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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節

  「我送你們。」小丁的眼中流露出不捨,可是話語卻是簡單,他手上抓著一個小布包,裡面裝著的是那被我和師父拔出的十四顆釘子。
  師父說過,廢物也能利用,這十四顆釘子會給我和他帶來一些安全的。
  「嗯。」師父沉默,而我也只是簡單的嗯了一句。
  告別總會到來,我們這種常常需要面臨告別的人,早就知道了在這一刻該如何處理。
  一路上有些沉默,小丁帶著我們走的是另外一條秘道……這一條秘道也是地下通道中的一條,不過和老祖宗們呆的那個秘道沒法相比,但在裡面,卻依舊存在著各式各樣怪異的蛇,不愧是蛇門聖地。
  但這些蛇是沒有靈性的,所以小丁帶著我們走這條秘道的時候,也是帶著一些小心的,竹笛不離手,還準備了一些藥粉,時不時的拋灑,估計是用上了蛇門驅蛇的一些手段。
  這一次在秘道裡同樣也行走了兩個多小時,當我們走出秘道時,看見天空中的一輪彎月時,完全不知道是在這座山的哪兒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希望能和姜爺爺還有三娃兒再見。」小丁站在月光之下,飄逸的樣子還是像一個翩翩公子,只是眼中流露的傷感卻顯得有些濃重了。
  「一定會的。」這一次不是我回答的,而是師父,他是那麼的篤定,而這份篤定就是他所說的所謂大時代的命運嗎?誰知道?
  小丁沒有接話,卻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卷紙,遞到了師父手中,說道:「姜爺爺,地圖!還有這些釘子,我會找一些蛇兒,分別胡亂的帶到任何地方的。」
  「嗯。」師父接過了地圖,彷彿是不願意面對這離別的傷感,帶著我轉身就走。
  在某種時候,不需要說謝謝的,需要的只是把一份情誼記在心中!
  但走了沒兩步,師父卻又忽然回頭,對著月光下還未離去的小丁說道:「我們真的會再見的,很快!」
第三十三章 師父的安排
  和小丁很快就會再見嗎?為什麼?契機是什麼?難道就是因為那個轟轟烈烈的大時代?
  可是師父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前方走去,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個荒山野嶺,根本沒有路,能這樣行走也已經是不錯的事。
  和小丁相處的時間真的不長,但這個小時候就和我有交集,如今再因為神奇的緣分聚在一起的人,給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生死都曾依托給他,所以我內心充滿了不捨。
  我不時的轉身一直在和小丁搖手,在月光下,小丁也一再的衝我搖手,直到走過了一個亂樹叢生的轉角,看不見小丁的身影了,我才輕輕的放下了手,有些無言。
  這種短短的時間內,產生情誼深重的事,在我身上發生了不止一次。
  那第一次顯然就是給了如月和楊晟,一個如今我們的感情已經深厚到超越了友情,類似於親情了。
  至於另外一個則成為了我心中的永遠遺憾。
  我很多時候自問自己,為什麼就會對楊晟產生這樣的情緒,明明相處時間就不長,究其原因,他是出現在合適的時候,畢竟從小的經歷讓我同學對我充滿了好奇,真正走近的不過只是酥肉一個人。
  而如月和楊晟,是我第一次交朋友,並且得到了友情的感覺。
  記憶中那個細雨紛紛的車站,則讓我第一次那麼深刻的感受到了人生離別的無奈和傷感,讓少年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人生遠不止相聚,在很多時候,離別比相聚更長。
  如果在你身邊有一個相聚比離別要長的人,不管是愛人還是老友,都要記得惜緣,那是莫大的福分。
  總之,人生中第一次的一來一去,讓楊晟這個人在我心中紮了根……可沒有想到,會帶給你傷害的人,在你心中紮下的是帶刺的根,不要說拔出來,牽扯一下都很痛。
  有時候誇張的表現不過是因為牽扯到了內心,而牽扯到了內心的事情,傷痛再深重,都值得自我原諒。
  來時一輪明月,走時依舊一輪明月,我沉默的緊,走在我身旁的師父不禁問道:「在想什麼呢?」
  「在想人生的一來一去。」我小聲的回答著師父,在這荒山野嶺,雜聲混雜,卻實則寂靜的環境中,我莫名的說話不敢大聲,莫名的體會到了某種人處於自然中的敬畏。
  而這種敬畏,不到一定的年紀,不真正的靜心下來,不真正的去身處在一次大自然(非人頭攢動的風景旅遊區),是體會不到的。
  這是人本能對於天地,對於山川河流,自然的敬畏!
  「是啊,人生的一來一去很多……但本質上,生命何嘗不是一來一去?可卻不是簡單的來時你來,走時你走……更不在於你帶走了什麼,而是在於你留下了什麼?終究也帶不走什麼,只能是留下什麼?可是很久很久了,很多人以為只要留下了一堆血脈,就是最大的留下了,那個人的價值在哪裡?自己生命的價值閃耀在哪裡?」師父的聲音也很小,卻彷彿穿透了層層的黑夜和荒山,在說與上天聽。
  「師父啊……」我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荒山之中,我忽然若有所思的想起了曾在我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一句話:「師父,你還記得那個時候我的搖滾范兒嗎?」
  「嗯,為什麼忽然提起那個時候?」月光下,師父的臉充滿了疑惑,卻也充滿了溫情的回憶。
  「重點不是那個時候……是後來,我不是迷上了一個叫beyond的樂隊嗎?你還常常罵我,唱的什麼詞兒,聽不懂,還不如聽個京劇什麼的?」我的臉上帶著笑容,想起了遙遠的過往和觸動內心深處的一句話。
  彷彿這些東西是充滿了某種能量的存在,溫暖在心中,讓我在荒山野嶺,充滿危險的追殺和搜尋中,也分外的安心。
  「嗯啊,是有這麼一回事兒,說重點?」此刻師父已經在一處敞亮的地方停了下來,月光灑下,稍許能看的清楚一些,師父拿出了地圖,在一塊岩石上鋪開,拿出了小手電,看樣子也是準備要仔細研究這地圖了。
  「重點就是,後來我有一次無意中看電視,看見了記者採訪那個樂隊的主唱,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你向這個社會需要一些東西的時候,第一個步驟你先問你自己給了些什麼給這個社會,我給了音樂』。師父,這句話曾經在我內心停留了很久,很久……」我輕聲的說出了這段在我年輕時候在我心間縈繞了很久了話。
  師父抬頭,看了我一眼,忽然問我:「是一個唱歌的說的?」
  「嗯。」我重重的點頭。
  他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然後認真的對我說:「這話說的很好,很好!我真的希望我,亦或者是你,在走到某個必須要離開的時候,也可以這樣審問自己一次,給予了什麼,哪怕只是對這個社會,這個世界的一份小小責任,總之是給予了什麼?說的很好啊……這就是生命的一來一去,留下了什麼?」
  「嗯。」我第二次重重的點頭。
  而師父已經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打起手電開始仔細研究起地圖來。
  山嶺寂靜夜,再一次變得寂靜起來……而我不停的拋完著手中的一個竹筒,這裡面裝的是驅蛇蟲的藥,在很小的時候,老吳頭兒曾經給過我一個,如今小丁再次贈予了我幾個,所以走在這荒山野嶺,我也不怕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會就隱藏在我腳邊,靠近我了。
  師父研究地圖很是仔細,過了大概有二十幾分鐘,他才小聲的叫過我,而我指了一條路。
  從蔓延的群山當中,這條路有些繞了,並不是直接出山,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最快的路,在地圖上我無法去丈量距離,但是如果是真的要這樣走的話,我大概判斷也至少要三天我們才能出山。
  「師父,為什麼不走這裡?可以很快出山,就到有人煙的村子了啊。」我指著另外一條小丁標示出來的安全路線,輕聲的問著師父。
  我不知道這茫茫的山脈裡有什麼,小丁還要刻意的標示出安全路線,但是我相信小丁有其理由,甚至我知道這份地圖已經透露了蛇門很大的秘密了,因為這些路線中,有很多直接就秘道這樣存在的。
  秘道不就是蛇門在這片他們的聖山中極大的一個秘密嗎?可師父選擇的這條路,所謂的秘道少,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時多。
  我不知道楊晟派出了多少力量來搜尋我和師父的蹤跡,但我至少也知道楊晟這樣偏激的人,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搜尋我和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