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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節

  康柏這時聳聳肩,說:「原來是謀殺案,一點沒有挑戰性。」
  柯大松聽他這麼一說,身子又打起擺來。
  康文瞪他一眼。
  康柏只好說:「這裡你們兩個也可以搞定了,我不如打道回府去繼續我的實驗。」
  康柏說到做到,居然連逗留一晚也不肯,馬上就坐了中午的飛機回去。他的毛躁使他自己在往後很長時間內都為失去了一次奇遇而自歎自艾。
  第二具屍體發現的時間距離第一具的發現時間不過短短五個小時,被丟棄在距離第一具屍體約莫一公里的草叢裡,並沒有很好的掩藏起來,看來兇手有點馬虎。
  本以為接下來的失蹤者很快也會一個接一個的找到,但接下來的兩天,搜索隊再沒有任何發現。
  康文從當地警局回來,帶給我一份複印的材料,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這些秘密檔案的。問他,只是笑:「山人自有妙計。」看來他在這方面的能力比我強,難怪柯大松千里迢迢也找上門來,我思疑他的背景非同小可。
  材料我只翻了兩頁,臉上就打上了問號。
  康文點點頭:「表面上看來死者身上財物遺失,是劫財案,事實上後來警方在附近發現了被掩埋在土裡的財物。劫財只是兇手故弄玄虛,並不是謀殺的真正目的。」
  我說:「現在發現的兩具屍體都是當地的導遊,我懷疑是尋仇報復。」
  康文看著我:「沒有證據,不宜妄作推測。」
  材料裡不僅有死者的屍檢結果和身份調查,還有比較簡單的其餘失蹤者的資料。可能是從旅行社登記記錄上取來的,從簡單的聯繫方式來看,失蹤的旅客來自不同的地點,跟著不同的旅行團,其中一位甚至是外籍人士,除了均為女性,再沒有其他共同點,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回當地導遊的身上。
  我沉吟:「失蹤的三個導遊,已經死了兩個,其中一個與柯盈是同一個旅行社,她們平時都帶藍山團。我想,兇手也許認識她們。」
  而我們到旅行社詢問的結果卻並不令人滿意。這三個女子彼此之間並不熟悉,其中一個女死者叫嚴紅,雖然是柯盈的同事,卻處得很不好。柯盈的性子比較內向靦腆,嚴紅的性子囂張,經常在業務上欺壓軟弱好欺的柯盈。就算是柯盈這麼逆來順受的性子,也在公司裡忍不住跟嚴紅爭論過兩回。柯盈是第一個失蹤的人,她失蹤的那段日子裡,還有同事聽見嚴紅在幸災樂禍的說話。但碎嘴了沒兩天,嚴紅成了第三個失蹤的人。而第二個失蹤的人是一個來自雲南的旅客。
  柯盈和嚴紅跟另一位女死者松小冰更是沒怎麼打過交道。同一條線上下,點點頭打招呼是尋常事,除此之外,再沒有人見過她們私底下有過來往。
  而柯大松則說柯盈是個乖女兒,性情很內向,平時不會主動跟別人交往,但是對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好。
  我當時聽柯大松這麼說,就想在父母眼中看來,兒女總是千般的好,柯盈便是有什麼缺點,也隨著她的失蹤被擔心的父親完全忽略掉了。另外失蹤的兩個導遊平時的人緣就不怎麼樣,如果說是這三位導遊在工作的時候得罪了什麼人,遭到報復,這也很難說。畢竟從事服務業的平時就遭到最多的投訴。
  誰知道我不豫的神色居然教柯大松看出來了,他連忙急匆匆地說出柯盈的往事來。雖然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柯盈那時還在念小學,但是父親在敘述的時候臉上還是一直發著光。
  他說柯盈一直是個好學生,遵守紀律,放學就按時回家,但是有一段時間忽然回家很晚。當父親的自然擔心,但是無論怎麼問柯盈,她也不肯回答。柯大松那時比現在年輕得多,脾氣也暴躁得多,見到女兒死活不肯交待晚歸的原因,不禁發起火來,動用籐條也試過幾回,打得女兒哇哇直哭,幾天不肯跟他說話。
  但柯盈打是打過了,罵是罵過了,不但什麼都不肯說,還繼續晚歸。柯大松拿女兒沒轍,只得去找她的班主任。
  班主任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悄悄跟著自己的女兒放學,看她在放學途中做什麼。
  柯大松想想這也是一個辦法,就試著藏在學校附近,等柯盈放學。結果他看見柯盈出了校門之後,就往回家的相反方向走,然後躲在街角等人。
  過了一陣,柯盈等到她要等的人,滿臉笑容迎上前去。柯大松卻覺得一陣慚愧,那是一個坐著輪椅的同學。柯盈原來每天放學都送這位同學回家。
  回去後,柯大松問柯盈為什麼不告訴自己這件事。柯盈半晌沒吭聲,好一陣子才說,小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需要幫忙。小娟就是那位同學的名字。
  說到這裡,柯大松激動起來:「柯盈這個囡兒對人是好得沒法說,要說人家的囡兒是不是招惹了什麼仇家我就不知道,但我的囡兒是絕對不會這樣的。她對人好都來不及,怎麼會去得罪別人!」
  柯大松的敘述讓我和康文對望一眼,假如柯盈真是如此善良的女子,那麼正如柯大松所說,她遭到報復而失蹤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面前的資料告訴我們,失蹤的七名女子看上去似乎是互不相干的,難道她們的意外是純屬偶然?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她們之間一定有著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關聯。
  康文把失蹤旅客的資料傳送回家,要康柏幫忙查驗她們的背景,康柏似乎正在忙著要到哪裡去,語氣有點不耐煩,不過還是很快送來了檔案。
  還是天大地大,找不著北。
  我跟康文一遍遍地翻閱那些材料,直到深夜,試圖找出她們的關聯點來,可是並非所有的努力都有回報。
  我們倦極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昱晨,我醒來,脖子像一塊木頭一樣無法動彈,用手去摸摸,肩上一件外套滑下地來。康文留下他的外套,出去了。
  我用手用力揉捏著失去知覺的脖子,左右轉動,好一陣子才感到酸和麻。太陽已經升到老高,陽光從窗子外面投射進來,照在我面前一疊材料上,我苦笑。
  陽光下的字分外刺目,我覺得不適。轉過了身子,不,不是眼睛不適,我的心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抓過那張紙來逐字研究。
  康文推門進來:「你醒了?柯大松給我們一個有用的消息。」
  我抬起頭:「我也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哦,你先說吧。」
  我也不推辭,一指手裡那張紙:「你看這裡,這個失蹤的劉秀秀她父親姓劉,母親姓謝,這裡她戶口本上卻有這行小註釋:她原名柯秀秀。她本姓是姓柯,我想有必要查查她是不是被人收養的,她本來是柯家村的人。」
  康文點點頭:「不錯,一個好發現,她是第二個失蹤的人。還是你比較細心。」
  我苦笑:「盯了一晚上也找不出來,還是剛才無意中看見的,細心?不說粗心已經很好了。你剛剛說柯大松提供的有用消息是什麼?」
  「柯大松說柯盈失蹤前曾經在一次閒談中透露過她交了一個男朋友。」
  「噢?重要的線索,柯大松怎麼現在才說?」
  「他想不起來。柯盈比較內向,這個是他一次跟女兒說起終身大事,他女兒無意中閒扯出來的,據說當時還是說溜了嘴,以後關於這男的就隻字不漏了。」
第三章 曾經的聯繫
  積極調查的結果,劉秀秀果然是柯家村的人。村委會的老媽子果然不愧是吃這行飯的,說起這隔了十年的舊事還是毫不含糊,根絡分明。
  柯秀秀的家境在柯家村來說還算中上,但小學六年級那年父母雙雙出了意外,家裡就剩了她一人,因此小學還沒有畢業就給遠房的親戚帶出了藍山,之後再沒有回來過。聽說這遠房的親戚待她也算不錯,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柯秀秀不但飛出了這窮山區,還考上了大學。在這窮地方來說,一個沒父沒母的女孩兒居然有這成就,可是個稀罕事兒,所以村委會的老媽子才記個清清楚楚,說起來滿臉放光,雖然不過是道聽途說。
  柯秀秀自出去後,並沒有主動跟村子裡的人聯絡過,而這次回鄉旅遊,她不但換了姓,還似乎刻意要跟過去劃清距離,根本沒有跟老家的窮親戚們打過招呼。
  說到這裡,老媽子本來滿臉放光的神采也一下子黯淡下來,訕訕地說:「這次不是因為她那麼巧出了事,村裡的人還不知道她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