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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節

  我緊張的站在一旁,看見師父落筆的瞬間,臉就漲紅了,眼神也變得凝重無比,這種銀色的符,原本要灌注功力就是不易,何況是灌注全部的功力。
  終於,我看見師父那紅色的硃砂順利的落在了銀色的符紙之上,已經成功了畫下了痕跡,我的一顆心終於輕鬆了一點兒,卻不想此時在我們這個小小的院子,竟然吹起了大風!
  夏日原本就少風,何況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大風,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忽然就想起了師父的一個說法,逆天之物,終有違天道,遭天妒,總是會有異象產生的,莫非這大風就是?
  如果說師父原本功力就可以輕鬆畫出這銀色符,那大風也沒啥,因為風起之時,符已成,可是師父那麼吃力……
  我生怕大風吹迷了師父的眼,一個閃身,就擋在了法壇的前面,現在傻子都能看出,風是朝著法壇吹的。
  我面對著師父,那風吹的我頭髮都亂了,我從來沒想過夏天的風竟然都能吹出一股冷冽之意,那冷是冷在心裡的,不是那種陰冷,而是那種凍結你心的冷,讓人下意識就想避開!終究是天道之威啊!
  可我不敢避開,我看見師父臉上已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幾乎佈滿了臉頰,連脖子上都是青筋鼓脹,行符非常之慢,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行符之時,講究一氣呵成,氣息不斷,筆力不斷,符紋不斷,速度當然是要快一些,如果慢下來,符紋很容易就斷開,也不能保持均勻的筆力,師父這狀態真的是太危險了。
  我幾乎想開口叫師父放棄,可我看見師父雖然慢,但是氣息,筆力,甚至符紋都沒斷開,連顫抖都沒有一絲,我更不敢影響師父。
  大風吹的我實在難受,而我看見師父的臉已經越來越紅,連眼珠子都紅了,這時間已經過了一分鐘,也就是說師父已經憋氣了一分鐘,原本動用功力,血氣就會急速上湧,何況在憋氣的情況下?
  我真的快忍不住叫師父停筆了,可我看見師父的眼神中忽然出現一股狠色,下一刻行符竟然快了起來,只用了不到十秒,竟然符成了。
  『噗』一口鮮血從師父的口中噴出,他大喊到;「承一,結符煞!快!」
  我來不及多想什麼,飛奔到法壇背後,直接就打出了接符煞所需的手訣,下一刻,心中已經開始默念口訣,當口訣念完之際,我就陷入了存思的狀態。
  關二爺,關二爺,現在我的腦中全是關二爺的形象,溝通如果成功,腦中自有異象表明。
  這時,我強大的靈覺終於是發揮了作用,關二爺的形象在我腦中栩栩如生,在某一個時刻,符煞異象成,我毫不猶豫的對著銀符打出了結的手訣,意味著符煞將結於其上。
  可此時,我也敏銳的感覺到了有一股天大的阻力在阻止我一般,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就如我如果想的話,我可以很輕鬆的伸手摸到眼前的這張銀色的符,但是這阻力卻這麼清晰。
  這是非修道之人不能感覺的,這也是修習的苛刻之處,沒有靈覺的人,根本無力感受這些。
  我幾乎是調動了全身的精力,思想全部用於結符煞之上,想把這符煞打進去,過程卻如此的艱難。
  我知道現在誰也幫不上我,可師父成符如此艱難,我不能辜負了他,在下一刻,我的眼睛幾乎瞪到了最大,從它的熱度來看,我幾乎不用想,都知道,我現在的眼睛有多紅。
  我忽然就大喊了一聲,腦中全是關二爺走進符菉的景象,給老子結!
  下一刻,我的眼前就一片黑,出現了那種昏迷之前的那種恍惚,我噌噌噌的倒退了幾步,勉強才站穩了身子,可終究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吐了。
  鼻子癢癢的,我一摸,是鮮紅的鼻血。
第十四章 天成元寶
  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知道那是師父,他關切的望著我,嘴邊是沒有擦乾淨的鮮血。
  他沒有問我符煞結成與否,這時候,只是擔心的望著我,我一把抹去了鼻血,有些虛弱的對師父說道:「師父,成了,關二爺走進了符裡。」
  師父微微一笑,說道:「我不用問的,我一開始就知道你能行。」
  我也笑了,雖然現在感覺自己很是虛弱,可心裡全是滿足感,但在下一刻,我的眉頭卻深鎖了起來,師父他,師父的臉色竟然成一種異樣的灰白色。
  很多高深的術法我不懂,可是我有基本的常識,我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忍不住大喊道:「師父,你是不是動了本源功力?這樣是會損壽元的!」
  所謂本源功力,就是常練氣功之人,聚於丹田之下的一股氣息,有意的去聚,但是效果甚微,往往經久數年才能得到一絲聚於丹田之下。
  這就是氣功難練的地方,這就是武家的內功為什麼會失傳的原因,兩者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而這股氣息,還有一個別名,叫精氣,每個人都含有生命的精氣,這精氣說直白點兒,就是一口先天元氣,在母腹之中,胎兒浸泡在羊水中,和母親一同呼吸,所用呼吸法就是是道家推崇備至的胎息術,而胎息所得的氣息就是天地間最純淨的氣息,這氣息是天地靈氣,也就是人的先天元氣。
  先天元氣充足者,自然身強體壯,壽命悠長,這先天元氣不足者,則身體孱弱,壽元有限。
  修者,一邊要提煉要從繁雜的氣息出提煉出這股先天元氣到丹田溫養,一邊又要吸收新的氣息。
  道家有一個說法,通俗的說,就是下等食法是為食五穀雜糧,中等食法是為食丹,而最上等的食法則是食氣。
  可見食氣是多麼不易的事情,先天元氣,除非你的氣功已經練到了胎息的程度,才能得到補充,一般練氣只能反覆的提純雜氣而已。
  而且這先天元氣,原本抽離出來,到丹田中溫養就極為不易,據我瞭解,師父第一還有完成全部先天元氣的提煉。第二,他的氣功也沒高深到胎息的境界。
  在此刻,為了畫符,動用先天元氣,不是減壽又是什麼?
  我幾乎全身都在顫抖,我不能接受師父的壽命減少一絲一毫,我要師父長命百歲,瞬間,我的眼圈就紅了,原來師父畫符之時的那一抹狠色,就是準備動用丹田的精氣,他早就如此打算了吧?怪不得後面行符會如此的順利!
  師父扶起我,卻比我坦然許多,他說道:「三娃兒,你別擔心我,你為修道之人,自然知道丹石藥丸是能補充自身損耗,延年益壽的,這點壽元的損失算不得什麼。」
  我知道師父的說法,古時候一個個突破人類壽元極限的,無不是精通藥理,善用草藥食補之人,只是到了現代,資源已經難找……
  師父知道我要說什麼,拍了拍我肩膀,說道:「你陳師叔送來的藥丸很是珍貴的,王師叔送來錢,不也是一種資源嗎?再則,你師父我也有很多珍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珍藏?珍藏幾乎都給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一想到這裡,我竟然鼻子一酸,哭了出來,師父把我摁在凳子上,無奈地說道:「都多大了,咋跟一個小孩似的,你我道家之人,常習氣功也是延年益壽之法,這一兩年的壽元算得了啥?陳承一,你是男的,又不是大姑娘,給我收!」
  我不敢哭了,一把抹去了眼淚,師父其實現在是越來越討厭我懦弱,也不知道為啥?再說,師父說的也有道理,他的氣功境界已經非常高深,說不定是真的可以補回來的。
  見我不哭了,師父拿出一個瓷瓶兒,倒出裡面的藥丸,給了我一顆,自己也吞了一顆,這藥丸我知道,小時候就吃過,精心養神的,是承心送來的。
  銀色的符,由我出面,送給了李師叔,當李師叔接過符的時候,一隻手都在顫抖,雖說他是命卜二脈的人,可也粗通山字脈的一些常識,知道這銀色的符是有多麼的不易。
  「不是師父一人的功勞,這其中陳師叔送藥,王師叔送錢,這是他們全部人的心意。」我在旁邊解釋到。
  偌大的辦公室內,就我和李師叔兩人,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個辦公樓,發現說話倒也方便,而且這是師父一再強調,要給李師叔言明的事情。
  李師叔是個嚴肅的人,表情向來少有變化,可此刻我明明就看見他的表情真是十分豐富,感動,生氣,哀傷,簡直是各種表情生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