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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節

  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來的,她的家庭背景如何,但人人都知道她美貌,善飲,高貴,富有。她於各種本該式微仍被少部分人執拗堅持的貴族消遣和愛好無一不曉。她更精通多國語言,於世界各地時事歷史知之甚詳。總之,只要有她在的場合,在她的周圍,沒有人感覺到發悶,沒有人不為她的魅力傾倒。
  在倫敦社交界流傳著這麼一件不辨真假的逸事。
  被稱為倫敦社交界第一公子的老牌費高力公子,在第一次看見這神秘女子就忘記了手裡正舉著的極品干邑,發出了一聲驚歎:「老天!我們又多了一顆新星!」
  而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內,他不斷發出讚歎和評價。
  到凌晨舞會散場的時候,他的終極評價是:「她不是星星,她簡直是太陽,午夜初升的太陽,就像一顆全美二十克拉鑽石,她必將照亮整個沉悶的倫敦社交界,令其他名媛和名流們黯然失色。她的身份一定是某個歐洲國家沒落的皇族公主。」
  這位費高力公子是一個老貴族,世襲了爵士的頭銜,他自命風流,但又眼高於頂。在倫敦是有名的老花花公子。早在十年前,倫敦的美女們就放棄了俘虜他的心,加入他家族的野心,但是他的眼光和品味仍然被認為是最犀利最具代表性的。
  費高力從不評價政治,但他喜歡評論名人。他幽默而又刻薄的評語常常成為報章熱賣的焦點,常會令被他刻薄的名人們恨得牙癢癢,但又得裝作大方不計較,然後在肚子裡祈禱下一個倒霉鬼就輪到自己的對頭人。
  費高力的嘴被譽為槍,有黃金槍膛的小口徑手槍,適合決戰用,一擊足以致命。
  但很少有人認為他會真心稱讚某個人。
  以致當費高力對這位社交界新星的評語上了八卦報刊頭條時,超過半數的人都以為這是一種更高級的諷刺方式。
  只是,當這些人看見居莉莎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這個說法。
  這時,這個女子叫艾絲塔。
  她總是行蹤成謎,但總是在午夜十二點出現在當晚全倫敦格調最高雅最多貴族雅士集聚的場所。
  她總是以壓倒性的姿態令到全場其餘女性黯然失色。
  雖然她靜,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可是這種難得的靜成為她的獨門魅力源泉,她靜靜傾聽之餘,發言冷靜幽默,切中要害,寥寥數語便令人大生知音之感。
  她不但靜,還擅動。
  她的舞姿連最挑剔的交誼舞教練都挑不出毛病來。
  一切如費高力所言,只有一個真正的皇室貴族,才可能有這麼高貴的氣質儀態。
  圍聚在艾絲塔周圍的人大多是傾慕者,也有相當一部分是衝著好處去的。
  艾絲塔每隔一段日子便會在貴族名流中拍賣一件寶貝,或者是珠寶首飾,也或許是某些大師的作品。據她所言,是為了讓這些寶貝找到真正會欣賞它們的主人,但更多人猜測,是為了維護她日常的開支。按她在一個小時內使喚廚師連煎了二十一個雞蛋,而最後一個不是因為滿意而是她忽然對煎蛋失去興趣的排場來看,這完全有必要,即使富可敵國。
  而艾絲塔顯然並不是做生意的人才,她拿出的寶貝都是世所罕見的,開始人們是因為想討好她而買下來,結果一轉手就會賺個三四倍,這才開始對她拿出的寶物趨之若鶩,並且更對其流亡公主的身份深信不疑。
  而對這現象看不過眼的首先是費高力,對這女子,他有莫名的好感,他宣言,不能讓艾絲塔的寶物失去其應有的價值。
  於是,費高力出面,每隔一段時間為艾絲塔開一個小範圍內的拍賣會,將她待沽的寶物拿來拍賣,讓希望得到的人進行公平競爭。
  即使是這樣,拍得艾絲塔寶物的人仍然會得到很高的利潤,因為其中有些寶物,如埃及法老鑲鑽的黃金權杖,這樣的東西簡直無法估價。
  所以,艾絲塔的拍賣會雖然只在很小的圈子裡面進行,但是這個圈子不斷擴大,美名遠播,連倫敦外面的人也聞風而動,有的為寶物驚人的價值而來,也有的單只為一睹伊人風采。
  而那個晚上,艾絲塔將要排名的是一份據說是出土自瑪雅文化發源地的手稿,上面是無人能識的字體,沒有人能琢磨透那神秘符號後面隱藏的意義。
  單論手稿的歷史意義已經非同小可,別說手稿裡面還蘊含了怎麼樣的神秘信息,是與瑪雅文明旦夕間消逝的原因有關嗎?而瑪雅文化輝煌一時,他們所創造的巨額財富呢,隱藏在哪裡,是否會在手稿裡反映出來?雖然暫時沒有人能識破這份手稿裡面蘊含的信息,但以後呢?
  不過,未知的事物比可以審度的價值來說畢竟存在風險,因此當排名的價錢去到某個價位時,暫時出現了舉牌競價的停頓。
  而這是有底價的拍賣,而賣主保留的底價則只有她自己知道,大家不約而同都看向了寶物所有人艾絲塔小姐,畢竟,這已經是一個天價了,如果能點頭答允交易,這筆現款至少可以維持她一季的開銷。
  可是端坐在主席台上的艾絲塔,只是淡定地啜了一口香檳,慢慢吐出一口氣,似乎要讓那極品的香檳香氣滲入自己的每個毛孔。
  然後,她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未達底價,這手稿不能出售。」
  大家都「噓」了一口長氣,艾絲塔已經想轉身離去,她踏在台階上的時候,門口有人喊:「等一下。」
  艾絲塔收住腳步,凝視著入口。
  有幾個人分開人群,迅速往拍賣台前走來。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很高,看上去非常精神的年輕人,他趕得非常急,一直急步走到台前才脫下禮帽,露出烏黑微髦的頭髮,他欠身說:「請允許我出價。」他直起腰的時候,報出了一個天文數字。
  參與拍賣的人員大都是世襲的貴族,個個非富則貴,身家倒是次要的,主要的倒是世家熏陶而來的休養和眼界,但是當他們聽到這個年輕人報出的價碼,他們都暫時忘記了要維持自己的風度,忍不住衝口發出驚呼來。
  就連費高力也忍不住低低吹了聲口哨,這習慣在普通人做來,就是低俗的表現,可是在費高力做出來,卻自有一股瀟灑,自在的趣味,他忍不住看著該拍賣品的主人,他毫不掩飾地表示出自己的羨慕之情。
  如大家所願,艾絲塔臉上綻放出一朵甜美的笑容,她凝視這年輕人的眼眸閃閃生光,她含笑說:「很好。」
  英俊的年輕人也笑了,笑容裡卻不讓人看出得意的神情來,有教養的人應該這樣,使自己任何時候都保持彬彬有禮,謙虛過人。
  可是艾絲塔的下一句話令他臉上的笑容凍結了。
  「對不起,未達底價,這手稿不能出售。」
  大家忍不住又發出了一聲驚呼,因為跟上一聲相隔時間太短,有的聽上去就像一聲連貫而拖長的發音,而發出驚呼的人可能自己也不大清楚。
  年輕人有點急了:「那麼這個價錢翻倍。」
  大家的驚呼戛然而止。
  「不,不行。」艾絲塔微笑著拒絕,抬步下台。
  年輕人的表情已經有點狼狽,他截住要下最後一級的艾絲塔,他站在地上,跟站在最後一級台階的艾絲塔正好平視,他急著問:「那你要什麼價錢呢?請你告訴我們。」
  隨他而來的四人呈扇形分佈在他身後,都是瘦高個的年輕人,臉色蒼白不見血色,看上去都像年輕的貴族。
  他們阻住艾絲塔的去路。
  艾絲塔只是微微一笑,笑容美艷如玫瑰初綻,但她的話顯然就是玫瑰的刺。「多少都不行,我不能把手稿轉讓給你們。」
  她用力推開那擋路的年輕人,下了最後一級台階,抬步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