她!」
第142章 旱煙
  白逸聽著江老帽的瘋言瘋語,突然指著江老帽:「老小子,你當初沒有說實話!」
  這江老帽提到自己看到過虎蟲甲,可是卻沒有提到這牆上的漢女,照理說,這四堵牆上都是那名漢女的畫像,這麼醒目,江老帽不可能不注意到,可是他連一個字也沒有提,現在又拚命地叫嚷著她,她,她的,江老帽明顯說的就是牆上的漢女,說什麼「又顯靈」了,他之前至少看到過一次漢女顯靈,要不然怎麼會冒出來一個「又」字?
  江老帽被白逸拿後手一點,突然蹲了下去,雙手摀住臉,像個孩子一樣地抽泣起來,這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了……
  江老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足足有五分鐘,這才抹了一把臉,看著白逸:「白老弟,不是我不和你說實話,而是這事沒法說啊,太邪乎了,我自己為這事磨了十多年,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就想著,只要回來一趟,再看看她,我就心滿意足了,哪怕是死在這了,我也快活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蕭寧到底是女人,摸到了一些東西:「你吵著要和我們一起回來,就是為了那牆上的漢女?」
  江老帽點點頭:「是,就是她,我是為了她才願意重新下來的。」
  原來,當初江老帽誤打誤撞進去過那間墓室之中,他跌跌撞撞地跌進來,就看到牆上一個美人兒正回頭看著自己,一時間,目眩神迷,江老帽只覺得那女人像是把自己的魂兒都勾走了,一開始他並不知道上面有虎蟲甲附著,只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自己命不長了,要去見閻王了,眼前都出現幻象了,他身子一輕就倒在了地上,朦朧中他只覺得有人走近了自己,近了一些,是那張女人的臉,她的樣子十分溫柔,江老帽當年正是盛氣之年,因為長年倒鬥,相好的倒是有幾個,可是都是逢場作戲,皮肉買賣,能夠相知相交的,一個也沒有,這女人的手好像撫過了自己,要檢查自己的傷口,一舉一動之間,讓江老帽恍如在了仙境……
  聽到這裡的時候,雷子不屑地挑了挑眉毛,這實在是太好解釋了,這江老帽當年經歷了生死,又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打擊,六名兄弟相繼死在自己眼前,神智恐怕早就不清楚了,再加上當時疲於逃命,會產生一些幻象也不足以為奇,在這地底下,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再說當時的江老帽只覺得心曠神怡,等他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又是牆上的漢女畫像,然後看到了停留在上面的虎蟲甲,這是他頭一回見到這種飛蟲,並不知道它們的厲害之處,可是他當時的全幅心思都在牆上的漢女身上,滿心虔誠地看著漢女的畫像,一點聲響也沒有弄出來,剛才在上面的時候,聽巴特說到這虎蟲甲的厲害,江老帽的心窩子直發涼,想到當年自己只覺得是畫上的漢女顯靈,不敢冒犯,沒有過大的動作激到那些虎蟲甲,否則就成了這裡的一具橫屍了。
  江老帽與漢女遙遙相望,尤其是那一幅漢女回眸的畫像,他越看,越覺得漢女是在看自己,他就站在那裡,與漢女望著,已經不知道時間的消逝了,江老帽這一番奇遇,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全白活了,恍恍惚惚地,要不是自己突然想到六名兄弟橫死在這裡,引發他的求生慾望,他恐怕就要留在上面等死了。
  「你們說,我這把年紀了,我好意思提起這事嗎?」江老帽苦著一張臉說道,雷子「嘖」了一聲:「怪不得剛才在上面,你好像迷了一樣,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前情。」
  「當時你從上面離開,走的是哪一條道?」白逸問道,現在這墓室真是像迷宮一樣,唐三成是從石柱子冒出來的地方掉進去的,這裡又有一條通向這裡的童男童女的通道,這江老帽肯定不是從這兩處離開的,那就說明,還有第三條通道。
  「畫像從中間打開,我是從那裡離開的,那裡出去,有一條墓道,曲曲折折直通向上面。」江老帽說道:「重新回到這裡,我就記得起來了。」
  白逸知道他最後一句說的純屬屁話,什麼到這裡來才想起來了,他是想留著這一手,下來了之後也能扼制住自己,給自己留條後道,這個江老帽,一肚子的滑稽,不過他現在這麼痛快地說出來,倒也有些可疑,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巴特和寶音到了這地下之後,一句話也沒有,神情都有些怏怏地,再看這一雙童男童女的身後,都是些孩子的玩具,古代的玩具都很簡陋,樣式也不多,不少都是木頭打製成的,堆在那裡,顯得有些清寂,上面蒙了厚厚的灰塵,但上面肯定還余留著孩子們生前的音容笑貌,不過這裡問題就出來了,一般用來陪葬的童男童女,只有淨身被拿來處理之後陪葬即可,不會將童男童女用過的東西一半葬下去。
  白逸突然反應過來,去看那一雙孩子的衣著,穿的是漢族的古衣服:「這兩個孩子是漢人的孩子。」
  寶音突然有些煩躁了,有些惱火地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裡不是我們蒙古族先人的陵墓嗎?怎麼到處都是漢人的影子?」
  巴特扯了他一下,這裡除了他倆,其他人都是漢人,寶音還有些窩氣,嘴裡不停地嘟嚷著,一副心氣不順的樣子,寶音的話讓雷子有些不爽了:「切,蒙古人怎麼了,漢人又怎麼了,這都八十年代了,你還以為是你元朝蒙古族人的天下啊,想殺,想剮,都隨你們的便?」
  巴特沖雷子一拱手,爽朗地笑道:「這位兄弟,我寶音兄弟不是這個意思,他性子真,說話素來不經過腦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實我們是為了長生碗而來,這長生碗是我祖先忽必烈大汗留下來的,按當時的情況,說那時的話,確實不太正常。」
  白逸也說道:「沒錯,這墓裡太不尋常了,就連一對陪葬的童男童女也與我們尋常見以的不一樣,有人將他們生前用過的東西也帶了一下來,這是至親才會做的事情。」
  蕭寧這時候又有了新發現,她指著對了一對童男童女說道:「你們不覺得這一對童男童女很相似嗎?不會是雙胞胎吧?」
  這一對童男童女雖然全身黑紫了,可是屍身不腐,面目還是能看清楚的,這一雙孩子的臉形還有眼睛鼻子的形狀都極其相似,連身高也差不多,白逸說了一句:「難道這一對孩子是牆上那漢女的孩子?」
  「你乾脆說這墓也是那漢女的墓得了。」雷子說道。
  他這說法一出來,寶音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突然蹲在了地上:「難道黃金族譜上說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他這話沒頭沒腦,讓人聽不明白,白逸問巴特,他一直覺得巴特比較靠譜:「巴特兄弟,這黃金族譜上是不是還記錄了什麼不一般的事情?」
  一直比較直爽,知無不言的巴特這時候卻猶豫起來。
  巴特不肯說,白逸知道一定與他們的祖先禁忌有關,也不勉強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這間童男童女的墓室之中,將童男童女用水銀泥水燒鑄起來,倒不像為了陪葬,是為了保這一雙童男童女屍身不腐,意不惡,既然意不惡,為什麼又非要用活人來灌水銀呢?難道是因為他們將不久於人世,早也是死,晚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