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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節

  凌如雪表現的比我鎮定,她只是說道:「波切大巫,漢人名只是為了方便,我曾許願,我的苗人名,只有寨子裡的人能叫。」
  妹樓,那麼怪的名字,還是凌如雪好聽,我這樣想著,努力的轉移著注意力,不去想不去看那個叫波切的詭異老頭兒,可他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氣場,讓人的心思就是要停留在他身上,偏偏他身上有一種讓我難受的氣味,那是死氣!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靈覺那麼強,為什麼要感覺到那股令人難受的氣息?
  波切面對凌如雪的回答,只是冷哼了一聲,卻不想與凌如雪計較的樣子,而是一把逮住了我的手腕,我本能的想掙脫,卻發現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老頭兒氣力那麼大,我根本掙脫不得。
  他望著我笑,然後伸出枯瘦的手,用他那不必橋蘭短的指甲,輕輕的挑了一點兒我手腕還沒完全止住的鮮血,然後同樣放進了嘴裡,閉上眼,一副靜心感受的樣子。
  我看得一陣難受,這個寨子的人是咋回事兒?鬼那麼恐怖的東西,都沒有吃肉喝血的,人們還怕到要死,他們一上來,就兩個人對我的鮮血那麼感興趣,怎麼不讓人難受?
  過了好一陣兒,那波切才睜開眼睛,忽然就咧嘴笑了,那笑容在一張枯瘦的臉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比月堰苗寨的大巫不知道難看了多少倍。
  因為有皺紋的臉笑起來,至少你能感覺像個人樣兒,沒有皺紋,那麼枯瘦的臉,你就只能想到乾屍!
  「很好,很好的鮮血,它很活躍,很喜歡。他們沒有騙我們。」波切幾乎是興奮的在大喊。
  我日,誰很活躍?是什麼人又沒有騙他們?我心裡簡直疑惑的要瘋了,可惜沒有人有興趣給我答案,波切喊了一聲:「回寨!」然後轉身就走,跟著他,那壯漢烈周,瘋子女人橋蘭也同樣轉身走了。
  凌如雪的臉色很難看,全身都在顫抖,以至於要靠著我才能站住,我扶著她問道:「你怎麼了?」
  凌如雪搖搖頭,對我說道:「本命蠱動靜大了些,沒事,先進寨子,找到沁淮和酥肉再說。」
  我點點頭,望著不遠處的寨子大門,黑煙苗寨是嗎?不管你是魔鬼之寨,邪惡之地,還是地獄,我陳承一都來了,而我道家山字脈的傳人既然敢堂堂正正的來,也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
第六十三章 折磨
  我們三人隨人群走進了寨子,才發現目測和身臨其境永遠都是兩回事兒,就好比我目測這個寨子原來有雞蛋那麼大,走進來才發現,哦,它其實有月餅那麼大。
  和月堰苗寨不同的是,這個寨子雖然很大,人數卻沒有月堰苗寨那麼多,遠遠沒有那種熱鬧和生氣,我以為我在寨子裡能看見很多『乾屍』,畢竟高寧和我說過,這是一個魔鬼之寨,有一群強留在世間的『死人』,可事實卻不是那樣的,這個寨子裡幾乎都是年輕人,連老人都幾乎沒有一個。
  我原本以為這些年輕人莫不就是老人吧,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因為他們身上沒有感覺到那股子讓人難受的死氣,他們是充滿生機的。
  另外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月堰苗寨有一種鮮活的,跟時代相連的進步的氣息,而黑煙苗寨一進來感覺到的卻是一種原始的古樸,這裡的人我發現會說漢話的不多,幾乎都是男人會說漢話,其餘的都說的是我聽不懂的苗語。
  這個寨子的建築上裝飾著奇怪的,看著有些恐怖的花紋,讓人不想細看,另外還豎立著幾座雕像,雕像是一個男人,栩栩如生,真實到僅僅是雕像,你都能感覺到那股沖天的煞氣和威嚴。
  我有些佩服這些黑苗或者是他們先祖的手藝,也隨口問道凌如月:「那雕像是誰啊?」
  凌如月平靜的回答:「他們最崇拜的祖仙,蚩尤。」
  蚩尤?那個大反派?我們明明是炎黃子孫,他們卻是敵人蚩尤的子孫?真他媽的反社會!
  但無論怎樣,我還是能感覺到這個寨子的富足,遍地飼養的雞鴨,家家戶戶都掛著很多的臘肉臘腸,苗寨特有的米倉,他們有好多……
  狗日的,自己過地主的生活,而底下村子的人,想到這裡,我的心有一些沉重……
  幾乎走了半個小時,人群已經散了大半,走在前面的一行人才在一座很大的吊腳樓前停下了,那個波切大巫轉身過來,對我們三人說道:「遠來是客,你們就在這裡休息吧。兩天後,我會派人來找你。」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波切大巫的眼睛盯著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過來找我!但我怎麼能讓他這樣就走,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為酥肉和沁淮,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補周就激動了。
  他對波切說道:「大巫,你不要安排凌如雪和他們同住,好不好?」他的眼神中帶著急切和渴望,看得我心裡一陣毛躁,這小子又欠揍了!
  波切望著補周,忽然就冷哼了一聲,扔下了一句:「還未大婚,你若想和她同住,是於禮數不合!我們寨子可不是什麼野蠻人!遠來是客,客人住在一起,很正常!」
  補周急了,他說道:「大巫,我不是這個意思……」
  卻不想烈周已經上前來,重重的給了補週一個耳光,大喝道:「你要質疑大巫的決定?」
  補周訕訕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了,我心裡看得暗爽,我當然能理解補周的意思,他是不想凌如雪和我同住而已,沒奢望能和凌如雪住到一塊兒去。不過,活該,我第一次覺得烈周和那乾屍也有可愛的地方啊。
  這出鬧劇演完,那波切大巫似乎覺得丟臉,帶著人轉身就準備離去,可我怎麼能任由他離去,我大喊道:「等等!」
  波切轉身望著我,而烈周則是哼了一聲,那個橋蘭卻是媚眼如絲的轉過身來,望著我說道:「小弟弟,你捨不得我嗎?」
  看得我心裡一陣噁心,直接無視她,而是對波切大巫說道:「你們不是想要我嗎?我來了,可來的目的是為了我的朋友,我朋友在哪裡?」
  波切大巫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我幾眼,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你覺得你到了寨子之後,還有什麼本錢威脅我嗎?」
  我冷笑了一聲,然後很是認真的對波切大巫說道:「我是一個瘋子,真的!我一發瘋會弄死自己,不管用任何方式。」
  我料定了活著的我,比死去的我對波切他們有意義的多,所以我當然有些威脅他們的本錢,我在賭,賭他們是不是敢賭我會不會弄死自己!畢竟酥肉和沁淮對他們的意義不大,他們存在的價值不過也只是為了引我上鉤。
  波切的神色變化不定,過了半天他才說道:「我不喜歡被人威脅,可是你的確成功了。你的朋友就在那屋子裡,兩天後,我來找你,那時候你想讓他們離開也可以。不過,你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相比於漢人,苗人是一個直接的多的民族,他們對陰謀詭計的愛好遠遠沒有漢人那麼狂熱,這個波切說話真的很直接,可我也沒有奢望自己來了這裡,能過什麼好日子。
  可為什麼要兩天後?我望著波切走得急急忙忙的背影,覺得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波切走後,剩下的那些苗人對我可沒那麼客氣,幾乎是像趕鴨子一樣的,就把我趕進這座吊腳樓,相反,他們對凌如雪倒還保持著幾分客氣。
  我心裡酸酸的想,壓寨夫人吧,待遇就是不一樣!該死的凌如雪為什麼不開口否認些什麼?難道她對補周是青梅竹馬,芳心暗許?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胡思亂想,可現在卻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酥肉和沁淮,我怕他們受到了折磨,另外我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
  進了吊腳樓,那些苗人就走了,我叫住其中一個,問道:「我的朋友在哪兒?」
  他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回答我:「你自己不會找嗎?」然後也走了,可以感覺的出來,這個寨子的苗人對於漢人好像充滿了敵意。
  我懶得計較,待他們走後,我就拉著慧根兒,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開始尋找,終於在倒數第三個房間門被我踢開的時候,我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手都在顫抖,我的兄弟,好在你們平安。
  可這倆傢伙完全不知道我的到來,大白天的,竟然睡得像豬一樣沉。
  ※※※
  大大的客廳裡,我們圍坐在火塘前,酥肉對著我哭得跟個女人似的,而沁淮要好一點兒,但兩個眼圈也是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