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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3節

  我感覺到了破碎,可是我沒有辦法對師父明說什麼……因為我自己也不能說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我從來未發現過在我的靈魂深處藏著這樣的一層薄膜,也從來不知道在薄膜之下有這樣一層焦躁難安的力量。
  薄膜慢慢的起了裂痕,我莫名的能感覺這薄膜其實是比什麼都堅韌的東西,但它到底是什麼我卻一點兒都不清楚……如果那薄膜能破,薄膜之下的力量……我的意識中劃過這樣一個念頭,可是我沒辦法思考,我空有著急,只因為薄膜破碎的很慢,就像一塊堅固的玻璃在慢慢的冰裂,誰都不知道它何時破碎?
  難道我和師父的共同踏罡之行,共同鬥法之舉只能走到這裡了嗎?
  在絕對壓迫性的力量下,我已經踏不出下一步了,我曾經以為施法效果強悍是一件絕對的好事兒,卻沒有想到在這裡卻成了壓垮我的『刑具』,我能感覺到自己流出的鮮血順著脊背流過,在雙腿彙集,然後流過腳背,在我站立的地方彙集成了一個小血窪。
  我站著,師父也站著,這絕對不是他能力的極限,即便在這樣的平台施法,他也吐出了一口鮮血……可是,因為我到了極限,他也跟著不再前行,我甚至感覺到他放在我脊背上的那隻手,微微的顫抖,就感覺好像是在這一刻我和他在一起的師徒路走到了盡頭,他還有路可走,可是他卻情願這樣不知所措的留下來,因為我是他最深的羈絆。
  我們無法言說這其中的微妙,因為是太多相依為命的歲月累積的東西……難道真的就這樣了嗎?一層薄薄的膜依舊在破碎,可是速度卻是那麼慢,而在這種沒有目標的情況下,空曠的存思卻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修道之人一定瞭解),如果不及時擺脫出來,我和師父都將成為白癡。
  之前,還口口聲聲的說著果斷,要明白這一線的位置留在哪裡的師父,說著果斷是仁慈的師父,也是『果斷』的不知道怎麼選擇了嗎?只能和我呆呆傻傻的立在這裡了嗎?
  如果沒有斬斷,看透……那都不是神仙,所謂的果斷與淡定也是果然的不能和在乎相連,直抵內心深處的東西,恐怕是狼狽到極限,被萬人所咒罵,甚至站在選擇的路口久久猶豫,也是不想放的呢。
  那個荒村夜晚,喊著不放的我,換來了師父的一聲歎息。
  如今,這個手搭在我背上,和我共同呆立的師父,何嘗又不是在說著我不放?
  所以,成仙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為斬斷的時刻不知道有多麼的撕心裂肺,拔出靈魂深處的東西,哪有那麼容易?
  可是,我們就真的這樣,會一直的站在這裡?然後等著神醒來,選擇一起戰死嗎?我不甘心,我不願意這樣,只因為我知道等待的人不是我一個,在這鬼打灣之外,還有一群同樣和我艱苦尋找的人在等待……等待一個團圓,哪怕一秒也是永恆!
  這種不甘和憤怒讓我體內的薄膜加速的破裂,可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我和師父要不然就是徹底的收術,要不然就是徹底的變成傻子……但是在這時,一聲咆哮聲終於在我的靈魂深處響起……一直沉睡的傻虎終於醒來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方特殊的原因,這一次醒來的傻虎有了那麼一絲不同,之前之所以叫它傻虎,是因為它總是這樣,如同一個我的『傻兄弟』,沒有多大的自我意識,只順著我的『指揮』,本能的去做任何事。
  它就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儘管有些『顯赫』的身份,行成了它最威壓的氣勢,可是它還是小孩子啊。
  至於我,則像它的一個大哥哥,可依賴,可信任,甚至是性命相連的相依……它給我的就是一個小孩子對著自己的至親所有的感覺,模糊的,表達不明的,純真的,卻是沒有過多思考的。
  但是這一刻的傻虎在醒來以後,在靈魂深處與我對視,我感覺到了它雙眼的靈動……那種模糊的,直接的情緒表達沒有了!
  它望向我的目光威嚴,清醒,果斷,卻依然是溫暖,甚至依賴……它咆哮以後,就安靜了,它沒有像以前那樣總是來回不安的走動,等待著我的召喚,而是這一次自主的身形變得模糊……
  我一開始不明白這樣的傻虎要做什麼,可是下一刻,我卻分明的感覺清楚了,畢竟我們是共生魂……它是要與我合魂,原來合魂這種事情並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它也可以,只要覺醒到了一定的地步!
  莫非鬼打灣這個地方更加的適應傻虎?讓它覺醒的那麼快?
  我無法揣測原因,只是感覺從合魂這個角度來說,傻虎比我更加的厲害,融合的更加的徹底,不是我合魂的那種戰鬥狀態,而是在一種古井不波的狀態下,它的靈魂力和我徹底的融合,靈魂意志也和我徹底的融合。
  就是說,在這一刻,我有了和傻虎相連之後,徹底重疊的力量……而我也在瞬間明白,如果這一次我的靈魂要是因為承受不住重壓而破碎的話,傻虎也會跟著徹底的破碎,連一絲逃脫的可能都沒有!
  這就是和以往不同的狀態!
  我就像是傻虎的賭注,可是我又怎能讓它的這一份信任徹底的輸掉呢?重新獲得了力量的我,就如同重新獲得了行動的自由……在這一刻,我原本握住師父手臂的手下意識的微微用力。
  就如同之前他帶著我一樣,這一次,是我跨出了再一步……而靈魂深處的那層薄膜,我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應,那叫命運輪迴的屏障!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應,卻在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原來吳立宇他們動用的是請神術的最巔峰,付出了絕大的代價,請來的是一絲,極其微薄的一絲,但是確實純粹的法則的力量!
  法則的力量一直都存在,天地之間,就包括所謂的科學,也是法則的力量,就好像圓形會滾動,直線會延伸……規則就是法則,那是不可錯亂的。
  而道家之所以遵從自然,說直白一點兒,那就是對法則力量的尊崇!
  可是,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為什麼會忽然對這些有了明悟?我卻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在一步步的踏動步罡,我只知道,在我和師父身前的每一個人都在戰鬥,逼自己到極致的戰鬥……我也知道,那個神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來好像是要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醒來
  但是,我是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只殘存著本能的意識,也就是說我和師父在踏動這步罡之間……神,醒或者不醒,他做什麼都好,我和師父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不能有任何的作為。
  隨著步罡的繼續踏動,視角的不停轉換,神的身影只是在眼中不停的若隱若現,他還沒有真的醒來,他只是表情變得豐富,彷彿是對外界的一切有所感,但並不是真的能醒來,他好像貪婪的捨不得什麼,又或許覺得這樣的情況,還不值得他醒來。
  由於傻虎的加入,我的靈魂強度得到了極大的補充,所以全身流血的那種情況已經止住,踏動步罡不見得比之前順利,但也沒有再感覺到吃力,至少在踏向玉衡位的時候沒有如此。
  但是一開始的難度又怎麼和現在相比?畢竟在存思的世界,靈魂的深處,控制著四道已經被接引下來的星力……
  儘管不能思考,儘管視角不停的轉換,我和師父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戰場!
  戰場已經完全的瘋狂,慧大爺洞開了十五門……我是知道的,潛意識裡看一眼就知道,而且我不僅知道慧大爺洞開了十五門,就連他身後那個怒目金剛好像也與他有著神奇的聯繫,也同時洞開了十五門。
  難道純粹的靈體也能洞開關聯著身體的穴門?我不得而知,或許作為戰鬥武僧,慧大爺是有什麼秘術的吧?
  同樣的,和慧大爺一樣瘋狂的還有肖老八,他作為一個身體素質遠遠不如慧大爺的道士,也竟然洞開到了十二門。
  他們已經徹底的豁出去了,就像之前畫陣的王師叔一樣,竟然在戰鬥中也有種不瘋魔不成活的狂熱……血已經不能渲染他們身上那種莫名的悲涼色彩了,他們身上已經有了恐怖的道道傷口,因為那些不懼死亡,不畏疼痛的高級煉屍已經加入了戰局。
  最徹底的肉搏,兩個人,面對幾百個灰眼人,不知名的怪物,還有……那些高級煉屍!那是怎麼樣的意志在支撐著他們?
  在那一邊,八個大力山神,已經消失了五個,同樣的,怒目金剛的身影也變得淡薄……
  陳師叔的替身,轉傷之術已經不能完全的控制局面了,因為把握著整個戰局,就只能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就如同真正的戰地醫生,會珍惜手中的每一點點藥物一般。
  而視角的繼續轉換,則讓我看見了陳師叔,三個神秘的娃娃已經完全的破碎,而王師叔口中唸唸有詞,掐著我也看不懂的手訣……他一定是在獻祭著什麼,應該不是壽元,但具體是什麼,我卻根本不清楚。
  但是在那一刻,我就算是只剩下意識在支撐,也能看出陳師叔憔悴到了何種地步,臉上常常掛著的笑容不見了,眼神中的淡定溫和變成了一種深深的疲憊,那一刻我甚至有一個意識在告訴我,他是獻祭不了壽元……!
  這個想法讓我莫名的心痛,為什麼會獻祭不了壽元?原因卻不能去思考,亦或者這是我的錯覺!
  接著,我又看見了吳立宇一脈,他們一脈的幾人已經完全的按照某種神秘的排列,盤坐在了地上,只是一眼,就應該能夠看出,是所有的人在完全的支撐著吳立宇。
  而身處陣中的吳立宇,也好像是到了極限一般,連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的顫抖,可是他一直咬牙堅持著,身後的大門竟然已經完全的洞開……原本在門中神秘流動的力量竟然渾厚了那麼一絲。
  所以這樣的力量和那些大巫的詛咒之力,糾纏在一起,竟然漸漸的佔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