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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十多年後的故鄉重遊,卻由此失蹤?
  我忍不住問:「她到這裡旅遊,村子裡沒有人認出過她麼?」
  老媽子搖搖頭:「沒聽人說過。還是失蹤了之後,旅行社傳出話來,大家說,這女娃子名字怎麼聽上去那麼熟。後來警察局貼出告示來尋人,我們看著看著,才覺得像是十年前離開了的秀秀。」
  十年間再沒聯絡,看來柯秀秀與此地的聯繫截止到小學畢業前。我們又來到她念過的小學,調出她當年的入學檔案來查。意料之中,出身柯家村是失蹤或死亡部分女子的共同點,意料之外,與她有聯繫的人是柯盈,第一個失蹤者。
  柯盈與那時的柯秀秀是小學同班同學。也就是說,柯盈認識柯秀秀,我們找到了失蹤者之間的第一個聯繫。
  以柯盈為突破點,我們又順勢而上,調查柯盈的中專同學,然後發現死者松小冰原來也曾是柯盈的同班同學。
  我忍不住提出我的猜想:「柯盈與其中幾個失蹤女子之間似乎存在某種因果關係,柯盈是因,其餘幾個是果。或者說,柯盈是一個樞紐,從她發散出去,出事的都是與她有聯繫的人。」
  康文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但其餘幾個失蹤的人員就與柯家村的人毫無聯繫,並不能套上這個因果關係。」
  我也無法解釋這個,想想又說:「或許她們通過其他渠道認識柯盈,柯盈是導遊,或者帶過她們的團。」
  康文沉思了一下:「她們都是繼柯盈失蹤後才出事的,這個兇手應該跟柯盈的關係比較密切。」
  我跳了起來,笑:「對啊,你看這個像不像九流的肥皂劇情節?柯盈的癡心男友因為柯盈的意外遷怒於其他跟女友有過過節的人,一心要人陪葬。」
  康文卻沒有笑,認真地說:「雖然暫時無法解釋其他的人怎麼會失蹤,但目前我們的確要著眼於這個神秘的男友身上。」
  我笑了笑:「你說無法解釋,我說是殃及池魚。」
  「殃及池魚?」
  「是啊,那兇手肯定心理異常,將有過節的人殺完了,就拿不相干的人來陪葬。沉默的羔羊選擇祭品也是不認識的啊。」
  可是柯盈的口風和作風真是密實。我跟康文詢問過幾乎所有柯盈相熟的同事和朋友,完全沒有人聽說過那個神秘男友,更別說見到過了。
  一個星期內從旅行社第八次出來,我終於忍不住發牢騷:「如果柯盈在娛樂圈做事,肯定是一流偶像的材料,道行高深,作風嚴謹,半點緋聞沒有。」
  康文笑:「不對。偶像明星都靠炒作緋聞宣傳,沒有花邊新聞就像缺水的魚,活躍不起來了。」
  想想也對,我歎口氣:「看來還是社會的錯。」
  康文正色:「可以怨己尤人,不能怪社會。社會給你生存的機會,給你學習的機會,給你挫折的機會,給你奮鬥的機會……」
  我聽得一愣一愣,康文說著卻自己笑了起來。我這才發覺他的幽默感猶在康柏之上,只是稍帶灰色。兩兄弟本色性情還是相似的。
  我們採取的方式是與警方合作,分別調查,警方給我們提供最大的便利,而我們也提供所取得的各種信息和資料。當我們把調查的結果和推斷交給警方,警方就撒開了網要找出那個神秘的男友。
  但一連數天,並沒有人站出來承認,這個柯盈的男友就像人間蒸發了,假如真的還存在的話。
  我們不禁開始懷疑這個神秘男友是也發生了意外還是真正這麼薄情。
  人的調查方面暫時受到阻礙,我們只有轉去繼續現場調查。本來失蹤案調查失蹤現場是非常重要的,但緊接著發現有謀殺的成分,就把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調查死者的身份上面,無暇旁顧,弄得我們對現場的認識只能停留到警方調查的數據上。到得終於繞回原點,需要實地調查現場時,已經離我們抵埠時多耽擱了一個多星期。
  我的主意是想私自去探探謎窟的,但康文堅持要先跟警方打個招呼,結果警方倒也大方答允,但顧及人身安全,派了兩個警員和一個當地導遊來。
  實在不習慣這種保鏢跟尾,本來我們想要婉拒,但見到導遊居然就是曾經要帶我們探謎窟但恰巧遇上謎窟被封鎖的小丁,如此之巧實在有點意外。
  小丁笑:「大家都不敢來,我卻天生膽大,政府的錢最好賺,有這麼多人保護,怎麼會出意外。」
  上次是意外令導遊沒了服務機會,這次再也不好意思推,要了導遊,警員就不能不要。結果我們跟著小丁,後面跟著兩個拿手電筒的警員,一行五人,去探謎窟。
  謎窟被封鎖了一個多星期,現在還沒有正式開放,乏人管理,入口處枯枝敗葉的一副頹敗相。外頭有路人在遠遠地指指點點,不敢靠近,更添幾分冷清和神秘。不是有導遊在前,想不起來這原本是一個旅遊景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身後跟著的兩個警員,更令此行平添幾分嚴肅,大煞風景。
  導遊倒是不錯的,小丁這導遊年紀很輕,卻挺專業,本來每到一處突兀可觀的地方都停下來拉開架勢準備作詳細講解,可惜我們志不在遊覽,他的講述屢屢被跟尾的警員打斷。
  康文走去跟不耐煩的警員打交道,好像塞給了他們什麼東西,囑他們在一處外洞等。警員們看封鎖後的旅遊區風平浪靜,也就索性省省腳骨力,站在外洞抽起煙來。
  康文看著小丁笑笑:「他們比較麻煩,就我們進去看吧,按你的介紹慢慢來,也當遊覽一下,有些時候也得寓工作於娛樂。」
  小丁看著康文:「你們能讓警察局的人那麼聽話,來頭一定很大。你們是中央派來的密探麼?」
  康文一愣。
  我開玩笑:「就是,你可不要跟別人亂講,洩漏出去要殺頭的。」
  「切……」小丁裝個鬼臉。
  謎窟真的頗大,可觀之處卻不多。人工開鑿的技術非常高超,堅硬的花崗岩被像鐵器切削豆腐一般切割得平平整整。我有點懷疑這是現代才能有的技術。作為開鑿技術非常出色,但作為旅遊景點就缺乏可陳,難怪這裡的旅遊人數一直上不去。來的人怕都是被導遊的花言巧語騙來的,來過發覺不好看,口碑自然不行。
  不過小丁的口才真的不錯,每一處小縫小隙小彎小角他都編個疑問來,無形中提升了謎窟的神秘性。比如說他會神秘兮兮地停在一個小石洞前,說這洞深不可測,如果丟一塊硬幣下去,聽不到著地聲。
  我笑笑說:「這無底洞的說法我以前曾經在某旅遊景點也聽說過,那裡傳得更神,說一枚硬幣要三個小時才落到底。」
  小丁卻「噓」了一聲,低沉著嗓子說:「這跟無底洞的是不一樣的,這個是吃人洞。那些人都是給這個洞吸進去的,吃人不吐骨頭。」
  他的話說的陰沉沉,洞內不知何時陰風陣陣,我俯頭看看那海碗大小黑不隆冬的洞口正將信將疑,身後有人把我輕輕一推。我一驚回頭,後面那人「嗚」的一聲,伸出手爪子,吐出舌頭,擺出一副駭人的神情。我嚇了一跳,無暇多想,順手就一推:「你做什麼?」
  嚇人的小丁給我推得倒退幾步,背脊撞在了石壁上,一面痛得倒抽涼氣,一面嘻嘻一笑:「開開玩笑唄,還真給我嚇到了?」
  說真的,剛才他那輕輕一推,我當時覺得那黑戌戌的洞口似乎生出了一股吸力,像要扯著人往下拖,現在定心一想,這一定是疑心生鬼魅。
  康文在旁邊笑一笑:「這是你的拿手好戲吧,有多少人給你嚇倒過?這麼恐怖的解說是最近盛行的嗎?」
  小丁吐吐舌頭:「是我的獨家發明。」他笑笑說:「你們真的不覺得那洞有點奇怪嗎?」
  我說:「就算再奇怪也不可能吸進人去,這樣奇怪不知通往哪裡的洞穴並不少見。」
  小丁「哎」了一聲,不再分辯。
  康文突然笑問:「小丁,你的想像力非常好,你是本地人麼?」
  小丁沒有回過頭來:「這裡的導遊百分之九十都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