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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節

  我回過神來,趕緊的給江一指路,在這個時候,莫名的,我的胃開始痙攣,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我強忍著不適,表面上勉強維持著平靜,這是第一次,這種危險的感覺讓我的身體有了反應。
  我很明白,這是害怕的感覺,我竟然會害怕到想吐?
  船兒無聲的划動在水面,蕩起的水花映照著月光,如果某一滴水恰好的從我臉龐飄過,會不會映照著我的一張臉害怕到蒼白,眼神恐懼到極限?
  我連連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到了這種時候,慌亂是沒有什麼用的,至少我應該清楚這種危險是來自於哪裡?
  難道是萬鬼之湖中還有什麼威脅到我的存在?所以越靠近這裡,我越害怕?
  不,不可能,師祖布下的大陣絕對不會有那麼大的漏洞,而且什麼存在能在師祖的眼皮子底下隱藏那麼久?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師祖是殘魂有所不察,但我身邊是誰?是神秘部門的老大,是傳聞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江一啊,他也說了,和他在一起有什麼危險?
  如果是這樣,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我的目光落在了江一正在划船的背影之上——危險來自於他。
  想到這裡,我的手有些顫抖,我勉強從褲兜裡摸出煙來,有些抖抖索索的點上了一支,然後狠吸了一口,當藍色的煙霧帶著麻痺的作用進入了肺部轉了一圈以後,我那不安的心也暫時屈服於了煙霧帶來的安撫。
  「作為一個修者,就算偶爾飲酒,也不該抽煙的,這樣對修行有什麼益處?」江一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
  「啊?」陷入思考中的我下意識的手一抖,手中夾著的香煙差點落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江一在說什麼。
  「算了,老李一脈從來不按理出牌,更不會刻意的約束自身,就如你的師父,我和他說過好幾次,不要抽那旱煙,他依然固我,說是修行不代表不體會人間的種種,沒有體會的,也算不得真正的約束自我,這是哪門子歪理?莫非還要吃喝嫖賭一一去試一次才算真正的約束自我?當時我這樣問他,可你猜他說什麼?他說未嘗不可,只要心中的道德底線放得有那麼低,感覺自己就是會受到吃喝嫖賭的誘惑,那不如去狠狠體會一次,摔一次,放不下就沉淪,這是天生和修道無緣,要不徹底的放下,一顆心已經錘煉。他不受這個誘惑,所以就不用體會了,這是自發的約束。」江一說道,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像播報新聞,而是帶上了一點點感情色彩,但這感情色彩具體是什麼,我卻是分辨不出來。
  我哪裡還能分辨,我已經傻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江一『囉嗦』,除了公事之外,說那麼多私人的話,那是什麼意思?
  更何況,我剛才還在猜測危險來自於江一。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江一忽然說道:「到了。」
  船兒已經不知不覺靠岸,而江一好像只是想說說,根本不在乎我會回應什麼,他的反應就跟沒說過那一番話一般。
第九章 山雨欲來
  下船之後,我和江一上了界碑之島,島上一如既往的荒涼,卻已經沒有了之前我來那時候那種莫名的死氣。
  風吹過,顯得整個界碑之島有些荒涼,配合著這荒涼氣息的,是矗立在島上的界碑,依舊散發著亙古的滄桑。
  我們很快就登了上了島,站在了界碑之前,走到了這一步,我心中那危機感反而消失了,換上的是一種麻木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感覺我無法形容,但要類比,就好比一個考得不咋樣又抱有希望的學生在等待成績時,原本手腳冰涼,緊張無比,但當老師宣佈了他的成績,是一個糟糕的分數時,他反倒平靜了,換上的應該就是這種麻木的安靜。
  也好,那胃痙攣一般的抽搐感也消失了,否則在江一面前忽然吐了出來,我才是不能解釋的。
  江一靜靜的在界碑周圍遊蕩,很安靜,我也很安靜,但心裡卻還在不停的思考著,我這樣的感覺是什麼?不可能是江一吧?
  怎麼可能是江一?我雖然對他防備,對他隔閡,但我和他從來沒有撕破過臉,我們沒有衝突,甚至我還為他不顧生死的做了事,就比如小鬼點點的事情……而且我師父還和他有交情,還有剛才他還指導我錘煉靈覺……
  我有無數個理由去相信危險不是來自於江一,但這些理由不足以讓我好受一點兒,我的感覺依舊是那已經宣判一般的麻木感……
  「這個墓……」江一沉吟著,望向了我。
  那是擺渡人的墳墓,就葬在界碑之處,他說過要永遠的守護著萬鬼之湖,但擺渡人的一切,在我們商量對江一的說辭時,下意識的我就不想告訴江一,但江一如果來到這裡,一定會看見擺渡人的墳墓,我相信路山已經按照我們的說辭給江一說了一遍。
  「這個墓,就是那個無名英雄的墓,他為破萬鬼之湖在這裡呆了很多年,一直在努力!所幸,得償所願。」我盡量平靜的說道,同時也在悄悄的,隱秘的觀察著江一的表情。
  這就是我們的說辭,一個功力高絕的無名英雄,佛家之人!這一次對萬鬼之湖戰鬥的成功,只要就是靠他!
  我隱瞞了很多細節,說到底就是為了隱瞞崑崙之魂的存在,還有不想要擺渡人的心酸和錯誤擺上檯面去說,那是對他的不敬。
  江一靜靜的聽著,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點點頭,然後說道:「沒想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萬鬼之湖已經那麼的危險,湖村危機又讓消息不能及時的外傳,真是慚愧。這些年雜事太多,我想萬鬼之湖有湖村守護,不說萬無一失,也是……」
  我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有在意江一說什麼,在我心裡他就應該是這樣,對公事萬分在意才對,這個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說話間,江一忽然朝著擺渡人的墓拜了三拜,表情有些複雜。
  我看著江一,他拜擺渡人確實是非常應該的,只是這表情有些不對勁兒?我微微皺著眉頭,也想不出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兒,或者是江一這種長期沒有表情的人,忽然有了表情,所以顯得奇怪?
  拜完擺渡人,江一來到了界碑之處,並招呼我也過去了,但是他沒有跨過界碑。
  我稍稍站在他身後一點兒的地方,也不知道江一要做什麼,就這樣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江一忽然對我說道:「給我一支煙。」
  「啊?」剛才他不是還在教育我說,修者不要抽煙嗎?怎麼會又突然問我要煙?但我還是下意識的把煙和打火機遞給了他。
  江一點上了香煙,說道:「聽一個英雄的故事,需要煙才能平靜心情。其實我不是不會抽煙,也不是不會喝酒,只是我比較克制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你師父口中那種真正的自律,體會過,再扔掉!我一向是一個自律的人。」
  我再次沉默,江一的話沒有任何的問題,問題只在於我是一個小輩,以他的身份為什麼要忽然對我說這個?
  「其實也不算真的自律吧?」江一吐出了一口煙霧,然後說道:「在我心裡偶然還是非常想抽煙的,只是強迫不去抽而已,你師父說的真正的自律應該是心中也再無念想才是。就比如我心中想做很多事情,但我的身份,我的目標,我的很多很多,不容許我任性妄為。」
  是一個束手束腳的人嗎?我忽然想起珍妮姐,她曾經點著江一的腦袋,罵江一,說他是一個頑固的笨蛋!大概是這樣罵的吧?
  想起珍妮姐,我莫名的又安心了幾分,如果江一真的要對我不利,難道她會沒有察覺?不過安心也不能消散我心中那種感覺,我算是服氣了。
  「就站在這裡,再和我說一次,你們萬鬼之湖的戰鬥吧?」江一夾著煙,忽然轉了話題。
  「哦。」我趕緊的答應了,我受夠了這種氣氛,即便這種時候的江一比較有人情味兒,讓人感覺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江一,但我情願我面對的是新聞播音員江一。
  按照對好的說辭,我又把關於萬鬼之湖的一切,對著江一說了一次,我的語速很慢,因為在這其中,我要我們對說辭的每一個細節,我潛意識就從來沒有放鬆過心中的警惕,畢竟在之前那危機感是那麼的真實,我怕一個細節對不上,我可能會萬劫不復。
  江一面無表情的聽我訴說著,連插話和問題都沒有,就是安靜的聽我說,我不知道這樣的狀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總之說到最後的時候,我看見江一的神情貌似有些恍惚,感覺整個人在神遊一般?
  難道是我的錯覺?終於,在半個小時以後,我把這裡的事情大概說完了,腦中過了一遍,發覺應該沒有漏洞,才輕聲叫了一句一直沉默的江一:「老大?」
  江一慢慢的轉頭,而不是那種一下子轉頭,原來他看似恍惚,實際上一直在聽啊,如果真的是恍惚,動作應該是一下子很猛烈的。
  「說完了?」江一問道。
  「嗯。」我心中忐忑,但神情越發的平靜,彷彿是為了鞏固這種平靜,我故意讓自己顯得很疑惑,反問江一:「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