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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節

  錫金的道路情況並不好,一路搖搖晃晃,路山的身子跟著上下搖擺,就好像他是一片風中的落葉,對自己的身體都完全沒有了自主權。
  路山的樣子顯然嚇到了慧根兒,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路山一眼,才小聲問我:「哥,路山哥他這是怎麼了?」
  我也有些哀傷的看著遠方,那在夜色下並看不清的風景,低聲的說了一句:「他失去了生命中太重要的東西,那種失去的疼痛並不必我失去你如雪姐的時候要輕,讓他靜一會兒吧。」
  慧根兒懂事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而我說出這句話,大部分也只是猜測,路山並沒有告訴我他的故事,只是我能感覺這一種失去的哀傷和我失去如雪時是同一種罷了。
  我們到底沒有一路直到錫金的首府,而是在中途停下來,那個官員隨便為我們找了一個地方過夜,理由是鑒於這裡的道路情況,並不適合夜路,加上今天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夜晚。
  對於這個決定,我們都沒有過多的反對,事實上疲勞快要將我們壓垮,有這樣一夜安然的休息也是好的。
  我甚至沒有看清楚那個官員到底為我們安排的是什麼地方,就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可是在半夜敏感的醒來,卻發現路山坐在窗邊發呆,眼睛亮的跟一隻貓頭鷹似的。
  我很想去安慰安慰路山,卻覺得在這種時候,旁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索性也就沉默了。
  起身披衣,我給路山遞去了一包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快樂可以互相傳遞,共同的傷感也能互相感染,路山的這種難過自然也勾起了我的心事。
  細雨在這半夜裡已經慢慢的停了,推開窗戶,一輪皎潔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升上了天空,照耀著這個雨後初停的夜晚,遠方的山影,近處滴水的芭蕉葉,濕漉漉的天地,潮濕的心情,原來我們休息的地方,是一處大的民居,但這也是異國的第一個夜晚。
  如雪,你在龍墓還好嗎?你還是最初一直一直沒有變的如雪嗎?還是在那樣的環境裡,你是否已經超脫了世間的羈絆,忘記了我?
  隨著這樣的傷感,我腦中的畫面也不停的變幻著,那一個用生命背負我生命的柔弱身體,那一個夕陽下無比美好的背影,那初見時,轉身的一眼萬年,那一張我笑容僵硬的合照,還有每個冬天注定沒有辦法完成的約定。
  「我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來看一場電影,好嗎?承一!」
  「承一,不要回頭,不要回頭!」承心哥強行的抱著我的頭,把握往外拖。
  可是,回不回頭,那個背影也漸漸的消失在了龍墓深處,不是嗎?
  我的淚水終於模糊了眼眶,連吸入肺裡的香煙也沒有辦法撫慰我此刻的傷心和思念,而在我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眼淚掉得跟傻瓜似的男人——路山。
  我仰起頭,一把擦掉了眼中的淚水,轉身手重重的拍在了路山的肩膀上:「還有時間,可以去找回白瑪,拿回那面鼓,重要的只是你要有希望。」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望著表情有些鬆動的路山,繼續說道:「我曾經有一個很心愛的女人,我知道她在哪裡,可是那卻是一個我一生可能都再沒希望達到的地方,可是我告訴自己,我還是得去,那是我安慰自己的希望。你懂嗎?」
  路山看著我,手有些顫抖,他疲憊的揉了揉臉,說道:「要我懂人要有希望嗎?」
  「不,我要你懂的是,你有實實在在的希望,有我這樣一個兄弟承諾你,上刀山入火海都願意和你一起去闖的希望。而不是像我這樣,只有一個安慰自己的希望,連根基都沒有。難道這一輩子,你還無法走到曼人巴的跟前嗎?」我低聲的說道。
  「兄弟?」路山抬起了頭,眼中流露著感動的目光,看著我。
  「從你帶我們入邊境開始,我們就是兄弟了,在我們心中,你和彼此的地位已經沒有差別了,因為我們懂得你犧牲了什麼。」我認真的說道。
  「可是,你並不知道我的一切,如何知道我犧牲了些什麼?」路山站了起來,和我一起看著窗外。
  「是的,我不知道你的一切,我依然等著你告訴我。但,你的難過又怎麼可能是假裝,偏偏這種難過我同你一樣經歷過。」我裝作不在意的說道,可這一刻,心裡的苦澀如同海洋一般在翻滾,蔓延到全身,我幾乎不敢再想如雪這兩個字,我怕自己會瘋掉。
  「承一!」路山的手忽然重重的拍在了我肩膀上,忽然就泣不成聲地說道:「無論……無論她是活著……還是已經變為了聖器……我總是與她相伴著的……我不曾離開她……她是勝放在我心底最純潔……最純潔高貴的雪蓮!可是……如今……」路山把自己的胸口拍得『澎』『澎』作響,然後說道:「如今這裡很空……我感覺不到她……她得存在了。」
  「那就找回來!不是嗎?活著,就有希望,追尋過希望,不管如何,到死了,都可以笑著放下,我的人生只要如此,我就可以無憾的,微笑著長眠。你需要休息了。」我低聲的說道。
  「嗯,我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了。」路山再次揉了揉臉,這一次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那種頹廢的絕望,眼中終於點燃了一點點希望。
  「是啊,希望總是可以讓人好過的,至少因為它,不會浪費有生的日子。曾經有這麼一個女人,為了給我希望,給我定下了下一輩子一定在一起的約定,我接受了,路山,你比起我,是不是幸運很多?」這個時候,一個溫和的如春風般的聲音忽然插入了我們的談話,我一回頭,是承心哥。
  他倚在房間的門框上,眼中也泛著傷感的目光,他說的是那個叫沈星的女孩子吧?那個冷靜,睿智,淡淡的女孩子。
  我長呼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傷感的異國之夜,卻也以傷感為柴禾,為我們點燃了一把叫希望的火把,照亮著前方。
  我望著承心哥笑了:「什麼時候醒的?」
  「從你和路山一個站在這裡,一個坐在這裡,像個傻子一樣流淚的時候。」承心哥也笑著回答。
  只是在月光下,他的腮邊何嘗不是有淚痕,怕也是難以忘記在那一間房間裡,那陰陽相隔的擁抱吧?
  我們三人沉默了,然後幾乎是同時地說道:「累了,去睡了。」
  夜,總會過去,明天不管是否有太陽,天色總會亮起,路,走下去,就累積了一種叫做記憶的經歷,錘煉著我們這一顆心。
第七十章 進入印度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在錫金這片靠近華夏的土地,這種思想一樣有著廣泛的基礎,至少那個收了承心哥錢財的錫金國官員嚴格的遵循了這種思想。
  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三輛民用的普通小車,停在了我們休息的民居外,此時正在給承心哥解釋,為什麼不能用軍方的車輛,一路把我們送到錫金的首府。
  對於這些人情往來,我並不在行,也不在意,有專家承心哥去做,好過我這個『半吊子』去操心這些。
  我照例在晨練,但比起慧根兒晨練那個『呼呼哈哈』活金剛的架勢,我簡直像個在吟詩作對的詩人。
  而如月在旁邊看著我面對慧根兒有些尷尬的樣子,笑得異常開心,眼睛像月牙兒一般彎起,明亮了這一個早晨。
  雨後初晴的天氣,總是會給人一種美麗的心情,我看見一大早起床的路山也稍微的恢復了正常,此刻正在幫陶柏整理衣領,他能有閒情做這些,說明他已經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傷痛,我也就不用多言,也不用特別擔心了。
  我們的早飯時菜澆面,是一種錫金的特色食物,但吃起來和西藏的麵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好在這裡處處透著原始與淳樸,所以吃到嘴裡的東西,反倒有一種早期華夏鄉村新鮮的滋味,我吃了兩大碗。
  吃罷早飯,我們上車,一路向著錫金的首府甘托多駛去,在這樣晴朗的陽光下,我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相鄰華夏,卻對於我來說,異常陌生的國度。
  道路在山谷中穿行,又在山上盤山而上而下,道路兩旁的青山上覆蓋滿了亞熱帶植物,在雨後初晴的天氣中,濕漉漉的,充滿了一種原始的生機。
  在山中偶然點綴有民居,建築的風格異常的樸實,那感覺就像工業發展以前的華夏,處處都是風景。
  而在沿途的小鎮上,我更體驗到了一種別然不同的風情,就如同整個人穿越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沒有任何的電子產品,電視,流行音樂那種代表著現代的一切都沒有,在那裡有著賣茶的小攤,也有賣果汁冷飲的店舖,也有當地的居民沿街擺賣著新鮮摘來的野菜,青翠欲滴。
  「如果要進行一場寂寞而原始的旅行,這裡是天堂。」看多了錫金的風景,我忍不住對身旁坐著的承心哥說道。
  承心哥扶了扶眼鏡,說道:「如果這裡真的要開發什麼旅遊景點的話,最好別被咱們華夏人知道了,到時候,你以為還看得見這樣的風景?看人頭差不多。這裡的一切都是因為人為破壞的因素少,現代文明『入侵』的範圍小,才能保留成這樣的。」
  承心哥的話不無道理,但這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抱著的只是一種既然已經走出了華夏,那就多看看,多體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