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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2節

  「是的,立淳志在此,不想改變。」師父的聲音再一次的堅定無比。
  「你說,這雪山一脈有什麼不好?資源充足,靈氣充沛,你在這裡修個十年八年的,是虧著你了?到時候,你們能強大了,能自保了,就算外邊兒變了天,又與你們何干?小心些不就是了?不要和我說放不下家人朋友,總是一年能見著一次的,隱秘些就好!我這樣為你們打算有什麼錯?」珍妮姐望著師父,語氣已經隱隱的有壓抑的怒火。
  但在這個時候,師父卻走到了洞穴中央,一下子就朝著珍妮姐跪了下去,珍妮姐一下子站起來,從桌子後面走出來,想拉起師父,卻不想師父根本不等珍妮姐,而是自顧自的就磕了三次頭。
  然後抬起頭,看著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珍妮姐說道:「立淳如何不知道凌長老是在為我老李一脈打算?包括我和承一兒來時,白長老的勸說也是你授意的吧?可是,在來時,立淳就對弟子承一說了一句話,無論他是誰,走到哪裡,不能忘記的就是老李一脈弟子的身份!而這身份背後,還有老李一脈弟子的責任。這一點兒,我用來教育我的弟子承一。但是,凌長老,我無時無刻也不用來提醒自己,我不能忘記我是李一光的徒弟。跪拜三個響頭,是謝你的庇護真情,但立淳絕對不會改變主意。」
  說話間,師父已經站了起來,只是平靜的問那白長老:「何時,我們才可以去敲響那祈願鼓?」
  白長老歎息了一聲,也不答師父的話,只是低聲說道:「看來我雪山一脈沒個清靜日子咯……」
  而珍妮姐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師父,直接的繞過了師父,望向了我們所有人,說道:「他一個人自然不能代表老李一脈,你們都是這個意思?」
  在這個時候,我再也坐不住了,是的,安逸的修煉生活,和生死未卜的戰鬥,傻子都應該知道怎麼選擇?何況,珍妮大姐頭並不是完全叫我們放棄,而是想保我們十年平安,等到我們強大了再說。
  可是……想到這裡,我快步的走到了師父身後,說道:「珍妮姐,師父教導我的話,我也是時刻不敢忘。十年安穩日子,何況是與我那麼重要的人們在一起,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去這樣做夢了。我和師父是一個意思。」
  對的,我的顧慮就是如此,我想起了在上馬車前,那幾個喇嘛囂張的話語……趁現在吧,難道一切還要等到來不及的時候?
  我以為人的一生會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夢想,這種夢想或者錢,或者權,或者自由,或者安穩……這些夢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慾望的反應,只不過是光明正大的慾望,不邪惡。
  但是今天我發現,從歷史到今天,之所以會出現那麼多可歌可泣的英雄,那就是在夢想和大道之間,他們選擇了道,選擇了義(大義)。
  這是一種超越,一種對自己的超越,對人性的超越,所以他們成為了英雄,至少是自己的英雄。
  陳承一不是英雄吧,姜立淳或者也不是,我們不想這樣標榜自己,只是不敢忘記,我們是老李一脈的傳人。
第九十八章 決定
  師父的表態就是一顆火種在黑暗中亮起,而我的表態卻是扔了一把乾燥的柴禾下去。
  在此時,我感覺身後腳步紛紛,接著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表達,說出的卻是同一個意思……那就是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戰鬥,放棄了安穩安逸的十年,別人夢寐以求的修煉聖地。
  珍妮大姐頭目光平靜的看著我們所有人,轉身朝著那張大桌子走去了……沒她開口,白老兒也不敢帶我們去敲響祈願鼓,只是站在那裡一個人碎碎念著什麼我雪山一脈家大業大的,這都要搭上了嗎?什麼我雪山一脈這安穩日子過久了,這就要傷筋動骨了嗎?
  我心中詫異,這戰鬥主要還是我們的戰鬥吧,是想要雪山一脈的支持,但這種支持我想最多不過是壓制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和楊晟硬碰的還是我們,這白長老這麼念叨是個什麼意思?
  可是,不容我多想,卻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拍桌子聲音,如果不是桌子還安穩的在那裡,有人跟我說桌子爆炸了,我都相信。
  但是,桌子上只是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就像拍武俠片兒似的,這反而更可怕,因為說明了對力的控制。
  「全部都坐回去,你們這些小輩今天是想掀了我的桌子嗎?」珍妮大姐頭顯然是發火了,而她這一發火,連同我師父都不敢做聲,全部噤若寒蟬的樣子,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大氣都不敢出。
  我們的態度是堅定,但也不代表我們敢去真的觸怒珍妮大姐頭,這不是畏懼,而是從心底的一份尊敬。
  珍妮大姐頭重新坐到了那張椅子上,和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同,這一次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面對噤如寒蟬的我們,她呆呆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倒是白長老東搖一下,西晃一下,那樣子感覺好像是站累了一般。
  「你如果站累了,就坐下來。」珍妮大姐頭忽然開口了,不過卻是針對的白長老。
  「坐哪兒?」白長老回答的小心翼翼,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怕珍妮大姐頭的『威壓』。
  「隨便,別礙我眼就行。」珍妮大姐頭看了白長老一眼,那樣子讓人一看就覺得耐心要用盡了一般。
  白長老二話不說,立刻就席地而坐,之前那些碎碎念也不敢念了。
  一時間,洞穴中的氣氛又再次的陷入沉默,連唯一活泛一些白長老都開始眼觀鼻,鼻觀心的了。
  但珍妮大姐頭並不是想要這樣給我們壓力,來表示她的怒火,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了:「曾經,那個人,就是你們的師祖——老李,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前提是我在問他,命運和心念之間是怎麼樣的關係?到底是心念決定命運,還是命運決定一切?」
  說起我們的師祖,珍妮大姐頭好像有些煩躁,在桌子上東翻西找的拿出了她的酒壺,喝了一口,又悶悶的點上了一支細雪茄,她不見得是真的要抽,或許珍妮大姐頭需要這樣氤氳蒸騰開來的氣味,安撫自己的心情。
  「他是這麼回答我的,命運從來都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條繁複的支流,從源點開始,任誰也不能完全的看清水流最後的走向……就是說,哪一條路才是你真正命運的主流!說完這句話,他問我,這樣解釋,你懂了嗎?當時,我似懂非懂,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三歲以前,人的命格是亂的。而民間又傳三歲以後看老,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聯繫?」說到這裡,珍妮姐看了我們一眼。
  然後歎息了一聲才接著說道:「接下來那句話,就是我一生也不能忘懷的話。老李對我說,對,三歲以前心性不定,自然命格亂,而三歲以後,一個人基本的性格行成,命運的脈絡就能觸摸到了。命運只是給一個人設定好了無數可能,可怎麼走卻是走心。一件事,命運給路,念為選擇,心志為力,最後得到的自然果報不同。所以,心念與命運的關係就是命運給出了範圍,走出如何的結果卻是自己的事情。」
  說話間,珍妮大姐頭彷彿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眼神也跟隨著煙霧變得氤氳起來。
  而我們一行人坐在周圍,卻全部都陷入了沉思,師祖老李確實是要讓人仰望的存在,三言兩語,竟然就大概說清楚了命運和人心之間這個糾葛不休的問題……讓人如同醍醐灌頂。
  但是,珍妮大姐頭忽然和我們說起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好在珍妮大姐頭很快回神了,說道:「告訴你們這個,無非就是想說,心念也是命運的一部分。而我又一直覺得,心念堅定,也就是對自己的命運堅定,這是天地間最堅韌的力量,誰都不可以阻止。你們讓我看見了這樣一份堅定,而我的庇護之心又算得了什麼?我若老李是一份執念,這份執念延續下來,也就落到了你們身上,執意的想要守護他留下的痕跡,可是我好像從來沒有真的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話珍妮大姐頭說的有些傷感了,而煙霧遮蓋了她的臉,讓我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可是,我們又能開口說什麼呢?無論是師祖,還是珍妮大姐頭,他們都是我們的長輩,而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更不是我們能夠評價的。
  「好了,言盡於此,命運既然你們已經選擇了,那就去敲響祈願鼓吧!」說話的時候,珍妮姐揮手散去了眼前的煙霧,樣子又恢復了那種強勢與幹練,接著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雪山一脈不是那麼簡單的,會嚴格的遵循三位老祖留下的啟示行事,而在今年,祈願鼓一旦被敲響,面對的三段路可是最最難走的,你們做好準備吧。」
  「為什麼?」對於珍妮大姐頭,我可能是最隨意的一個人了,在這個時候總算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之前白長老就提醒了我和師父一句,如今珍妮大姐頭又說起,我是真的很想搞懂,這到底是為什麼?三位老祖的啟示,就偏偏讓我們遇見?難道是我們分外倒霉?
  「哼,好意思問。」這個時候,白長老終於站了起來,看我和師父的眼光那是一百分的不滿,連常常用來偽裝的笑容也不見了。
  「因為這也決定著雪山一脈的命運,這個回答,你們滿意了嗎?」珍妮大姐頭說完這話,再一次扔掉了手中的細雪茄,非常瀟灑的站了起來,然後朝著我們走來,鞋根兒在地面發出『侉』『侉』『侉』清脆的聲音。
  她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都走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一群倔強的傢伙,到底能不能敲響這祈願鼓……又是誰來敲響。」
  說話間,珍妮大姐頭風風火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洞口,我們面面相覷了一下,也趕緊跟隨著珍妮大姐頭一同走了出去。
  我走在中間,這個時候慧根兒終於忍不住激動,一下子熊抱了我一下,叫了一聲:「哥!」我習慣性的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光頭,發現這小子好像又長高了一些,摸起來也有些費力了。
  我在心中疑惑,這是慧根兒二度發育了?卻不想,孫強忽然竄到了我的身邊,然後拉開慧根兒,嚴肅地說道:「叫二哥。」
  「啊?」畢竟強子以前不是這樣的性格,慧根兒一時間有點兒不適應這個『類型』的強子。
  「為啥?我和你都是承一哥的弟弟,我比你大不?該叫二哥不?」強子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