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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

  是夜,紅酒很醇,燈光很朦朧,心中始終充滿揮之不去的愁緒,身邊有個很好的談話對手,我終於喝得爛醉。
第十一章 永遠失蹤的戀人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頭很痛,我想爬起來,一掙,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抱著我。我吃了一驚,完全清醒過來。
  環在我腰上的胳膊很強壯,上面長著茂密的金色的汗毛,我忽然知道是龍恩。
  我不敢轉過身去,因為一轉頭,我們就會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
  龍恩還在酣睡,呼吸悠長而有節奏。
  我用手輕輕掰開龍恩的手臂,背後的人馬上醒了過來,很明顯是受了驚嚇,像兔子一般彈跳了起來。
  果然是龍恩,他完全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臉惶恐地站在沙發靠手後面,臉漲得通紅,衣服倒是整齊的。
  說實話,我也非常尷尬,但看見他這個樣子,只得提起精神來,笑著說:「昨晚我們都喝醉了,你一定不知把我當誰了。」
  龍恩張大嘴,欲語還休。
  我上去拍他肩膀,「沒事,兄弟,不是你抱著我,我就會著涼了。」我用的是「brother」。
  龍恩終於鎮定下來,跟我道歉:「我很抱歉……」
  我笑笑揮手:「你的酒真的很好,好久沒有喝這麼好的酒了。」
  龍恩微微一笑,臉上的紅暈終於慢慢褪去。
  當然是誤會,龍恩成年後的生命從沒有女子涉足,他是久已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女子了。何況,他的心還被莉莉佔得滿滿的,怎麼可能騰出一絲位置來。無論是誰,經歷過了死亡,都不容易在這個惡咒中擺脫出來,而且,莉莉屍骨未寒。
  我想,可憐的龍恩昨晚也一定喝醉了,把我當成了莉莉,幸好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我忍不住輕撫自己的臉,我跟莉莉很相像嗎?
  我梳洗了一下就準備繼續昨晚的計劃,去找傑爾德。
  龍恩的表現有點出乎意料,他這次並沒有攔我,只是用有點憂鬱的眼神看著我說:「我知道你要去找誰,請注意自己的安全,那區並不是太平地。還有……」他看看我,「今天我不用上班,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請你盡快回來。」
  我覺得他有點言重了,但仍然對他的關心十分感激,我點點頭,算答應了。
  傑爾德住的一區果然非常髒和亂,看起來就像是小混混聚居地,不過我原來也並沒有抱太高的期望。他的住址是一憧非常破舊的公寓,外牆用五顏六色的塗料畫滿了亂七八糟的圖案。窗戶有兩扇玻璃被打破了,一直沒有補上去,只是用報紙胡亂糊著,風再大一點,這是很要命的,我可以下重注打賭,室內百分百沒有暖氣和壁爐。
  我先是按門鈴,裡面靜悄悄的,門鈴似乎已經壞了。
  我改為敲門,對面兩個蹲在街角的流浪漢以敵意的眼神看著我。裡面仍然沒有人應聲。
  我掏出兩張鈔票,給那兩個流浪漢:「裡面是住了一個少年嗎?他到哪裡去了?」
  流浪漢貪婪地盯視著鈔票,似乎想搶的樣子。我縮了縮手,兩個人的髒手都落了空。我揚揚鈔票:「請告訴我,裡面住著的人到哪裡去了?」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污穢的臉上露出奇異的表情,他對我說:「裡面住的人昨晚半夜被一幫人趕出去了,不知到哪裡去了,那幫人對他們說,不准再回來。」
  「不准再回來?那都是些什麼人?」我很驚訝,有人搶在了我前頭。
  「不知道,有組織的,很凶地把他們趕跑,半夜裡,整個區的人都被吵醒了。」
  我扔下鈔票,轉過身去,到底是誰,趕走了傑爾德?是他的仇家,還是,我的?還有龍恩的態度轉變明顯,難道是他?
  我走近大門,想透過鑰匙孔向裡面張望。忽然有勁風從後面向我襲來。我迅速俯下身子,右足使個掃堂腿用力向後面掃去。襲擊我的人一撲成空,腿骨給我掃個正著,當下立足不穩,「膨」的一聲,頭跟手上的鐵器同時狠狠地撞在了大門上。
  我還沒有回頭,又有一人襲來,來勢似乎是想掐我的脖子。我左手在面門一格,右手使了柔勁一推,按正他胸口,並沒有什麼聲響發出來,那人悶吭一聲,蹼地倒退五六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冷冷看著這兩個擺明是想搶我金錢,或許還想傷我性命的流浪漢。第一個已經暈了過去,他手裡還握著一個廢鐵鏟,如果是普通人給他在後腦敲了這麼一下,輕則出血暈迷,重則會出人命,這分明是謀財害命。他是比較年長不動聲色的那一個,出手卻是心狠手辣。
  第二個較年輕的跌坐在地上不住揉著胸口,眼睛裡流露出驚惶,想爬起來逃跑,但一動,就不住咳嗽起來,剛剛我帶著柔勁的那一掌,相信可以使他的胸口這個星期都隱隱作痛,不時咳嗽。
  我一步步向他走過去。
  年輕的流浪者無比驚慌,掙扎著連滾帶爬向後到退,只退後幾米就到了牆角。他混濁的藍眼珠帶著驚惶,結結巴巴地說:「別,別殺我……」
  在這一區,相信發生謀殺案,強姦之類的也不過是等閒事,真正的強者為王,人命如草芥。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他竭力要閃躲我的手,卻怎麼躲得過去。
  我伸手從他衣兜裡掏出我剛才給他的鈔票,冷冷說:「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年輕的流浪者胸口起伏,似乎十分緊張,動都不會動了。
  我一回身,卻看見他馬上爬起來,扶著牆,跌跌撞撞地走掉了。
  我走回大門前,用腳把暈過去的流浪者撥到一旁,從口袋裡拿出工具,打開了大門。
  廳裡一片凌亂,一個玻璃花瓶被打得粉碎,我非常小心地不讓自己踩到碎玻璃,慢慢走進去。
  非常非常的凌亂,當時一定有一群人,至少三四個,在這個不大且有點寒酸的客廳裡肆意地打砸,或許還有搶劫。並沒有一樣能打破的東西是完整的,包括吊燈。半舊的沙發被推倒了,上面被利刀劃得開裂,裡面的彈簧都露了出來,一個魚缸裂了,水淌光了,兩條魚就那樣成了半魚乾。
  臥室裡面的床鋪也都被搞得亂七八糟,被子也被撕破了。到底是誰?有這麼深的仇,要這般趕盡殺絕?
  我不禁苦笑搖頭:這個傑爾德,平時人緣一定非常差。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掉了,除了苦笑和自嘲,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安慰自己。
  就在我準備離去的時候,我實實在在,聽到了門廳處傳來一聲驚呼。我一個箭步衝出去,有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正在匆匆離去。
  我趕上她,一把搭住她肩膀,說:「小姐,我來找人的。」
  女孩子尖叫起來,配合整條街的背景,真是恐怖!
  我不得已,一把摀住她的口,一邊好聲好氣:「我是傑爾德的朋友,我是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