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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節

  可我話還沒說完,那劉師傅就衝我擺擺手,示意我別問,然後就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我看他站起來的時候,就如風中搖擺的樹葉一般,我忍不住走過去扶了他一把。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了一絲絲暖意,然後才咳嗽了一聲,說道:「跟我走。」
  我知道現在不是多問的時候,就默默的跟在了那劉師傅的身後,他由於身體虛弱,走路很慢,幾乎是一步一挪,可我不敢有絲毫的不耐心,只能跟在他身後。
  他挪到了旁邊那個房間,我趕緊去為他把門推開,可是門一推開,那麼近距離的,我一下子聞到了這房間裡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味兒,很是難聞。
  具體要是形容,就是那種淡淡的屎尿味兒混雜著些許腐臭的味道,我微微皺眉,然後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竟然沒有電燈,點著一支蠟燭,用燈罩罩著。
  房間裡的佈置異常簡單,除了一張很大的床,就是在床頭掛著的電視了,很像是現代醫院裡那種佈置,讓病人一抬頭就能看見電視。
  除了這個,這個房間就簡單的只有兩把椅子,和一張很小的飯桌子,現在飯桌子上點著蠟燭。
  按說,這房間的佈置也不怎麼怪異,唯一怪異的就是床上鋪著非常厚非常厚的棉被,然後那棉被之上也蓋著非常厚非常厚的棉被,但不同的是,那蓋著的棉被被四根線吊著,那四根線連接著天花板上的四顆釘子,彷彿是蓋棉被的人承受不住那種壓力,必須這樣借力一樣,但在床上我沒看見任何人影。
  我不能去評論什麼,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等著劉師傅走進去,我才跟了進去,他顫巍巍的走到床前,我趕緊搬了凳子在他身後,他算是用一種感謝的目光望了我一樣,然後又用扯風箱的聲音對我說道:「小伙子……」
  「陳承一。」
  「嗯,好名字,陳承一那你過來吧,走過來點兒,看看我女兒吧。」劉師傅這樣說道。
  我很疑惑,我明明是來問師父和崑崙的事情的,他為什麼要叫我看他女兒?其實,我是見過他女兒的,那時候給我們開門的,身上有一種莫名死氣的女孩子。
  我剛剛邁動步伐,卻聽見床上發出一個比劉師傅扯風箱的聲音更難聽的聲音,那聲音我無法形容,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充滿了一種腐朽的意味,彷彿就是一根單純的聲帶在那裡發音。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劉清遠,我恨你,我恨你,你怎麼不讓我去死。」
  我有些尷尬,更多的是迷茫,一時間愣在那裡,也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於是望向了劉師傅。
  劉師傅衝我擺擺手,示意我先別動,然後從懷裡小心的掏出了一個陶瓷瓶子,瓶子的口子有些像調味瓶兒,他拿著那個瓶子站起來,慢慢的走近了床前,然後輕聲說道:「乖女兒,乖,用這個,馬上就不痛苦了。」
  說著,他拿著瓷瓶,貌似對著床上那個看不見的人動了動,我估計是灑了一些粉末,那邊的聲息就漸漸的小了下去。
  如果是陌生人這樣做,我絕對以為看見了殺人現場,是有人在投毒,但是這個劉師傅,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一些他的事情,我知道他有多愛他的女兒,他絕對不會這樣做。
  待到那邊完全平靜以後,那劉師傅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彷彿是完成了什麼大事兒一樣,對我說道:「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其實特別抗拒過去,但是我不能拒絕他,終究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就站在了他的旁邊。
  房間裡的光很是昏暗,微弱,他彷彿怕我看不清楚似的,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手電筒,然後對我說道:「你看看吧。」
  我低頭一看,就踉蹌倒退了三步,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見過的……我無法形容心中太具體的感覺,我只能用文字淺薄的描繪出那種外形。
  床上確實躺著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裹著人皮的骷髏,跟非洲難民一樣的瘦,頭上的頭髮也只剩下寥寥的幾縷,被人很愛惜的用一根紅繩綁著,但就是如此也看不出性別。
  但非洲的難民好歹還有生氣,還有正常的膚色,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撲面而來的,就是重重的腐朽的氣息,而且皮膚呈現一種怪異的灰黑色,但更恐怖的是一張臉上血管浮現。
  「過來啊。」劉師傅對我繼續喊道。
  我不敢表現出什麼,只能再次走過去,只見那劉師傅費力的取下了一根連著被子的線,然後掀開了一部分輩子,我就彷彿看見一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骷髏。
  他卻毫不在意的掀開那具身體上的一部分衣服,露出肚子,對我說道:「你看看吧,我女兒都成什麼樣子了。」
  而我再也忍不住,轉身衝出了房間,蹲在走廊上,吐出了幾口酸水!在那個時候我想糟糕了,我怎麼能流露出這種情緒,可我實在難以控制。
  任誰看見那種場景也會這樣的,因為那具身體很瘦,卻在腐爛,我看見的是一個腐爛的已經露出了部分肋骨的肚皮,我很難相信,就算這樣,那個女孩子還在活著。
  是的,活著是一件寶貴的事情,螻蟻尚且偷生。
  可是這樣的活著不是一種痛苦嗎?我彷彿理解了那個女孩子的恨,就是她的父親生生的把活著那麼美好的一件事情變成了痛苦,她如何不恨?
  「進來啊。」劉師傅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我只能擦了擦嘴,然後故作鎮定的走進了我根本不想走進來的房間。
  「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線索和我一些我知道的事情,可是你必須幫助我女兒。剛才你撞了七七一下,她感覺出來啦,你有著很強大的靈覺,我要你去真正的鬼市。」劉師傅沒有轉身,但聲音去清晰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接著說道:「也有更簡單的,這些年我做生意,也收別人的壽命,若然你肯借壽給我女兒,我也會告訴你,你看如何?」
第三十三章 圈內人與鬼市
  借壽?如果是以前的我,說不得就會答應,可是現在的我卻絕對不會考慮借壽這一事的,原因很簡單,我自己的壽命我都嫌不夠,我心中的執念是崑崙,是我的師父,那樣飄渺虛無的事情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時間,我不能允許我的有生之年耗費在與別人的借壽上。
  況且,在我內心也不願借壽給這個姑娘,那只是延續她的痛苦,這是我的想法,我當然不會說與劉師傅聽。
  所以,只是沉默了片刻,我就開口說道:「我去鬼市,需要我做什麼?」
  那劉師傅彷彿是預料到我的答案一般,回頭說道:「去鬼市當然是最好的了,別人的壽命借給我的女兒,排斥的反應還是很大的,看看她吧,現在墊著那麼厚的棉絮睡著,身上也疼。蓋著那麼厚的被子,也會覺得冷。還是鬼市換些東西回來吧。」
  我當然知道壽是不可亂借的,父親接給女兒,倒還算好,畢竟父女之間的緣分因果糾纏頗深,這種付出還不算太違背天道的事情,別人的壽命豈是能亂借的?至少八字命格上是非常有講究的,才能最大程度消弭借壽帶來的不良後果。
  劉師傅雖說常年在這裡做生意,但接觸的都是道人,道人誰不知道借出10年壽,用在別人身上也最多只有1年的道理?拋開這個不說,真正道人的追求都是能夠形而上,自己的壽尚嫌不夠,哪裡又會借給別人?
  或者真的有急事不得不借的,但這個選擇範圍也就小了,所以劉師傅哪有什麼餘地去挑別人的八字命格?所以,他的女兒才會在9年之後,就被反噬成這個樣子。
  我猜他自己是不能借了,59歲的模樣比風燭殘年,還要風燭殘年,他借出去,然後死掉了,他的女兒怎麼辦?想想這個後果就覺得很痛苦。
  最後,他也不敢亂借陌生人之壽,借不情願人之壽,那樣的報應大得驚人,除非他想他和自己的女兒十輩子為豬為狗,不得翻身!雖說這些事情飄渺,但只要是道家人都是忌諱的。
  就如我師父告訴我,對萬事萬物都要有一份敬,來保持自己的善良,又要對萬事萬物有一份畏,來約束自己的行為。
  我不知道劉師傅要換什麼東西回來,我對鬼市的瞭解也只停留在多年前的那一幕,師父給我講述的一些事情,所以我開口說道:「劉師傅,去鬼市沒有問題,但是我只知道以前的鬼市就在你家門口,現在我不知道鬼市在哪裡啊?」
  劉師傅聽聞我這樣說,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絲驚奇的表情,沉默了很久,然後才說道:「你師父倒把你保護的挺好的,你這麼多年怕是沒真正接觸過什麼圈內人吧?」
  我一愣,劉師傅說的倒是事實,我回想自己這三十多年的歲月,除了知道認識部門的一些人,除了我們這一脈,慧大爺等等,我還真就沒接觸過什麼圈內人,過的倒是挺孤獨的。
  不過這也叫保護嗎?
  我忽然覺得我有很多話想問劉師傅,因為我一下子也想起了一段往事,曾經李師叔在他的辦公會內語焉不詳的提起過了一些圈子內的規矩,那麼這個圈子也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