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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8節

  一切都說明我陳承一根本就走不出這個地下洞穴,可是我內心卻莫名的不緊張,反倒有一種無怨無悔的情感在支撐著我……師父面對著白長老和那掌門人平靜,可是轉頭看向我的時候,目光卻忽然的悲傷了起來。
  他一步步的朝著我走來,然後停在了我面前,我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忽然一下子就抱住了我,這一下的擁抱很用力,以至於衝撞的我胸腔那一片都一陣悶痛,然後被勒的喘不過氣來。
  小時候師父抱過我,背過我,但最多的是牽著我的手……這樣的擁抱在我記憶中從來沒有過。
  「承一,不要怪師父狠心。」師父的話語在我耳邊清晰的傳來。
  我忽然就笑了,說道:「師父,你的恩情我拿幾條命都換不回來,這一輩子我就沒有可以怪你的餘地,就算那個時候你拋下我,我也只是怨你,卻是很想你,一定要追尋你的腳步。你是我這一生最崇拜的男人,而也是你讓我時刻不忘記我是老李一脈的人,也為之驕傲。我只是選擇了自己該選擇的路。」
  師父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我的後背,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師父的身子有些微微發顫,難道是因為過於悲傷?
  我怕這一次真的是生離死別,所以又趕緊說了一句:「師父,其實我真的很想告訴你這些年我的經歷,也很想聽你說起這些年你又經歷了什麼?可是,多年的奔波掛心,讓我不忍心說起這些往事,打破夢一樣的相處,因為到現在我都還不敢相信,這輩子我還能和你相見。」
  「我懂,而不說,也是因為我在防備著!天機不可道破,一旦說破,就是血腥的大戰不得不開始的時候。我也願意和你多過幾天溫暖的日子,哪怕是在奔波逃命。承一,我等你出來。」師父的聲音稍許有些顫抖,然後放開了我。
  而這個角度剛好背著掌門人和白長老,師父的正面只有我能看見,這個時候,我吃驚看著師父……因為放開我的同時,師父的右臂血淋淋的,如果我沒有看錯,這麼撕裂的傷口應該是他自己硬生生的抓破撕開的,難道剛才的顫抖就是因為這個?
  我幾乎要喊出來,我不明白師父這樣的行為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太過悲傷而『自虐』?師父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師父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聲張,我強忍著裝作鎮定而悲傷的樣子,而師父匆忙的把一顆烏黑的,還帶著他鮮血的珠子塞進了我的手裡,然後裝作不捨的又擁抱了我一次:「承一,師父失蹤幾年,最大的收穫就是這個。哪怕是龍潭虎穴,師父也讓你一闖的信心也是這個。否則,否則……」
  我不明白師父在否則什麼,只是心底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接著,我就聽見師父說道:「否則,就算天塌下來,我都捨不得讓你受到一點兒傷害。」
  說完這句話,師父一下子放開了我,轉身離去……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有微微的血跡,從他的右臂滲透了白色麻衣,他走了,沒有回頭,而白長老和掌門人自然也不會回頭,一路朝下走去。
  我手中握著這顆帶著師父鮮血和溫度的烏黑珠子,一直沒有什麼悲傷感覺的我,終於是兩行熱淚從臉頰滑落……天塔下拉,也捨不得我受到一點兒傷害,豈不是說,師父若沒有底,就算選擇一條錯誤的路,大不了死,也不肯讓我去冒險?
  我伸手擦去了臉上溫熱的淚水,神情恢復了鎮定,朝著那間昏暗的小屋走去,而這烏黑的珠子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從質地上來看,好像是一種木頭,可是我竟然也認不出來是什麼木頭,就連大概種類的判斷都不知道。
  而且它入手極其的沉重……說是木頭,我又覺得像一塊鐵疙瘩,幸好它『個頭』不大,就半個小拇指的大小。
  但就是這樣,把這種東西藏進肉裡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那只能說明這一顆珠子極其的重要!既然要交給我,為什麼要在剛才,才用那麼殘酷的方式,忍著疼痛,把東西拿出來給我?
  我不能揣測師父的心思,特別是他那一句,天機若然說破,就是血腥大戰不得不開始的時候,更讓人琢磨不透。
  又因為環境的制約,師父不能對我多交代一些什麼,就這樣走了……那麼這顆珠子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只能等到入了洞穴之後,怕是才能知道吧?
  這樣想著,我把珠子塞進了衣袍裡……這樣的長袍注定了東西只能放在腰間,而一轉眼,那棟小屋的大門已經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這小屋的大門。
  依舊是昏黃的燈光,一道充滿了冷意的鐵門就在小屋當中……桌前還是那個讓人記不住長相的怪老頭兒,在喝酒嚼著花生米,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哪一個長老的弟子?現在不是試煉的時間,不開門,也沒有保命符給你!快點兒滾!若是你們長老想求情,讓他自己滾來。」老頭兒沒有回頭,自顧自的斟酒,不耐煩的罵了一句,態度和上一次根本沒有多少差別。
  到了現在這個當口,我自然不會計較這個老頭兒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只是對他很平靜地說道:「我不要保命符,我也不是來試煉的。我只是來闖地下秘穴。掌門告訴我,只是給你說這一句,你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我這一句話說完,那個老頭兒原本穩定的在倒酒的手,忽然就顫抖了一下,清冽的酒夜一下子從瓶口流了出來,灑的一桌子都是,那個老頭兒還完全沒有知覺的樣子,而是有些愣的轉頭望著我,問了我一句:「你說什麼?」
  「我來闖地下秘穴。」我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次。
  「我操!」那老頭兒爆了一句粗口,這才反應過來,酒液已經從桌子上流到了他的身上,他趕緊放好酒瓶,然後胡亂的擦了兩把,望著我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的樣子。
  我只能耐心的等著他笑完……他卻是等到自己笑夠以後,這才說道:「就是你這麼一個年輕小輩,敲破了祈願鼓?這世道,越來越好玩兒了,在我這把老身子骨都要生銹的情況下,竟然給我這麼一個驚喜。只不過……」
  他話語一停,也不管我是否在等待,就倒了一大杯酒然後遞給了我,說道:「踐行酒喝一杯,到底是踐行,還是送別,就看自己是不是那個有緣人了。」
  我當然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他對我能否闖過地下秘穴也沒有信心,所以才送上了我這一杯壯膽的『送別酒』。
  我不欲爭辯什麼,接過來喝了,然後把杯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說道:「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第一百零六章 入秘穴
  「急什麼?這世間有急著娶媳婦兒,急著爭名奪利,急著投胎,還有急著上廁所的……就是沒有急著送死的。」那個老頭兒白了我一眼,順便抓了一下他油膩膩的頭髮,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現在能夠完全的看清他的長相了。
  濃眉神目,五官輪廓很深,長的很歐化,但黑髮黑眼黃皮膚,確實是華夏人……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臉上有兩道平行的歪歪曲曲的傷口,從額頭一直到嘴角,幾乎貫穿了整張臉,看起來有些嚇人。
  這個老頭兒不注重個人衛生,也不注重個人形象的樣子,總之在吼完我以後,抓了頭髮又伸手在衣服裡不停的抓。
  可是我就是一個『急著送死』的人,我搞不清楚這老頭兒究竟要做什麼?而我的耐心也快被他耗盡,只能低聲說了一句:「急著送死,這個算是祝福嗎?那好,我收到了,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他對我不客氣,我也用不著太禮貌,但還是保持克制的催促了一句。
  卻不想那個老頭兒看了我一眼,忽然從衣服裡伸出手來,猛拍了一下他面前那張桌子,大喊了一聲:「我想起你來了,原來是你這個小子,幾年前遮蓋了本來面目,來我這裡闖關。弄了一個爛成績,我當時還詫異我怎麼看走眼了。」
  我被這個老頭兒神經質的表現嚇了一跳,可憐他面前那張桌子也被他拍的『吱呀呀』的,看著就要散架,但還是堅強的撐住了。
  我眉頭一皺,又要催促,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腹中一片火熱,接著這些火熱就爆炸開來,化作了潺潺溫泉一般的暖流,開始滋養我的靈魂,我整個靈魂在這個時候都感覺像是泡在溫度恰好合適的溫泉水中,舒服的我忍不住想瞇起眼睛來。
  然後仔細感覺,我的靈魂力還稍有增長,而和師父一路亡命奔波,大戰小戰,靈魂所受的疲憊,還有一些微微震動的暗疾也全然消失。
  什麼酒,那麼神奇?這個世間滋補靈魂的東西少之又少啊!雖然效果比不得那參精,也應該是珍貴之極。
  「哼,受了好處吧?」那老頭兒看了我一眼。
  我暗自慚愧,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感激了起來,朝著那老頭兒抱了一拳,然後嗯了一聲。
  「這個酒也不逆天,多喝效果就不強烈了……但是讓你保持一個最佳狀態還是能夠做到。」說話間,那老頭兒從桌子裡摸出一個干葫蘆,把手上那瓶僅剩小半瓶的酒小心的倒入了葫蘆裡,扔給了我。
  說道:「保命符就沒有了,但是這點兒酒就當做我送的……你自己看情況什麼時候難了,喝一口,幫不上太大的忙,也好過受傷了強撐。」
  我接過酒,心中感動這個老頭兒的面冷心熱……他卻不動聲色從桌子裡又摸出了一把完全是銅錢組成的劍遞給我,說道:「這把劍我以為要永遠的蒙塵下去,卻不想這麼快就有人來取。這不是我送給你的東西,而是規矩,最老最老的祖宗留下的規矩!闖秘穴之人,當手持此劍……莫說我雪山一脈無情,此劍就是我雪山一脈最大的誠意。」
  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了這把劍,只因為我從小就被教育,重術而不重法器,老李一脈原本就不是太看重法器的,對於整個局勢一把法器能改變什麼?
  拿起這邊劍,我除了感覺到古老,就別無感覺,只因為上面的銅錢字都快磨掉了,我睜大眼睛也認不出來,上面寫的是個什麼?而且還有斑斑的銹跡。
  我看了幾秒,剛準備收起來,卻忽然感覺到這把劍上彷彿是千萬人在大聲的說話,那鼎沸的人氣差點兒撕破我整個人的氣場,接著就是一共冷冽凶悍的煞氣直衝而上……感覺在不知名的頂空,不知道盤旋了多久,才漸漸的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