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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節

  我抱歉的望著慧根兒笑了笑,可如月卻不管我這些小心思,一把撩起了門簾,對我說道:「臭小子,還愣著幹啥,進來啊。」
  我不敢看門簾背後的屋子,更不敢看門簾背後是誰,幾乎是呼吸不穩,下意識的抱著慧根兒就進了屋子。
  屋子很乾淨,乾淨到幾乎一塵不染,擺設也非常簡單,除了兩張墊子,就是兩個用竹子做成的架子,架子上擺著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除此之外,還有牆邊有一溜不知道用什麼植物編成了小罈子,上面都有個蓋兒。
  除了這些,屋子裡再沒有別的東西,什麼都一目瞭然。
  打量著這間屋子,我的情緒也漸漸的低沉了下去,因為屋子裡只有一個人,背對著我,站在窗前,這個背影不是凌青奶奶!!
  長舒了一口氣,一顆心失望了,倒也沒有了那麼多的緊張,我幾乎是有些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這個背影,和別的苗女頭上總戴著髮帶或者沉重的銀飾不同,這個背影的主人的一頭秀髮只是用一根兒布繩簡簡單單的繫住,偏偏那一頭長髮卻又黑又亮,順滑到一絲不亂,被窗前的風輕輕吹動,就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撫摸一下她秀髮的感覺。
  可我估計沒有人敢這麼做,就算不靠近,不看正面,就是一個背影,我都能感覺這個女人身上非常淡漠的氣質,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或者不是冰冷,只是……我說不上來。
  她穿著非常簡單的苗女服飾,一點點裝飾都沒有,或許是感覺到了我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她終於轉過身來了,在那一秒,我和她的目光有了一瞬間的交匯。
  那一刻,我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苗女?清淡的猶如山峰頂上的千年積雪,潔白乾淨,卻又不能融化。在我的心目中,苗女都是熱辣辣的,猶如一把辣椒一樣,讓人沸騰,讓人衝動啊!
  她望向我的眸子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轉開了目光,而我卻記住了她的容顏,和如月這丫頭有八分的相似,可以說五官幾乎完全相同,不同的只是臉型,她太清瘦,不是如月那種鵝蛋兒臉,她是瓜子臉。
  或許也只有這樣清瘦的臉型才能配得上她那如冰雪一般的氣質吧,那樣的她才完美吧。
  我腦中忽然不由自主的就冒出這個想法。
  我努力的壓抑著自己那明顯快了幾分的心跳,我知道她是誰了,她就是——凌如雪。
第四十九章 心硬如石
  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凌如雪,我老聽人提起她,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起過她的缺點,我原本對她很好奇,可見到了之後,卻是一股頹廢帶著憤怒的感覺。
  我想也許是我的性格很奇怪,當心跳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就總覺得自己被人控制了,所以我很頹廢。
  頹廢之後,又夾雜一些憤怒,自己如此多的感覺,對方卻沒有任何的波動,這樣不對等的關係,讓我沒有安全感,於是我潛意識的竟然開始抗拒凌如雪。
  在最初的驚艷過後,我臉上的表情變得平靜了,我似乎是在暗自較勁兒,我要比凌如雪更平靜,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回一絲自尊,可一直就孩子氣,那時更孩子氣的我哪裡知道,這樣才是輸到最徹底的表現。
  如月這傻乎乎的丫頭,當然不可能知道這短短幾秒之內,我的心思起了那麼大的變化,只是說道:「三哥哥,這是我姐姐如雪,她很厲害的,今天她幫你拔蠱呢。」
  「嗯,你好。」我平靜,禮貌,疏遠的給凌如雪打了一聲招呼。
  而凌如雪也衝我一點頭,然後說了一聲:「坐。」沒有什麼毛病,可是平靜禮貌的疏遠,才是最疏遠的距離。
  我又暗自惱怒,可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變化,房間裡只有兩個類似於蒲團的墊子,我盡量不在意的,瀟灑的,大剌剌的坐在了其中一個墊子上。
  如月覺得可能這樣的表現不像平日裡的我,在她眼裡,我是一個不服輸的,嘴上有點兒扯淡的臭小子,今天這表現太正常了,反而不對勁兒,所以如月投過一絲兒詫異又帶著抱歉的表情。
  詫異我知道,抱歉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但估計是因為如雪在房間裡,如月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從我懷裡接過了慧根兒,然後對我說道:「我和慧根兒在外面等著,你拔蠱完以後,記得找我啊,很多話說呢。」
  我一愣,想著想和凌如雪單獨相處,沒由來的心慌了幾分,不由得問道:「如月,你怎麼要出去啊?」
  如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一紅,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臭小子,拔蠱是很忌諱有人在場的,我和慧根兒不出去,難道還要留在這裡搗亂啊?」
  至於慧根兒又呵呵的傻笑,說了一句讓我覺得很沒面子的話:「痛咧包(不)要哭鼻子咧。」
  臭小子,我一咬牙,就要去捏這小子的臉蛋兒,可如月一個閃身已經抱著他出去了,這又讓我心裡暗自頹廢了一下,陳承一,你幹嘛要在意一個小孩兒的玩笑話?
  於是,我悄悄嚥了一口唾沫,一副淡定的樣子,毫不在意的看著窗外,也不曉得自己這形象有沒有了三分江湖豪客的氣質。
  房間裡沒有任何的聲息,我只感覺到空氣一陣兒微微的流動,凌如雪就已經坐到了我的面前,和我相對而坐。
  兩個墊子的距離很近,相隔不到半米,凌如雪忽然就這樣坐到了我的面前,讓我粹不及防,我盡量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卻能感覺她的呼吸輕輕打在臉上,癢癢的,就如一片兒鵝毛飄在了臉上。
  這種感覺讓我的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我都不知道為了什麼,乾脆把手抱在胸前,裝出一副我很無聊的樣子。
  凌如雪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的任何情緒,任何動作,她目光很直接的盯著我,我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看見,就一陣兒不自在。
  就這樣,沉默的對坐了十幾秒,凌如雪忽然說道:「上衣脫掉。」
  我一驚,差點就繃不住,本能的覺得這話不對勁兒,可心思一轉,卻知道,是我的想法不對勁兒,我中蠱的地方在肩膀,不脫掉上衣,她怎麼看,怎麼拔蠱,總不能從我的臉上拔吧。
  不過,她的一個女的既然都無所謂,我一個男的,怕什麼,我很乾脆的脫掉了外套,脫掉了襯衣,就留下了一件兒白色的背心。
  凌如雪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她的右手輕輕的撫上了我的肩膀,那裡紋著一把黑色的小劍,她也一點兒都不在意,也不好奇。
  當她的手接觸到我的肌膚,我的心根本不再是心跳了,而是一陣兒心亂,說不上的亂,我只是感覺她的手有些冰涼,觸摸在我的肌膚上,卻像帶起了一陣兒火花,那一片的肌膚都在發燙。
  摸了一陣兒,凌如雪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起身離開了坐墊。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有表情,只是一皺眉,就讓我跟著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可我卻無意探究自己的行為,也顧不得凌如雪做什麼去了,只是心裡有點失落!
  可失落什麼呢?失落失去了那冰冰涼涼的觸覺,還是失落沒有那輕柔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
  凌如雪背對著我,不知道在架子上找些什麼,我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的背影,看她忙碌,莫名心安。
  過了一小會兒,凌如雪抱著幾個罐子忽然轉身,我趕緊收回了目光,一副無聊在四處打量的樣子,而凌如雪根本什麼都不在意,抱著幾個罐子就坐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對我說道:「我不能肯定是那種血肉蠱,所以要試試。」
  什麼意思?是在徵詢我的意見,還是她自己的肯定句?我有些無奈這個女人的話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非常乾脆的點頭,說道:「試吧。」
  「好。」凌如雪只是簡單的說了個好字,就不再言語,手一翻,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幾根細小的銅針,然後打開她的那些罐子,開始在銅針上塗塗抹抹。
  我已經習慣了,蠱苗都是小叮噹,也懶得問什麼,只是盯著那些罐子看了幾眼,那些罐子裡有的裝著膏體,有的裝著粉末。
  裝著膏體的,倒是很好處理,直接塗抹在上面就是了,如果是粉末就麻煩一點兒,凌如雪會加些水,攪拌成糊狀,再抹在銅針上,那樣子倒是像個在做實驗的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