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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周大這說法其實挺淒慘的,可我媽聽聞了一群鬼之後,哪兒還顧得上深究周大和周寡婦的事情啊,一心就只想周大繼續說下去,說清楚。
  她相信如果真的沒辦法,周寡婦兩口子也不會嘀咕那麼久,而且一副有話要給自己說的樣子了。
  要相信我媽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冷靜了,才有如此的分析能力。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瞧女人的智慧,和比男人對逆境的更大適應性。
  果不其然,周大對我媽此時的冷靜很滿意,自顧自的說下去了:「它們威脅我,我原本是想幫你兒子看看天靈蓋的,看看有沒有死氣,結果一看,它們就呲牙咧嘴的威脅我。它們是孤魂野鬼,身上怨氣重的很,然後留在陽間的,和我都不一樣,不要說一群,就算其中一個,我要遇見了,也得繞著走。所以,我沒得辦法。」
  「那要咋個弄嘛?」聽到這裡,我媽終於問了出來,周大講的纏著自己兒子的東西是如此凶歷,我媽哪裡還忍得住?
  「你聽我講完。」周大擺擺手,然後繼續說道:「鬼眼和人眼不一樣,多大的本事我也沒得,但是一個人的運道,我還是看得清楚。比如一個人要有好事兒,他的天靈蓋上必有紅光,這樣的人我遠遠看見了,還得躲。一個人若是沒得福,也沒得禍,天靈蓋上就啥也沒有。如果一個人有禍事,那必定是有灰氣,如果是黑氣的話,那就是死氣,不死也要大病一場。我喃,是想盡點本分,幫你兒子看看有沒有死氣,再把有東西纏著他的情況給你說一下就對了。但是我看不了你兒子,感覺朦朧的很,想叫你抱過來看仔細點兒,又被威脅,我望那一眼,卻望見你兒子頭上有點點黃光,這個我就真的懂不起了。」
  周大一口氣兒說完了這許多,算是把情況給我媽說清楚了,無奈聽他的言下之意,他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啊,我媽那問題算是白問了。
  「那我兒子就只有那樣了嗎?」我媽不禁悲從中來,原本她是認定周大有解決之法的,可殘酷的現實讓她不敢抱這樣的幻想了。
  但是不甘心,強烈的不甘心讓我媽又多問了一句。
  「這……」周寡婦的臉上顯出了躊躇之色,顯然是周大在躊躇。
  我媽一看有戲,頓時用充滿哀求和希望的眼神望著周大。
第六章 他是高人?
  周大歎息了一聲,說道:「好了,我剛才和我婆娘爭的也不過是這個,但是……有沒有幫助,我不曉得。你去找一個人嘛,他可能有點真本事,早幾年我婆娘日子好過的時候,他曾經莫名其妙來過我家,望了一眼我婆娘,就說了一句:『一口陽氣吐不出來,嚥不下去,枉我以為這裡有人會下茅之術。算了,走了,不應該在一起的,最後還不是互相拖累。』然後,這個人就走了。我和我婆娘的事兒,除了家人有點猜測,還有誰曉得這具體情況?他定是個高人。」
  「他是哪個?他在哪兒?」我媽急忙問道。
  「他……他你肯定曉得的,就是姜老頭兒。」周大有些猶豫的說出,生怕我媽不信。
  「姜老頭兒,你說是前幾年莫名其妙就到我們村的姜老頭兒?」我媽確實有些不信,追問了一次。
  就那老頭,會是高人?可那老頭,就是高人,他也是我這一生最敬重的師父,亦師亦父!
  「就是他,你去找他吧,如果找對了,我們也有求於你,多的我不說了,我婆娘受不了了。」周大急急的說完,身子一震,整個身體軟了下來,顯然他又把身子還給了周寡婦。
  周寡婦顯得比上一次更加的虛弱,趴在桌子上是一動不動,我媽哪能問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不管周寡婦了?她連忙過去扶住周寡婦,一碰她身子,覺得比剛才更加的陰冷,氣息也非常的微弱。
  農村的女人也有把力氣,我媽很快就把周寡婦扶出了西廂房,然後背她到堂屋,放在了火爐前的椅子上,正巧我爸也抱著我正在堂屋裡和週二擺龍門陣,想是堂屋裡有爐子,比較暖和。
  週二一看這陣仗,哎呀了一聲,趕緊進屋去拿了條被子給周寡婦裹上,我媽則趕緊又去廚房煮薑湯了。
  看著他們忙忙碌碌,我那一無所知的爸爸不禁說道:「秀雲,你看我要幹點啥?」雖然我爸一無所知,但他總歸還是隱約明白一點兒,那就是周寡婦是為著我家的事兒,才成這個樣子的。
  「哎呀,你啥子也不用做,就在這兒幫忙看著月紅就是了。」我媽現在可沒心情和我爸囉嗦。
  一番忙碌之後,周寡婦的情況總算好轉了點,人也回過了神兒,她望著我媽,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我媽大概也能知道要說啥,不禁問道:「要不要老陳和週二先避下?」
  周寡婦搖搖頭,估計她和周大也有啥大的困難,已經顧不得隱瞞什麼了:「高人說我們兩個是互相拖累,但我實在不想害了他,害了他他就是絕路,我到底還能變成鬼,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而且我怕周強那娃兒可憐,雖說周家肯定照顧他,但是有媽的娃兒總要好些,沒爹又沒媽娃兒的心裡受不了。你如果請得動高人,就幫幫我們嘛。」
  「嫂子,你在說啥子哦?啥子變成鬼哦,啥子沒爹沒媽哦?」週二關心嫂子,立刻大聲的嚷嚷起來,周寡婦只是擺手,讓週二不要再問。
  我爸作為一個外人,就算滿肚子的問題,也不好說話,更不好在這個時候問我的事情。
  至於我媽,很真誠的望著周寡婦,也不顧冰涼抓著她的手說道:「我一定盡力去做,你就放心。其實,有句話我也想說,該放下的就放下,做對對方有好處的事情,也是感情深的表現,何況還有個娃娃?」
  周寡婦感激的朝我媽點了點頭,疲累的她已經不想再說話。
  就這樣,我爸忍著一肚子疑問和滿腹心事的我媽一起回到了家裡。
  寒冷的冬夜,很多人已經早早的睡下,甚至進入夢鄉了,可從周寡婦那裡回來的我的父母,卻沒有一絲睡意,甚至還在房間內點著兩盞很亮的油燈。
  此時,我爸已經聽我媽講完了事情的經過,拿煙的手有些顫抖,過了半晌才說道:「姜老頭兒,可靠不哦?」
  「毛主席說啦,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去找來看嘛。」我媽緊緊的靠著我爸說道,兩隻眼睛就是不肯閉上,想著家裡就跟『鬼開會』似的,我媽睡不著。
  「也好,讓我們的兒子再苦一下,我明天就上山找姜老頭,今天……今天晚上就點起燈睡嘛。」我爸心裡也怕得很,不然咋會點起等睡?
  光明在某些時候是能給人強大的慰藉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爸媽起了個大早,我媽麻利的給我爸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飯,我爸吃了以後,批上他那厚厚的襖子,懷裡揣兩個饅頭就要上山了。
  為啥要揣兩個饅頭?很簡單,我們村挨著那片山不高,但是綿延幾十公里,那是夠大的,我爸知道這姜老頭兒一個人住在山上,可具體哪裡卻不知道,村裡人也不知道,反正就知道他會時不時的在村裡竄竄就對了。
  所以說來,一下子要找到他也是極難的,不揣點乾糧咋行?
  早晨的山路濕氣極重,我爸走了一會兒山路,兩個褲管就濕淋淋的了,眼看著天色已經泛著肚皮白了,我爸就收了手電筒,坐在一塊大石上,準備抽根煙,休息幾分鐘。
  「這姜老頭兒該是個高人吧?」隨著煙霧的升騰,我爸心一靜,就開始嘀咕起來。
  若不是高人,咋會一個人住在山裡?先不說鬼鬼神神,這山裡的蟲豸也是極多的,特別是那長蟲,就算本地人都不知道在這片山上有多少種。
  反正一個普通人是決計不敢一個住山上的。
  我爸彷彿為姜老頭兒是高人找到了強大的借口,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可過了一會兒,我爸又皺起了眉頭,姜老頭的形象和所作所為又在他心裡翻騰開來。
  姜老頭什麼形象?頭髮花白,鬍子老長,面色其實極好,白且紅潤,可是髒啊,常常就看見他因不洗臉而留下的污垢,一行一行的,脖子上也是,就連鬍子上也掛著不知道啥東西的殘渣。
  身上常常穿著都快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夏天還好,其他節氣裡,他的兩個袖口無不是油亮亮,硬邦邦的,這是有多久沒洗,擦了多少次嘴才能形成的啊?
  說這形象也就罷了,可他的行為卻更是讓人哭笑不得,首先他好色,看見村子裡漂亮的大姑娘,眼睛都不帶眨的,有時還會一路跟著別人走,人也不怕他這一個老頭,都知道他沒膽做啥,就是看。
  而且趕他,罵他,他也不惱,嘴裡還念叨著:「君子發乎情,而止乎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山裡人哪兒懂他念叨些啥,常常就罵得更厲害,他嘿嘿笑著,看夠了也就自己走了,至多在轉身回走的時候吼一首不著調子的山歌,再喊上一句:「大姑娘美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