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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當咒停訣成之時,看見姜老頭兒手訣的我爸都被那手訣的威勢駭住了,那手訣說不出來是什麼樣子,但只覺得2根豎立並稍稍併攏的手指,有一種沉重大刀的感覺,讓人必須得避其鋒芒。
  「你可要我斬下?」姜老頭兒的聲音如滾滾天雷般在這院中迴盪,而整個人就如的氣勢更是凝聚到了極限,就如戰場上的猛將即將一刀劈向敵人。
  隨著姜老頭兒的這聲質問,忽然院中就起了一道空前的旋風,這一次也朝著法壇吹去,到法壇的時候,甚至吹的法壇上的擺放的清水都溢出來了一些,但終究還是過不了法壇這一關,漸漸的就停止了。
  姜老頭兒緩緩的收了訣,再慢慢的睜開雙眼,神色竟是疲勞至極,但也不忘點頭示意我爸媽可以走動了。
  我媽看這情況,連忙進屋端了杯茶水遞給姜老頭兒,見姜老頭兒接過喝了,她又忙著進屋去端凳子,順便望了一眼在屋內的我,竟然安穩的睡了,而且神情比往日裡看起來都要平靜輕鬆很多,我媽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我爸則走到正在法壇前收拾東西的姜老頭兒面前,神色非常崇拜地問道:「姜師父,那些東西已經被你給滅啦?」
  姜老頭兒隨著抓起法壇上的那張藍色符菉,遞到我爸面前,說道:「全在裡面鎮著呢?你要不要,我送您?」
  我爸嚇得往後一跳,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還是姜師父你留著吧,我拿這東西可沒辦法。」
  我媽把凳子端出來了,姜老頭兒往上一坐,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我這次是送三小子一些功德,算是我刻意為他積福,所以還要一個朋友來幫幫忙,順道解決一下周寡婦的事情。所以,我要出去些日子,時間不會太長。三小子現在已經無礙,記得好好給他補補身子。」
  我爸媽連連點頭,我媽還問了句:「姜師父,今天晚上還是在這宵夜吧,還是吃素!」
  姜老頭兒一聽,一下就蹦了起來,憤怒的大聲說道:「吃個屁的素,老子累死累活的,就等著晚飯吃肉喝酒呢!」
  當天晚上,姜老頭兒吃了晚飯就回山上去了,臨走前說了一句:「明天我就出發,等到此事了了,我要和你們說說三小子的事兒。」
  姜老頭兒走後的第二天,我媽就去了一次周寡婦的家裡,把姜老頭兒的話告訴了周寡婦,周寡婦一聽姜老頭兒肯幫忙,自然是歡喜不已。
  只是她的情況真真是越來越糟糕了,整個人臉色蒼白,吃東西也吃不了多少,身子隨時都是冰涼涼的,看得我媽那是一陣唏噓。
  但可喜的是,我的情況真是好了,用我爸的話來說就是快養不起了。
  為啥?從姜老頭兒做法那天過後,我當天的食慾就大增,除了『咕咚咕咚』喝完了我爸給打的牛奶之後,還吃了一些米湯湯。
  從此以後每天牛奶都是不夠吃的,必須吃些米湯湯才算完,我爸是有心讓我每天光喝牛奶的,可惜的是我家還沒那能力。
  就算如此,我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以前不見長,可這7,8天下來,竟然長到了7斤多,臉色也紅潤,哭聲也有力,再不見以前那虛弱的樣子,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壯小子。
第十二章 誰是誰二舅?
  我的毛病好了,我爸媽就覺得日子滋潤了起來,唯一還有些掛心的就是姜老頭兒臨走前曾說,要和他們說說我的事兒。
  他們私下裡琢磨我還能有啥事兒啊?也曾經想過,這姜老頭兒怎麼無緣無故對自己兒子那麼好,又是送帶金的虎爪,又是做法事,還要送功德?
  但只要是為了我好,我爸媽是不會介意的,說實在的,骨子裡的淳樸讓他們注定就不是愛算計的人。
  日子一眨眼又過去了7,8天,算起來這姜老頭兒一走就是半個月還多些了,這些日子小村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偶爾召開村會議,傳達傳達上面的文件精神,都沒啥大事兒。
  說起來,這個小村子就沒鬥過誰,也沒人去刻意揭發過誰,什麼武鬥啊之類的,對這村子裡的人來說,那是天方夜譚般的東西。
  在這些裡唯一起變化的就是我的體重,又長了,長成了一個半斤多,快九斤的真正的大胖小子了。
  這一日裡,姜老頭兒回村了,背著個雙手,依然是一副在別人田里地裡亂瞄,盯著大姑娘瞧的本色,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在他身後跟了一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穿一身深藍色的中山裝,但可不是啥領導才穿得起的那種筆挺的,毛料的中山裝,就是普通人穿那種。另外他還帶了頂同色的帽子,也就是那種老頭兒常戴的,前面有帽簷的帽子。
  天兒冷啊,虧那老頭兒受得住,連人姜老頭外頭都套了件髒兮兮的襖子走在前面,不過和姜老頭兒比起來,那老頭全身上下可是乾淨的不得了。
  兩人走在一起,就跟要飯的和退休幹部一般的差別明顯,當然,姜老頭兒肯定是要飯的那一個。
  村子裡的人對姜老頭兒是熟悉的,見兩人這樣大剌剌的走在村裡的大道上,都會打聲招呼,順便也好奇一下:「姜老頭兒,好些日子不見了,連鬍子都刮了?你去看親戚了?這位是你親戚不?」
  村裡裡淳樸是淳樸,可是淳樸並不影響他們的八卦之心,要知道山裡的日子基本是無聊的,東家西家的八卦就是他們最大的娛樂。
  每當這種時候,姜老頭兒就會點頭說道:「嗯,對的,這是我侄兒。」
  「那麼老個侄兒?」
  「哦,我輩分高,我是他二舅。」
  而每當這種時候,他身後那個老頭兒也會笑瞇瞇的站出來,用一口陝西普通話親切地說道:「額才四他二舅咧,這娃次嗎二愣的(不機靈),連輩分都搞不明白。」
  雖說是普通話,可那方言詞兒,常把問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大致還能明白一點兒,就是這老頭兒才是姜老頭兒的二舅,是姜老頭糊塗了,沒搞清楚輩分。
  從形象上來說,那老頭兒親切和藹,還頗有一些知書達理的氣質,哪兒是跟盲流似的姜老頭兒能比的?一般這樣的對話發生後,人們都相信那老頭兒是姜老頭兒的二舅了。
  接著,無論姜老頭在後面怎麼蹦躂,怎麼吼著他才是那老頭二舅,都沒人聽了。
  這樣的對話多發生了幾次,村裡一會兒就傳遍了,姜老頭兒的二舅來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姜老頭兒踏進我家院子的時候,整個人氣呼呼的,嘟著個嘴,鼓著個腮幫子,直接就把我爸媽看愣了。
  可他身後那老頭笑瞇瞇的,氣定神閒,還明顯的有一股子小得意。
  「姜師父,這位是?」知道姜老頭兒去找朋友幫忙了,我爸走上前去,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也不敢去觸姜老頭兒的霉頭,要知道前些日子,姜老頭兒展現的功夫已經徹底的把我爸給鎮住了,多少對姜老頭兒有些崇拜。
  「我侄兒。」
  「額四他二舅。」
  2個聲音同時回答道,這下不僅我爸,連我媽也愣住了,這是一個咋樣的零亂關係?兩個人都又是舅舅,又是侄兒的?
  這下姜老頭兒不幹了,跳起來大罵道:「老禿驢,你一路上佔老子便宜還沒夠?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咋就有你這種說話成性的禿驢。老子要和你打一架。」
  那老和尚也不甘示弱,張口就說:「你包社咧,你包社咧(你不要說了),包曉得是啊個先遭怪(不曉得是哪個先撒謊),說四額二舅(說是我二舅)。額又包四傻咧(我又不是傻子),額幹嘛讓你?」
  姜老頭兒還好,至少他現在說的是四川話,我爸媽還聽得懂,那老和尚一開口,我爸媽頓時零亂了,這都啥跟啥啊?這姜老頭兒沒個正形兒,連他的朋友(從剛才的對話中,我爸媽已經聽出來他們兩個絕對不是什麼舅舅侄子的),還是個和尚,也是這個樣子?
  那老頭兒一看我爸媽聽不懂陝西話,貌似自己很吃虧,馬上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就出來了:「貧僧交友不慎,卻也不忍心見友墮落,路上他又犯口業,為他能及時回頭是岸,貧僧略施懲戒,是為他明白一因一果皆有報,他想當我二舅,就必須試試我當他二舅的滋味。」
  我爸媽一聽之下哭笑不得,這和尚一開始還頗有高人風範,咋到最後又扯到二舅身上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