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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節

  蝗蟲?不像啊!難道是那吸血鬼——螞蟥?是的,很像螞蟥,我全身雞皮疙瘩起的更厲害了,誰敢吞那玩意兒進肚子啊?不得被吸成乾屍?
  凌如月像看土包子一眼的看著我,然後頓了半天才說道:「對於淤血不通的地方,螞蟥可是極好的。不過,靈蟥太難培育,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至於我師父拿出旱煙桿兒來咬著,吐著煙,神色已經安定了許多,我聽他在念叨著什麼,原來是:「立仁在苗疆啊,那太好了。」
  我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只是這一覺睡的很安穩。
  ※※※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這個村子沒有了怨氣籠罩以後,連陽光都透徹了很多,只是師父說過,這些怨氣也不可能一時度盡,總還是要些時日,慢慢散去。
  至於那些變異了蟲子,師父只給了一個意見,這裡需要大規模的灑下殺蟲藥,就是如此。
  那些自然是國家要處理的事情,犯不著我們再來煩心,沒有了老村長的存在,這裡的一切都將變得簡單起來,不過這裡還是留下了許多謎團,我不清楚,就比如河中有什麼,那紫色的植物是什麼,以及晟哥。
  沒人給我解釋什麼,師父說通訊設備已經不受干擾,他必須趕緊聯繫上面的人,可是他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根莖已被吞食,還有嗎?」
  什麼根莖?我更不懂!
  此時,我只知道我已經不在祠堂,也不知道是誰背我來這裡的,這裡是一處稍微完好的村民民房,不過也是,祠堂那個屍骨遍地的地方,想想也不是人能睡的地方。
  這個早晨很安靜,我一出門就看見沁淮在門口晃蕩,我還是很虛弱,不過看著手臂被吊起的沁淮,我還是忍不住說道:「哥們,對不起啊。」
  「咱倆誰跟誰啊?這一次那麼危險,不掛點兒彩,我都不好意思說我來過!再說,換成一樣的情況,你不也得救我嗎?那槍威力一般,彈頭又是斜著飄來的,我沒啥大事兒,算擦傷啊,擦傷。」沁淮一點兒都不在意,再說了,這小子好像真的挺為他的傷而自豪的。
  這時,凌如月牽著慧根兒過來了,我習慣性的想一把抱起慧根兒,卻尷尬的發現,我竟然沒力氣抱起他,只能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問道:「你師父呢?」
  「額師父含著人參片兒在睡覺呢,額明天就跟姐姐去苗疆,哥哥你去嗎?」慧根兒半是普通話,半是陝西話的跟我說道,那語氣逗人的很,我聽著都忍不住笑了。
  去苗疆?我也不知道,一切但憑師父安排吧,我只是身在四川,有些掛念我的父母而已。
  沒有回答慧根兒的問題,我看著凌如月說道:「咋這麼安靜?」
  「昨天道士們都累了,那麼大的陣,那些道士們要各自主持一方,至於其他人去收集那些村民的屍骨,一起給埋了,這是你師父要求的,他說雖然超度了,也不是那麼快投胎,總是要有個埋骨之地。」凌如月簡單的回答道。
  「是啊,那些死去的戰士魂魄經過超度,應該擺脫了老村長,魂歸故里了,但屍體不能帶回去,只能火化了,帶骨灰回去。這一次的事兒,這些戰士都覺得太恐怖,他們能打能殺,可是面對這些,還真的不如道士。」沁淮在我旁邊也補充說道。
  我雙手插在褲袋裡,有些茫然看著天空,說道:「術業有專攻,怎麼就不如道士了?上戰場殺敵,難道我們還比他們強?而且這一次,犧牲了不少戰士……」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就變得低沉了!
  老村長真的滅了嗎?就跟做夢一樣!可是犧牲了那麼多人,他還不死,也就太逆天了。
  這時,師父已經處理完匯報上面的事兒,走出來,對我們四個說道:「走吧,我要親自為孫魁做場法事,你們跟上吧。」
  我心裡又是一陣兒難過,問師父:「孫強呢?」
  「守他爺爺,守了一夜。」師父簡單的說道。
  沁淮則說道:「孫大爺真的很英雄,這老村長滅了,他有一半的功勞!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老村長就那麼滅了,太他媽厲害的一個怪物了。」
  我師父有些茫然,喃喃地說道:「殭屍身我親眼看見燒成了飛灰,厲鬼魂也是鎖魂大陣困住了,然後鎮壓,度盡怨氣後,應該是魂飛魄散。嗯,是滅了吧。」
第九十二章 事出有變
  夏日十點的太陽熱度已經高的嚇人,搭好的木台上,燃燒的火焰使得周圍的空氣都因熱度變得扭曲,看起來模糊而不真實。
  師父哀傷的聲音在這裡迴盪:「嗚呼哀哉,我友孫魁……」這是師父親自給孫魁寫的祭文,哀傷卻也大氣,在祭文中,師父簡略的回憶了孫魁的一生,也講述了他們共同的友誼,我聽著這篇祭文,發現師父和孫魁一起真的經歷過好幾件大事兒,雖然只是簡略的一筆帶過,可也讓人聽著覺得心驚肉跳,更為他們這種可以同生共死的友情而唏噓。
  一場法事,由於條件的限制,有些簡陋,可是師父卻做得盡心盡力,想必孫魁爺爺也沒有遺憾了,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功力高深的道人為自己度化,送自己最後一程,這人生也算圓滿了。
  在法事的中途,慧大爺來了一次,他想親自為孫魁念一篇超度的經文,卻被我師父阻止了:「這是我道家的法事,你佛家的人來攪和啥?」
  「孫魁是你朋友,就不是我朋友了?看你這樣子,跟我搶你生意似的。」慧大爺毫不示弱,一場朋友的法事,竟然被他說成搶生意。
  「你就是搶生意了,要單挑嗎?」
  「你欺負老子受傷了,是不是?」
  這明明就是孫魁爺爺的法事,我師父和慧大爺這樣鬧著怕是有些不像話吧?我是小輩,自然不能阻止,於是走向凌青奶奶,開口說道:「凌青奶奶,你看我師父和慧大爺……」
  「由著他們去吧,孫魁生前就愛看他們倆鬧騰,讓他再看一次吧。」凌青奶奶語氣淡然,但眼神哀傷,我轉頭一看,我師父和慧大爺雖然在鬧騰,可眼中一樣有一抹化不開的悲傷。
  或許,他們是故意的,或許,他們當孫魁還在,還是這樣自然的鬧騰。
  孫魁爺爺的屍體就這樣帶回湘西顯然不現實,除非趕屍,可這裡馬上就會有上面的人來接手,趕屍是不現實的,何況孫強也沒那份功力,把屍體趕回湘西。
  「帶回骨灰就好,爺爺說過,如果以後他客死他鄉,一罐骨灰能帶回家鄉就好。」孫強如是說道。
  所以,這場法事進行了整整四個小時,最後,由我師父親自揀了孫魁爺爺的骨灰入罐,把還滾燙的罐子交給孫強的時候,我那一直沒流淚的師父終於流下了一滴眼淚:「老朋友了,昨天還在和我說話,如今住在了這罐子裡……」
  師父的眼睛紅的厲害,終究沒再說下去,凌青奶奶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慧大爺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老一輩的人淡然,可也並非真的能做到看淡生死,只因這份濃濃的情意放不下。
  ※※※
  下午三點,這裡的所有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是時候離開這片村子了,擋住村子的那座大山,濃霧已經散盡,只因沒了陰氣,也沒了怨氣。
  那些蟲子在大規模的灑過一次殺蟲藥後,應該會死一大批,而沒了陰氣和怨氣,自然陽間的陽氣會重新瀰漫這裡,剩下的,也會隨著生老病死的輪迴,慢慢變回正常的蟲子。
  畢竟蟲子的壽命不長,這樣的淨化用不了多少年,也許國家也不會只灑一次殺蟲藥。
  不過,這些也不是我再能關心的了,一個老村長讓所有人都身心疲憊,我和所有人一樣,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只不過,我望著入村口,有些哀傷……
  師父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孫魁,我在那裡也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晟哥,人生總是不停的得到與失去,誰也避免不了,我這次失去一個好朋友,可我得到了什麼呢?難道是哀傷?
  我在沉思,師父走在我旁邊,問道:「三娃兒,想什麼呢?」
  我不想提晟哥的事情,一邊走著,一邊對師父說道:「我就在想老村長很厲害,好像能洞察我們的一切行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