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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7節

  「那是一定……時間到了,也不會耽誤一秒,接阿卯斗上來的。」那個少年恭敬的答了一句,然後和另外一個少年又回到了那個刑罰大巫的吊腳樓。
  我看了一眼阿卯鬥,內心總有很其妙的感覺,覺得和這人我可能是再無交集了,但之後一定會有新的故事和很多故事從這裡延伸……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看盡這個世界的風景在人的有生之年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視線,可是看盡這個世間的故事和悲歡離合卻是無可能的。
  人,只能無愧於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事,面對自己的緣,錘煉自己的心,足矣。
  「是否覺得很殘忍?」已經離開懸崖邊緣的達興大巫忽然開口這樣問了一句,將我從凌亂的思緒中拉回。
  儘管山風凜冽,但這句話我還是聽得分外清楚……我搖搖頭,從人性的角度來說,是有些殘忍,這是比監獄更深的禁錮,可是從修者的角度來說,這卻是最好的磨練之石。
  「看來你是懂得的,而且祖巫的確是仁慈的,這裡充滿了祖靈的氣息,在這裡如果能靜心清修,就是一場機緣。如果心性不定,確實就是最大的折磨。」達興大巫給我和師父解釋了一句。
  其實這一句完全沒有必要對我和師父解釋的,看來這一句解釋是要安他自己的心吧。
  「我在寨子裡風風雨雨數十年,也應承寨子裡,入世十年,有些天分,有些運氣,如今在這秘寨九樓裡也有了我的一席之地。」秘寨的平台不大,達興大巫說話間,再次帶我們穿越過了那個祭台。
  之前第一次過這祭台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的感覺,這第二次走過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恍惚了……彷彿聽見無數的獸吼,然後看見了無數的廝殺,可是是誰與誰在廝殺,是什麼樣的獸吼,我根本不清楚。
  我只是被那股蒼涼肅殺的氣場一下子給鎮住了,這是我所感受過的最強烈的氣場,超越我任何一次對氣場的體驗,讓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只能容身其中,去體驗,去感受,卻無力掙扎出來。
  接著,我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拉了一把,才一下子清醒過來,我一回神發現是達興大巫拉了我一把,而他嘴上念著什麼怪異的口訣,我是一句也聽不懂。
  「你沒事兒?」估計是見我眼神恢復了清明,達興大巫擔心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承一?」師父好像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我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我搖搖頭,無法形容內心的感覺,明明只是瞬間的事情,在我清醒過來以後,我卻發現我好像經歷了亙古一般的悠長歲月……我甚至這個時候才發現傻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莫名的匍匐,全身毛髮直立,一雙眼睛迷茫而無辜,好像迫切的想要得到我的安撫。
  這些變化在經歷的當時我不覺得有什麼,在這個時候才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可怕籠罩著我,雞皮疙瘩一路起到了我的脖子。
  我趕緊的安撫傻虎,我覺得它這一次的反應比上一次遇見了窮奇殘魂還要誇張很多倍……而達興大巫罕有的沒有對我師父說清楚發生了什麼,而是看著我師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這個徒弟不錯,若非是你道家弟子,我祖巫十八寨也不介意再收入一個外姓親傳弟子。」
  師父也很大大咧咧,竟然沒有追問什麼,說道:「那自然是一個好弟子,可惜道家傳承的情況也不見得比巫家好很多,要是回到了那個讓人嚮往的年代,承一的際遇會好很多吧?」
  達興大巫笑笑沒有說話,卻是一路領著我們走到了最大的那棵樹下,最大的一棟吊腳樓。
  而師父立在他的身旁,說道:「穆老兒,一路走來,進入秘寨,你的一生也足夠輝煌了。」
  「比起你在外的轟轟烈烈,我只是坐井觀天罷了,惟願祖巫十八寨一輩更比一輩強吧,至少我在這一輩看到了希望。」說到這裡,達興大巫話鋒一轉,說道:「我知道你與達戎的長輩之間有承諾,可是按照達戎如今在寨子裡的地位,恐怕不是我能決定所有的事情了,在這裡必須請示寨子裡的二十一代巫,姜老兒,你能理解嗎?」
  「自然能的。」師父的表情很平靜,只是這樣接了一句,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達興大巫點點頭,然後恭敬的朝著那棟最大的吊腳樓喊話道:「卜登大巫,達興請求一見。」
  達興大巫的聲音很大,壓過這個斷崖上狂放的風,而在這個所謂的二十一代巫面前,達興也不敢自稱自己是大巫,只能自謙的稱呼自己為達興,而在他喊話過後,那個吊腳樓裡一片平靜,半天都沒有任何回應,而達興大巫也不敢再喊第二次,而是背著強子,躬身在吊腳樓外恭敬的等候。
  我和師父也略微躬身低頭,畢竟是見一個寨子的大巫,於禮來說,也應該是如此的……而且也不敢因為等待有絲毫的不耐煩,畢竟我們來這裡是要帶走強子的,而聽達興大巫的話,好像強子對這個寨子很重要,所以這個時候禮數最好要周全一點。
  這樣的等待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大概是有五分鐘的靜默,那棟吊腳樓突然傳來了『吱呀』的一聲,接著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就從上方響起,說道:「卜登大巫請你們全部都進去。」
  我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吊腳樓的長廊上,在對我們喊話,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進屋了,再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第八十一章 大巫卜登
  我和師父面面相覷。
  也不能說這少年不禮貌吧,就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達興大巫苦笑了一聲,小聲對我們說道:「這個寨子裡最有天分的少年都是跟著大巫修行的,除了修行以後,不懂人情世故,也難免傲氣,和強子一樣,總歸是要到那石穴打磨心性的,倒也無所謂。我那個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強子也去過那個石穴嗎?天天心驚膽顫的呆在裡面倒也罷了,最重要的整日只能面對青天白日,蒼茫山脈的寂寞……可是,強子的脾氣……是否真的和那個檮杌的虛影有關?
  我和師父都同時的沉默,畢竟是別人寨子的事情,只是跟隨達興大巫一起,默默的走上了這個吊腳樓的階梯。
  此刻,已經是下午時分……懸崖下,遠處的山脈莫名的起了一團團的霧氣……迷迷茫茫,就像我一路走到今日,卻越發看不透自己的未來。
  在沉默中,我們走上了吊腳樓的長廊,那個少年進屋後並沒有關門……而一進門,就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大廳,昏暗的大廳中供奉著一個怪異的圖騰畫像,除了在圖騰畫像前有兩個蒲團,就別無長物。
  接著在大廳的背後有一左一右兩道門,達興大巫一走進來,就朝著那個圖騰的畫像恭敬的拜了幾拜。
  我和師父作為道家人,去拜這樣的圖騰顯然不合適,但也不能亂闖,就只能安靜的等待著,在無聊之中,我很想看清楚這個圖騰畫像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又是《山海經》中什麼厲害的怪物?但是房間裡光線昏暗,達興大巫很快就參拜完畢……轉身就帶著我們進入了左邊的那道門。
  到最後,我也沒有看清楚那個圖騰畫像究竟是個什麼?
  進入了那個房間,總算有了一點兒光亮,我第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寨子裡的最有權力的大巫,二十一代巫——卜登大巫。
  他是一個枯瘦的老者,面皮有一種病態的黃,身上穿著典型的大巫衣袍,不過洗的有些顏色發暗,一頭花白的在腦袋頂上紮成了一個小辮兒,除此之外,腦袋的兩側沒有頭髮。
  他沒有鬍子,但是眉毛很長……整個人是什麼樣子,有一種霧裡看花看不分明的感覺,卻能隱隱的感覺他的不凡。
  只是不凡罷了,沒有任何的鋒芒畢露,沒有任何讓人覺得很厲害不好招惹的感覺。
  唯一讓人覺得有一些威勢的就是他身上帶著的複雜骨鏈……雖然打磨的很古樸,但卻給人一種那是凶獸口裡獠牙的寒光感。
  我們進來以後,達興大巫先是把強子放在了地上,然後恭恭敬敬的朝著卜登大巫一拜,就退到了一旁,而我和師父則是用道家禮節對卜登大巫進行了見禮,也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卜登大巫閉著眼睛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就站在師父的旁邊,悄悄的打量著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擺設說簡單也很簡單,那就是除了一個蒲團,連床都沒有,卜登大巫就坐在這個房間裡唯一的蒲團上。
  可是這個房間的擺設說複雜那也複雜……因為在房間裡擺滿了很多瓶瓶罐罐,一看我竟然有一種恍然熟悉的感覺,曾經在月堰苗寨如雪的房間不也是這樣嗎?
  我不敢太過於想如雪,就算我不怕那靈魂的陣痛,我也怕在卜登大巫的房間裡失態……再說,我很快就被這些瓶瓶罐罐的『不同』之處所吸引,因為如雪的瓶瓶罐罐應該裝的都是與蠱相關的東西,可能有蠱蟲,還有各種蠱藥之類的。
  但是這個大巫房間裡的瓶瓶罐罐卻是透露著另外一種感覺,我感覺到了一片虛無,卻有另類的生命感。
  而唯一能給我這樣感覺的東西,只有一種,那就是——靈體!莫非這些瓶瓶罐罐裡裝的是靈體?我歪著頭,還想仔細感覺一下,卻發現我注意力集中的那個土陶罐子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注目』,竟然有一種反彈的情緒在裡面,弄得我立刻不敢關注了。
  倒不是怕了罐子裡的靈體,而是覺得在卜登大巫房間裡這樣『窺視』有些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