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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節

  看他們也背著行李,一家出動的樣子,李元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出不了村子?」
  那人望著李元,顯然嚇了一跳,但忽然又想到了啥,有些頹廢地說道:「是的,你也一樣?」
  「一樣,我夢見他了,說15天,你呢?」李元已經是豁出去的心理了,事到如今,還有啥不能說的?
  那人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停下了腳步,死死的盯著李元,慢慢地說道:「他在水草下面。」
  李元對著老天歎息了一聲,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在對那個人說:「我們的夢一定一樣了,他15天以後肯定會回來吧,我們要通知一下村裡人。」
  於是,在當晚,村裡的80幾個壯年男丁聚到了村裡的祠堂,這事兒一說,才發現夢見老村長的,在村子裡有5個。
  可畢竟這是夢,走不出村子是因為霧,憑借這些,要取信人們很難,或者換一個說法,人們也許信了,可是面對這種事情有什麼辦法?
  這是一種坐以待斃的無奈,因為那個敵人看不見,摸不著,使的手段你也沒辦法,那是你想拚命也無從拼的東西,就如空氣一般。
  李元過起了在夢裡數日子的生活,每一天他都會夢見老村長來給他報時,每一次他都有嚇掉半條命的感覺。
  他很抗拒睡眠,他不敢睡,可是每天過了凌晨兩點,不論他是在做什麼,哪怕是集合幾個都做夢的人在一起玩牌,都會睡著,那幾個人也是一樣。
  到了倒數第十天的時候,村子裡忽然有一半的人夢見了老村長。
  這個時候,更恐怖的事情也同時發生了。
  在農村都會散養一些雞鴨,傍晚,那些雞鴨會自己回家,而在這一天,等到天黑,村裡大半人的雞鴨都沒有回家。
  到第二天的時候,人們面色難看的在一個偏僻的山坳裡發現了大量雞鴨的屍體,全部都是被放過血的屍體,有的還被撕咬了。
  他回來了,人們心裡都是這樣一個概念。
  這樣的概念讓人恐慌,面對生死,總是有人想掙扎的,村子裡的人在發現雞鴨屍體後的這一天,開始大量的跑,跑到哪裡不知道,總之想跑出這個村子,至少也得到鄰村去避難吧?
  面對這樣的情形,李元沒有任何動靜,他只是望著人潮說了句:「跑不掉的。」
  是的,跑不掉的,村裡那天起碼走出了十幾戶人家,可是到下午,那十幾戶人家全部都回來了,而且是全部臉色慘白的回來了。
  而也是在這一天,雞鴨繼續的死,沒有放雞鴨出去的人家,第二天也發現雞鴨死在自己家裡。
  沒什麼比死在自己家裡更恐怖的事兒了,那意味著那個可怕的東西來了自己的家,與其那樣,人們不如放養,死就死吧,死雞鴨總比死人好。
  這是倒數日子的第八天,全村的人,包括小孩子,都夢見了老村長。
  這一次,在村裡的祠堂,竟然幾十個漢子同時抱頭痛哭,難道真要應了老祭祀的話,全部都得死?全部都跑不掉?
  李元平靜的看著這一切,每天他投入心思做的事情就兩件,一是把菜刀磨的鋒利,二是寫信,他識字兒不多,可這封信他查著字典也在寫,說起來那字典還是老村長送的。
  倒數的第七天,村裡來了個人,這個人幾乎每個月都要來村子裡一次,這個人是郵差,他每月都會來村子裡送一次信,順便看看村子有沒有人要送信出去。
  按正常的情況,村子裡一般是收信多一些,寫信少一些,往外帶東西倒是不少。
  可是在今天,郵差卻發現,幾乎每家每戶都要求他送信,送信的地點非常可笑,大多就是附近幾個村子的親人啊什麼的,郵差想說,這事兒自己明明可以去辦啊,但他卻怪異的發現,村裡的人很堅持,就是要他送。
  沒辦法,郵差只得應下了,可他下午走的時候,卻發現村裡有幾十個人跟在他身後,那架勢是要和他一起出山,他們都帶著行李啥的,而且郵差還發現一個問題,這些人臉上都有著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
  那表情……郵差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對,是一種很狂熱的,很狂熱的希望!郵差的詞彙量並不豐富,難為他能想到這麼一句話,那的確是因為村子裡的人表情太怪異了。
  可是呢?情況卻又再次讓郵差感覺到怪異,他進山,上山,發現那些人竟然在山腰上打轉兒,不走了!
  無論他咋喊,那些人跟沒聽見似的,他想下去看下情況,卻被一雙顫抖的手拉住了,那是村子裡的一個少年,跟著他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老年婦女,一個中年的男人,郵差很奇怪,因為他看見這三個人全身都在發抖。
  「別……別去……,不要把你自己也陷進去。」少年如是的對郵差說道。
  「啥陷進去啊?」郵差莫名其妙,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啥感覺,總之今天進村子他就覺得怪異,因為一進村子,他就感覺到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而且……而且還有一個郵差自己也不想說的詞兒,整個村子——死氣沉沉!
  「走,別問!」少年還只是勸說,那中年男人竟然一把拉起郵差,就往山下跑。
  終於跑下了山,也來到了隔壁村的入村路,那幾個人才輕鬆了下去,郵差發現他們,竟然一個個都流淚滿面,那中年漢子痛苦的嘶吼了一聲兒,竟然朝著村子的方向跪下了。
  見他跪下,那個少年人和老年婦女也同時跪下了,幾個人一起對著村子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一直到晚上回家,郵差都覺得這件事兒莫名其妙,他聽那三個人說的最多的就是:「我那天沒有去河邊。」
第三十四章 老村長(九)
  「就跑出來了那三個人?」此時,沁淮的頭上是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兒,顯然這個壓抑而沉重的故事,牽動著他的心神。
  同樣的,我也是那麼緊張,我簡直不敢設身處地的去想,我是那些村民,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師父說道:「不止那三個,聽我說吧。」
  隨著師父的訴說,我們繼續跟隨著故事回到了那個壓抑而絕望的小山村。
  日子在流逝,到了最後的五天,村民們已經有些麻木了,雞鴨已經全部死光了,下一輪是村子裡的豬啊,牛啊之類的東西。
  沒人再心疼錢財,在生命面前,還有什麼是更重要的呢?
  所以,人們乾脆把豬啊,牛啊什麼的都趕了出去,反正關在家裡也是一個死,不如放出去吧,想著那東西來了家裡,讓人心裡怕的慌。
  到了最後三天,大一些的家畜也死光了,包括村民們養的狗,此時,這個村子更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絕望,想想吧,一個除了人,再沒有活物的村子,是怎樣的一種死氣!
  大家越來越愛集體聚集到祠堂,就算發呆,也是這樣聚著,越來越灰暗的生活,誰還有心幹活?
  這時,一個村民走到了祠堂,面色平靜而沉重,他開口說道:「我心裡悶,所以出去走走,然後我看見,那些魚全部翻了白肚皮。」
  一片死一樣的沉默,魚死了?每個人腦子裡都是這樣一個想法,然後都麻木的坐著,死了就死了吧,自從老村長死後,村子裡的人根本就沒提過魚收穫的事兒,死了也就這樣吧。
  反正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聽得最多的,無非也就是什麼什麼死了。
  可是要繼續這樣麻木下去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到了倒數第二天,村子裡死人了,死的是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