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華夏神話:道士傳奇 > 第18節 >

第18節

  姜老頭兒提起筷子就開始吃,酒也是喝的『哧溜』作響,那副樣子是吃得甚至香甜,就連我爸拉走我媽,他也不以為意。
  在廚房裡,我爸跟個小孩子告狀似的,緊忙的跟我媽說道:「姜師傅說他要走!」這時,我爸總算回過味兒來了,在他心裡其實已經不知不覺把姜老頭兒當我家的守護神了,一聽他要走,我爸就覺得心裡沒底。
  「啊?他是生我們的氣了?」我媽也沒了主意。
  我爸咬牙沉思半晌,才說道:「姜老頭兒孤身一人也確實可憐,我其實吧,一直都在想,不然把我們兒子過繼給他當乾兒子吧?山上陪陪他也不是不行的,我不想姜師傅走,我想以後給他養老都成。」
  「我看也行!」我媽對我爸這想法是萬般贊成的,接著她又補了一句:「可你看姜師傅那樣子老嗎?怕是輪不到我們給他養老吧?」
  兩人在廚房商量了一陣兒,回到堂屋,姜老頭兒依舊在大吃大喝,時不時的還拿他那呢子大衣的袖子擦擦嘴,看得我媽心裡一陣抽搐,咋這麼糟蹋衣服啊?
  趕緊的那了一張布帕子,讓他當做擦嘴用。
  再喝了一杯酒,姜老頭兒感慨道:「我這人一輩子就沒別的愛好,就在一個吃上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算啥?樹上爬的只要好吃我也不錯過,這吃遍天下美食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
  我爸在旁邊應著,一邊感慨著姜老頭兒的追求不俗,一邊琢磨著咋給姜老頭兒開口,把他留住。
  卻不想姜老頭兒自己把杯子一放,卻說開了:「我是來給你們一家道別的,要走了,這一走就不知道回不回了,更不知道啥日子回來了。」
  姜老頭兒的話剛落音,我爸就激動了,立刻站起來就說道:「姜師傅,你可是生我們家的氣了?你別走,我都和婆娘商量好了,三小子明天就過繼給你當乾兒子,上山陪你,跟著你學東西都是可以的,以後他敢不給你養老送終,你看我不打折他的腿!你可別走!」
  姜老頭兒望向我爸媽的眼神有些感動,他抓起酒瓶子就想給自己倒酒,我爸連忙搶過給姜老頭兒倒上了,一直連飲了三杯,姜老頭兒才停住。
  他開口說道:「我和你家三小子的緣是師徒緣,不是父子緣,緣份這東西到了就是到了,除非改命,否則避不開,現在不能為師徒,不過是時候未到而已,也說不定是有緣無份,你說我和你們生啥氣?」
  我爸媽連忙的應著,想來這話還是有道理的,就像周寡婦遇見姜老頭兒,然後牽著這根線讓姜老頭兒來幫助了自家,接著又幫了他家,這就是一場緣分,扯也扯不開。
  「我要走,那是每個人的命裡都有著一份責任,那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你必須要做的問題,我不喜歡可我也逃避不了,所以我要走。我講究個順其自然,我和三小子以後會咋樣,就隨緣,是有緣有份,這輩子注定是師徒,還是有緣無份,空歡喜一場,我都等著。」
  姜老頭兒這番話說得太過模糊,我爸媽聽得是似是而非,但也聽懂了姜老頭兒的意思,他要走這件事兒,是他們兩個留不住的。
  道家講究自然,自然講究順應而為,那麼緣份二字當然就最被修道之人所看重,光是有緣,是不夠的,必須要有份,才能把事情落到實處,否則不過就是一道虛無之緣罷了,就如很多人生命中匆匆而過的人,有過交集,也最終只能消失在人海。
  看破就不歎無奈,有緣無份罷了。
  姜老頭兒說過這番話,就不再提這件事兒了,任我爸媽怎麼說,也不再應聲。
  直到酒菜吃完,他才從兜裡掏出了一支鋼筆,一個小本子。
  首先,他寫的是一串電話號碼,這在那個時候還是個新鮮東西,我爸開始拿著的時候,愣是沒搞清楚這串數字是咋一回事兒。
  「這是電話號碼。」姜老頭兒解釋到。
  我爸立刻就想起了他去過的一次鄉上的辦公室,那次還是陪村裡的幹部去的,只因為那時那個村幹部是上面來的,剛到這裡,路不熟悉,隨便找個村民領路,就逮著了我爸。
  在那裡,我爸就看見了一部黑色的電話,那就是我爸這輩子唯一一次看見電話這東西,在他眼裡可神秘了,說是上頭的命令基本都是通過這玩意兒傳達的。
  「我送三小子虎爪,在一定程度上是逆天的行為,畢竟三小子這一輩子注定了命運多仄,有了虎爪,本該他遇上的,他承受的,他可能就不用承受了。但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報不在他身上,恐怕會連累你們家人。如果在往後的日子裡,你們家人要是遇上了什麼不可以解決的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就說要找姜立淳。」
  這時,我爸才知道了姜老頭兒的本名叫姜立淳,可他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我不會用電話啊,我這哪裡去找電話啊?」
  「你這蠢蛋,這時候不精明了不是?你提些好酒好肉去找人幫幫,還怕用不了電話?別人也會教你咋用的!這都用我教?」姜老頭兒指著我爸鼻子罵到,那副老痞子的形象又出來了,直罵的我爸唯唯諾諾,不敢應聲。
  接下來,姜老頭兒又在紙上寫了一個名字,遞給我爸,說道:「到時候找我的時候,就報這個名字,說你是這個人的爸爸,記得了?」
  我爸打開那張紙一看,勉強認得了前面那個字,和後面那個一字,就認不得了,畢竟我爸只有掃盲班的水平。
  很簡單,一字誰認不得?前面那個是我爸的姓,他能認不得嗎?
  「姜師傅?這陳啥一是誰啊?我為啥是他爸?」我爸有時候也挺愣的。
  「陳承一!你咋就不能是他爸?你家三小子不是你生的?這是我給你兒子取的名字,你說你這人咋就傻成這樣?」姜老頭兒氣得直翻白眼,一番解釋下來,一拍桌子提起他那蛇皮口袋就往外走去。
  我爸媽想攔卻不敢攔,就這樣,在這個晚冬的上午,看著姜老頭兒飄然而去,留下一個高幹似的身影,再也沒回過頭。
  姜老頭兒走了,我家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山村的生活總是那麼泛善可陳,時光就這樣在柴米油鹽中過去,一轉眼已經是七年以後了。
第十七章 七年以後(一)
  七年,在這匆匆流逝的時光洪流中,也許不算什麼,可是七年也足以改變很多事情,就如山村外面的世界已經慢慢趨於平靜,不復當年的瘋狂,就如我家,兩個姐姐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小丫頭,而我也是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了。
  陳承一,小名三娃兒。村裡最皮的娃娃,學習成績趕他兩個姐姐差得老遠,這就是村裡人對我的評價。
  當然有時他們也會議論,這娃兒小時候身體弱的很,幸好遇到他爸有本事,弄了好些營養品給他吃,看現在長的跟個小牛犢子一樣。
  是的,我從小學一年級起,就是班上長得最高的男娃娃,身體也很壯實,為啥說是長得最高的男娃娃呢?因為女娃娃的發育畢竟比男娃娃早一點兒,班上還有一個女娃娃比我高。
  也因為如此,我就常常欺負人家,於是被別人的家長找上門來是常有的事情。
  這年9月,剛開學沒多久的日子,暑氣兒還沒完全消去,下午四點一放學,好些男娃娃就相約要去河溝裡泡澡,不同於我們村的小河,那河溝是村裡人專門挖掘引水做灌溉之用的,最深的地方不過一米,在那裡面泡著沒啥危險。所以,家長老師是一概不管的。
  以往這種事情我是最積極的,可是今天卻沒啥心情,別人叫我去我都一概推了,只因為今天我在學校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我不敢回家,在想要咋辦。
  說起來事情也簡單,我今天上學出門前偷了一盒我老漢(爸)的洋火(火柴),帶去給同學顯擺,畢竟那個時候洋火在鄉下小娃娃當中也是一件稀罕的東西。
  顯擺顯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每個人都羨慕我能有一盒洋火,都圍在我身邊。直接上課的鈴聲被學校主任敲起來了,大家才不捨的散去。
  我的性子本來就好動,又是人來瘋,上課了,別人平靜了,可我還在興奮中,一興奮就顯得課堂格外的無聊,原本我也不是那種能認真聽課的學生,於是,就趁著老師不注意劃火柴玩。
  巧的是我前面坐的就是我最討厭的那個,個字比我高的女娃娃,盯著她的背影,看著她那兩條烏黑的大辮子,我也不知道我咋想的,劃然了的火柴,伸手就朝著別人的辮子燒去。
  其實,我發誓我只是抱著惡作劇的心裡的,天曉得她的頭髮咋那麼好燒,洋火一捧就燒著了,教室裡頓時飄起一股子難聞的焦臭味兒,可她還渾然不覺的在認真聽課。
  坐在她身後的我慌了,因為坐在我們周圍的學生已經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要是引來正在寫黑板的老師的注意我就徹底完蛋了。
  我一開始使勁的吹,想把火吹滅,可是它燃燒的很快樂,我一急,乾脆往那個女娃娃頭髮上吐口水,但顯然我比起水籠頭(自來水管)差遠了,根本無濟於事。
  周圍的學生娃娃開始哄堂大笑,被燒的頭頂冒煙的女娃娃還渾然不覺,但這樣的動靜已經足以引起老師的注意了,那個年輕的女老師一轉身,就看見了頭頂冒煙,跟『修仙』似的學生,再仔細一看,就忍不住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