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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節

  就因為我對外界嚴重失望,我才把所以對社會的寄望放到這一間小小的孤兒院來,藉以逃避現實?
  如果這是逃避現實,但卻有人全力支持我這樣做。蘇眉,她說:「人的一生能夠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該多好啊。我的要求不高,能夠和你一起做好這件事情,給孩子們一個理想的人生,我認為,這是我一生最有意義的事情。」
  那個古靈精怪,跟我一起成長的死黨,最認真的時刻也許就是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還記得那時候她臉上的表情似乎要發出光來。認識了她大半輩子了,我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發覺小時候的死黨長大了,而且如此美麗。
  對了,還有一個人,她現在還在恨我,可是我們當初是怎麼樣的志同道合。雖然說女人的友誼不堪一擊,她也是因為一個男子的緣故而遠離我,可是她仍然沒有放棄這個目標的。
  我們的偵探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收到一張來歷不明的支票,寄出的地址是美國紐約,署名卻次次不同。紐約一會,我想,這個神秘的捐款人應該就是安娜,她跟我們走的道路不同,她決心以她的方法來幹,但是殊途同歸。
  這時,我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百合花的香氣,慵懶的貓瞇,湛藍的眼睛,陽光下的笑容,還有……臨行前康柏給我們孜孜講解他的新理論,那首哀傷的歌,「越美麗,越無常……」
  呵,越美麗,越無常!
  我不知不覺合上的眼睛驀然睜開:「我明白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維護我們生存的社會,努力讓它變得更好更平和,因為,我是這樣的愛它。即使……即使我也許再也無法在裡面生存,但是在我的回憶裡,它是無可替代的,我們生存的世界。」
  康文的眼睛裡亮閃閃的,他的微笑有感動的味道:「你終於作出了抉擇,我很高興。」他點頭道:「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孩子雖然對小事有點迷糊,但於大是大非一定識別清楚。」
  第一次遇見?
  我想起來了,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我就蓬頭赤足地坐在地上。髮髻讓他的領帶夾弄散了,鞋子用來飛擲他老弟了。雖說我平日不會客的時候也頗為不修邊幅,但在人前這樣狼狽的樣子還是頭一回。
  頭一回就教他撞個正著。
  不過我很懷疑他的視力有問題,我性子大而化之,迷迷糊糊是一定的了,卻不知從什麼地方看出我很識大是大非?
  想到過去我有點氣餒,這樣的形象落在對方眼裡,還是第一印象,足夠說上一輩子。
  但是,想到將來我更氣短。
  前途未卜,哪裡來一輩子這麼長?
  哎,才剛下的決心,可不能輕易動搖。我打起精神來:「康文,你有什麼方法可以挽救地球?來,讓我們盡力而為。」
  康文欣賞地看著我,自衣兜裡取出一個煙盒來,打開,裡面還剩五枝煙:「這是我要他們給我留下的,我告訴他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需要抽煙。」
  可是我知道康文從來不抽煙,我伸手抽出一枝來。捻一捻,裡面填充的是正常的煙絲。
  康文微笑,將煙盒裡的煙全倒了出來。我忽然發現了異常的地方,這些煙比平常的煙要短,短了大概一厘米的樣子,但若不是細心觀察,而且全部倒出來觀察,是發現不到的。而這些煙放在煙盒裡就跟平常的煙長度一樣。
  我點點頭,伸手去拿煙盒。
  這說明,關鍵處在煙盒裡,煙盒裡一定放著什麼東西,佔據了短煙空出來的空間。
  康文點點頭,低聲說:「煙盒裡面的是一種最新研製的液態炸彈。」他以更低的聲音告訴我一個單詞,我的臉色立刻大變。
  這是最新的研製成果,這種液體,只要淌出一滴跟實體接觸,其接觸力超過50克的話,立刻就可以產生相當於500克*引起的破壞力。
  康文小心地把煙盒捧在手裡:「這裡裡面一共有二十克,用隔緣材料包裹住的。」
  我謹慎地打量那小盒子,康文的意思是說,假如這煙盒此刻從手掌裡不慎掉下地的話,這座用堅固花崗石建造的石室連裡面的一切,只怕就立刻不存在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來,怕驚動了這可怕的武器:「你哪裡弄來這麼恐怖的東西?」
  康文說:「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這樣的武器的,可是,當你失蹤的時候,我覺得事態很不尋常,也懷疑地底下存在什麼東西。」他笑了笑:「我那時還以為有個地下兵團呢,密謀推翻政府,你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所以給扣了起來。」
  我苦笑:「雖不中也不遠矣,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結果跟你猜測的一樣呢。」
  「現在我們不能出去,需要做的,就是請人把這個東西放到他們的武器上去。」
  「有可能嗎?」
  「無論如何,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們必須試一試。」
第十六章 人性的弱點
  「哎喲!」康文捂著腹部滾倒在地,臉色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在額角滾落。
  我驚叫著撲上前去,大聲驚呼:「來人吶,來人吶!」
  守在石室外的侍衛被驚動了,有人搬了東西墊在腳下,踮起腳尖從氣窗內張望進來。
  我尖叫:「我的朋友肚子突然發痛,你們快拿藥來。」
  康文這時發出低沉的悶吭,作出兩眼翻白的樣子。
  我驚叫:「他快要不行啦,你們,你們快點,快報告長老,不不,先拿有效的藥來。」
  「嘩啦」一聲響,石門打開了,隔著一道鐵柵欄,一個小瓶子從柵欄的空隙遞了進來,還有一杯水。
  我抬起頭來,送藥來的是新浪,他的眼睛裡流露出憐憫和不忍的神色,輕聲說:「吃這個藥很靈的,你快拿給邵先生。」
  我裝作很悲憤的樣子:「我們不能出去,被囚禁在這裡寸步難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因為失去自由會絕食而死,我們現在這樣生不如死,實在死和不死沒有什麼分別。」
  新浪果然不安起來,他不敢接觸我的目光,只是說:「這不過是暫時的,暫時的……長老不會永遠把你們關在這裡。」
  我說:「我們搭救了你們蒙冤的女王,他卻因為我們非你族類,就把我們關在這裡,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新浪完全潰不成軍,尷尬地說:「這……實在是,對不起你們,這,只是暫時的……」
  我窮追猛打:「既然對不起我們,新浪你不如放我們出去,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更不是什麼罪犯,犯了什麼非處罰不可的罪過。我們可以在這裡立誓,不會把你們這裡的事情洩漏出去,我們的唯一要求只是回到我們的祖國去。長老這樣做,其實也是怕我們把事情洩漏出去而已,可是我們又對你們的國家有恩,他沒有辦法面對我們,才把我們囚禁在這裡。其實我們是怎麼樣的人,新浪你一定比其他人更為清楚,只要你信得過我們,把我們放出去,再詳細跟長老解釋清楚,我想,他一定不會怪你的。」
  新浪的臉色卻大變,連連擺手:「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擅自釋放你們是犯法的,我一定不能這麼做。」
  我只好歎了口氣,把藥拿給康文吃:「我們實在不能適應你們國家的氣候,現在又被囚禁在這裡,你看,邵先生這麼好的身體也不禁生起病來,再拖下去,我們恐怕就得把性命留在這裡了。」
  我的話說得新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如坐針氈。終於開口說:「可是長老吩咐,這幾天內,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不能把你們放出來,所以只有請你們忍耐一下了。」
  「那麼假如我們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