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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原本自信的白逸也有一些慌張了:「我們加快步伐,盡快找到寨子的所在。」
  「怕就怕苗寨已經不存在了。」唐三成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話讓白逸的臉徹底黑了下來:「閉上你的嘴吧,烏鴉嘴!我是在一條小溪那裡遇到符羽的,那條小溪是在臘爾山的東面,我們現在是走在正確的方向上,繼續前進吧!」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唐三成的耳朵動了一動:「就在前面了!」
  「怎麼?」
  「我聽到溪水的聲音,絕對不會錯的。」唐三成指著自己的耳朵:「我相信它們。」
  「我信你。」五十年前,不就是這一雙耳朵救了三人的命嗎?白逸加快了腳步,足足將唐三成和七邪甩在身後十來米,可見他內心有多迫切了。
  「到了!」白逸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唐三成耳內溪水的聲音越來越近,他與七邪也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果然,那條小溪出現在面前,就在山路的下方,兩人小心地踩著碎石下去,看到白逸怔怔地站在小溪邊,身子一動也不動,如同入定一般。
  「白逸!」唐三成叫了他一聲,白逸突然將手放到眼睛旁邊,快速地一抹,這才轉過身來:「到了這裡,我就知道如何去寨子裡了。」
  三人正處於欣喜之中,突然聽到一聲「唉喲」,唐三成的耳朵最尖,第一個聽到,反應也最快,馬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七邪馬上緊隨其後。
  唐三成走到那灌木叢後,看到一位老人家正摔到那裡,正掙扎著想要起身,見有人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小伙子,幫幫忙,扶我一下。」
  唐三成將那老人家扶了起來,老人家痛得唉喲直叫:「好痛!」唐三成這才看到老人家的腳背高高地腫了起來,索性把老人家背到背上來:「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白逸微微地皺起眉頭,此時天馬上就要黑了,這個唐三成一管閒事,天黑前能否到苗寨就知未知之數了:「三成!」
  「老人家你住哪裡?」
  「我住附近的苗寨。」老人家喘著氣說道:「謝謝你了,我只是想去上一下墳就回去,沒想到會摔在這裡,要是沒人來,我估計……」
第35章 謊言
  白逸打量著這位老人家,他的打扮絕不是一般的寨民,光是他身上的一身改良的中山裝,就不是寨民的打扮,還有腳上的一雙皮鞋,雖然有些髒了,可是能看得出來,手工精良,白逸脫口而出:「你不是苗寨的人吧?」
  「對。」那老人家突然面色沉重:「我只是過來找人的,沒有想到,她已經過世了……」
  「苗寨的首領是姓符嗎?」白逸心中一動,追問道。
  「對啊,你怎麼知道?」
  白逸這才釋然:「這樣就好了,我們可以一起過去了。」七邪聽到,馬上過去將老人家換到自己的背上:「讓我來吧。」
  這下好,三人行變成四人行,但慶幸老人家雖然行動不便,但路記得很牢,老人家原來是從北京過來的一名退休的民俗教授,叫何方文,「民俗教授?」唐三成又疑惑了:「教授我知道,什麼是民俗教授?」
  「我沒退休前是研究村民間自治組織與儀式行為、村落民俗志研究、歌謠學、故事學等等的,我最感興趣的就是苗疆的民俗文化,我在四十五年前就來過這裡,現在是我第二次來了。」何教授感慨道:「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再不來,我怕永遠沒有機會了。」
  「教授,你拜祭的是什麼人啊?」唐三成沒有什麼細膩的心思,直通通地就將問題問了出來,幸好教授並不介意:「我拜祭的是我的愛人。」
  「愛人?」白逸停下了腳步:「她是寨子中的人嗎?」
  「對,她是一位巫蠱女,她叫符敏,符敏,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名字。」何教授的臉上浮現不一樣的光彩,好像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回憶之中。
  白逸的腳好像被地牢牢地粘住了,連半步也邁不開,符敏,同在一個寨子,同是蠱女,難道她們倆人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教授!」白逸急急地問道:「你知道一個叫符羽的女孩子嗎?」
  何教授「咦」了一聲:「哦,你怎麼會知道符羽,符敏倒真的有一個侄女,就是叫符羽,不過,我也沒有見過,也是這一次見到符敏才知道的。」
  白逸的頭轟得一下,世事真是難料,這種巧合實在離奇得很。
  「五十年前,我是為了研究苗族獨有的巫術才來到這裡的,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聽說這個苗寨的蠱女的蠱術很高明,她們可以利用蠱術來醫治病人,也可以用來給人下詛咒,我來到這裡,認識了當時蠱術最高明的符敏。」
  何教授雖然已經年近八十,可提到這段往事時依然激情不已,好像瞬間年輕了二十歲一般:「苗族的巫術包括了三種,巫蠱、趕屍和巫儺,每一種都不可思議。」
  「教授,能夠大略地給我們解釋一下嗎?」白逸一邊問一邊在心底暗暗讚歎,七邪背著一位老人,還能疾步走在山路上,氣不喘,身形絲毫不晃。
  「我先說巫儺,巫儺可以讓苗族百姓赤腳走火堆,上刀山,甚至鋼槍刺肚,還有一種祭祀,必須要用到鮮血,將一把鋒利的鋼刀釘在自己的頭上,然後頭頂鋼刀跳起祭祀舞蹈,然後是趕屍,我想你們一定或多或少地聽說過。」
  白逸點頭:「沒錯,我的確聽說過,聽說湘西到現在還有趕屍一族。」
  「是的,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蠱有黑巫術和白巫術之分,趕屍屬於白巫術。」教授一談到自己的本行,精神好了不少:「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阿普蚩尤不忍心丟下戰死的兄弟們不管,所以默唸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這是有記載趕屍的來歷。」
  白逸對趕屍沒什麼興趣,最想打聽的還是巫蠱:「何教授,您對巫蠱有什麼見解?」
  「我在寨子裡呆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倒是見過敏兒製造巫蠱的方法,當然了,這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已,她將蜘蛛、蠍子、蟾蜍、毒蛇、蜈蚣等毒蟲放在一個容器中,密封十天,開封後存活下來的那只就是最毒的,它也就是蠱的首選,然後經過飼養最終就是蠱。」何教授感慨莫名:「實在是太神奇了。」
  「可是符羽說過,蠱並不是只以毒蟲作為媒介的,技術高超的蠱師可以利用任何媒介作蠱。」白逸說道。
  何教授似笑非笑地看著白逸:「你說得沒錯,毒蟲只是蠱的一種而已,不過,小伙子,看來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什麼意思?」
  「我與符敏有緣無份,你與符羽一定也逃不過。」何教授的一席話讓白逸白了臉:「何教授,你這話,好像話中有話,能不能明示?」
  「當年,我與符敏日久生情,可是她的父親卻棒打鴛鴦,就連符敏,也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苗寨,至於你,對符羽那麼在意,想必和她的關係也不簡單吧?可是你今天重回這裡,自然也是當初沒有成事了。」
  白逸的心重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何教授,我們還真是同道中人,符羽的父親做了和符敏父親一模一樣的事情。」
  「果然如此。」何教授問白逸:「你知道為什麼嗎?」
  何教授突然眼睛中冒出不一樣的光彩,他眼神如鉤看著白逸:「你剛才說,符羽的父親和符敏的父親干了同樣的事情,你和符羽難道是一對?」
  白逸額頭直冒汗,都怪這個何教授太親切了,對他們也很袒誠,再加上自己剛才心緒不平,居然說漏了嘴!眼前這位何教授雖然年歲已大,但學識淵博,怎麼可能想不到其中的漏洞?他的腦子迅速地運轉起來:「當然不可能了,符羽的年紀算起來應該是我的長輩了,其實,我也是替我的父親來找符羽的,所以我和教授也能稱得上是同道中人了。」
  「你父親和符羽……」教授還想追問下去。就在此時,唐三成指著說前面說道:「白逸,我看,那裡就是苗寨吧?」
  「沒錯,到了。」何教授說道:「我要先回去敷點草藥,你們不知道吧,苗寨裡有自製的草藥,非常靈驗。」
  苗寨比起三十年前,變化並不大,只是那一張張臉已經完全陌生,看到何教授回來,有好幾名上了年紀的寨民迎了過來,說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看來這三十年來,寨民們的語言方面越發地進步了。
  「何教授,你到敏姐的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