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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節

  我能理解那種「不見了」的意思,如同一滴水瞬間暴露在一千度的高溫下,在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內蒸發無形。
  李海石沒有我的經歷,所以當時的一切完全把他給嚇住了。陳震帶來的人尋找了一陣子,一無所獲,儘管李海石還是很想找到李顯祖,然而現實卻讓他失去了信心和勇氣,他是個生意人,膽子不算太大,這次行動又把陳震給搞丟了,不好收場。陳震雖然洗手,但在道上還有一些親朋舊故,李海石不想惹任何麻煩,又花了不少錢和精力,最終把事情壓了下去。陳震的消失雖然不是李海石刻意造成的,但是他想的比較多,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就一直對這個事情很忌諱,不願對任何人提起。
  那兩塊石片,是陳震從空間中帶出來的,空間裡可能還有別的東西,但是李海石離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興趣重新探索。
  我暗中琢磨了一下,石片上有類似我眼睛中的黑洞密碼,那麼它的歷史可能非常非常古老,它和有關時空問題的六邊形機栝樞紐出現在一起,那就證明,過去法台寺的人,或許洞悉什麼秘密。也可能,石片就是影子尚未蛻化之前的那些祖先所遺留?
  但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我都不可能讓這兩塊石片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事情的經過,已經講完了。」李海石歎了口氣,試探著問我:「你知道顯祖,還有陳震他們突然消失是怎麼回事嗎?」
  我看著李海石那副熱切又期盼的表情,心裡很複雜。如果是別的人向我問起這些,我肯定會推說毫不知情,但是李海石的命運應該是被注定的,我要拿走他的石片,卻又無法阻攔悲劇的發生,這讓我感覺到了一些愧疚。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九點多一點,應該還有些時間,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管誰被這樣的問題困擾,肯定心裡會很堵。
  我想,就作為對他的補償,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即便悲劇真的發生,也要讓他在臨走之前了卻一個執念。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但是可以和你說一說。」我決定好了之後,就打算跟他講講。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李海石做生意,朋友很多,應酬也多,所以他並沒有在意,但是這陣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卻讓我心裡驟然一緊。
  「抱歉,稍等一下,這個時候讓人打擾,很不愉快,我馬上把他打發走,只需要幾分鐘時間。」李海石站起身,一邊對我表示歉意,一邊走向了屋門那邊。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所以腳步匆忙,大概準備把來訪的人三言兩語就打發掉。
  在李海石站起身走向大門的同時,我的手已經開始慢慢前伸,摸到了茶几上放著兩塊石片的小箱子。客廳和大門之間有一道橫向走廊,我看不到是誰在按門鈴。
  門響了一下,可能是李海石打開了房門,過了大概幾秒鐘時間,我猛然聽到一陣很激烈的衝撞聲,還有李海石嘴巴被摀住的嗚咽聲。
  我坐不住了,室內的情況是提前就暗中觀察好的,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快,一把抓起小箱子,反身翻過沙發,衝到後面的窗子前,直接跳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聲響也很大,我跳出窗戶跑了幾步,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這一瞬間,我看到李富生已經跑到了客廳,而且他明顯發現有人剛剛從窗子翻了出去。
第337章 缺德的脫身之計
  當我看到李富生的一刻,雖然心理已經有了準備,但想到李海石,仍然不由自主的緊張和惋惜,李富生既然出現,那麼李海石肯定被殺掉了。在他臨死之前,我還是沒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他就帶著深深的疑惑死去。
  屋子裡明亮的光照和屋外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我能清楚的看到李富生,但他只能隱約看見我的身影。李富生跑到窗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他就是衝著兩塊石片而來的,到現在為止,他還不能確定石片在什麼地方。所以我藉著這個機會一口氣跑出去,李富生估計在匆忙的翻動屋子裡的東西。
  我沿著一條僻靜的小路飛快的跑,不想找那麼多麻煩。本來以為李富生會被滯留在李海石家裡很久,讓我有充足的時間安全脫身,但是李富生的判斷能力非常強,他可能匆忙翻動了一下之後,敏銳的感覺到我和兩塊石片之間有密切的關聯,所以竟然一路就追了過來。他在這個地方活動的時間比我長,對環境也更加熟悉,我抱著箱子再次回頭的時候,李富生已經遠遠的跟了上來。
  路邊有路燈,儘管李富生還是只能看到我的背影,但是根據我跑動時的身形,他應該能分辨出我手裡拿著一口小箱子,這更加成為他追擊的理由。我們兩個一前一後的跑了很久,從耐力和體力上來說,我和李富生差的很遠,如果不想什麼辦法的話,那麼遲早會被他耗盡體力。
  但是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麼辦法可想?我使勁的跑,同時來回的想辦法,琢磨了片刻,一籌莫展,李富生離我更近了一些,我不可能把他甩脫。
  跑著跑著,距離我居住的招待所就越來越近了,如果我再這樣跑下去,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唯一還能行得通的辦法,就是鑽進招待所。這樣做看上去很危險,因為招待所只有一個大門,引著李富生到招待所去,無形中好像是自己把自己逼進了絕路。其實事實並非如此,招待所在一幢老式的筒子樓裡,一半是招待所,另一半還住著居民,筒子樓裡的地形很複雜,而且人多眼雜,李富生估計不會貿然的闖進來。他只有一個人,假如真的跑到筒子樓裡找我,那麼我完全可以迂迴著躲避他,等他進來之後再悄悄從大門溜出去。
  主意打定之後,我飛快的接近招待所,然後順著大門快步走了進去,這時候還不算太晚,筒子樓裡一片喧鬧,喝茶聊天的,夫妻吵架鬥嘴,小孩子的哭鬧聲連成一片,走進來之後,我就稍稍鬆了口氣,我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上樓之後鑽到了樓道一個公用的衛生間裡。
  從這個角度上,可以看到大門那邊的情況。我剛剛從窗子看過去,就發現李富生已經在招待所大門外徘徊了,他是個聰明的人,一看裡面的形勢,就覺得對自己不利,而且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我的長相,所以即便跑進來搜,也不會有結果。
  但是我不能掉以輕心,李富生的預感和觀察能力都出奇的強,即便他沒有看到我的長相,可我還是覺得心裡發慌。李富生在大門外徘徊了片刻,就開始繞著筒子樓轉圈,這其實是個離開的機會,不過我不敢冒險。
  我一直注視著外面,又過了一會兒,李富生重新出現在大門外。經過觀察,他估計已經大致摸清楚了筒子樓外面的情況,發現這裡只有一道大門。李富生的目光冷峻且尖銳,他慢慢掃視著整個筒子樓的外部,我不由自主的就縮了縮頭。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我看到李富生轉身走了一段,藉著筒子樓外的建築,消失在黑暗中。但是我瞭解他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走,至少要在外面蹲守一段時間。想到這些,我額頭上就開始冒冷汗,以李富生現在的作風,如果真的抓到我,那幾乎沒有任何懸念,我絕對會被他弄死。
  情況稍好了一些,我悄悄溜出衛生間,跑到自己的房間裡。兩塊石片就放在小箱子中,我把它們拿出來。局勢其實對我來說相當不利,儘管我在李海石家裡的時候非常小心,但難免會因為意外而留下指紋,李海石的死去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然後報警,我不知道長時間滯留在這裡,會不會有危險。
  不過我心裡有了主意,不管我會不會發生危險,但是在危險到來之前,我必須毀掉這兩塊石片。我拿出石片之後,又取出提前準備好的小錘鑿,開始慢慢的鑿碎石片。我做的很仔細,每一塊碎片都被砸成碎末,第一塊石片被徹底鑿碎之後,我重新跑到樓道的衛生間裡,把碎末丟進去用水沖走,然後再次觀察大門外的情況。
  如此來回了兩次,石片終於被處理了,我相信再沒有人能找到它們。做完這些,我如釋重負,好像是自己回到九三年之後最重要的一個任務終於完成,之後,我肯定還是會盡力脫身,但是情況假如真的出現意外,那麼至少我不會太遺憾。
  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一點,我來回在房間和洗手間之間穿梭,觀察李富生有沒有露面,但始終看不到他。到了深夜,我在房間裡沉沉的睡去,天還沒亮就醒了。當我又一次跑到衛生間的時候,心裡的預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我雖然看不見李富生,卻能預感到他肯定還在附近,一直沒有離開。他的隱忍如同駱駝,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左思右想,連試探的勇氣都沒有,重新鑽回了房間。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煎熬,而且一連兩天,心頭的預感從未減弱過一點。李富生此刻就像一條無形的幽靈,怎麼看都看不到他,但是等我想要脫身離開從大門或者某個房間的窗戶翻出去的時候,他很可能就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
  到了被困在這裡的第四天,我越來越覺得焦急,李海石的身亡在當時的反響很大,社會影響非常惡劣,是公安廳督辦的大案。我估計警方已經把所有的外圍情況摸索了一遍,找到了破案方向,用不了多久,全城大規模的排查一定會開始,尤其像招待所這樣的城市犄角旮旯,更是排查的重點。
  但是我的憂慮不起任何作用,每次觀察筒子樓外面的情況時,我都能感覺到李富生仍然在附近,狼一樣的緊緊盯著這裡。我幾乎被逼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心裡一急,就打算拚命,跟李富生正面搏鬥,很可能會死,不過如果真落到警方手裡,那就生不如死了,很多問題我都沒法解釋,即便解釋了我是從未來而來的,他們會信?
  第四天的晚上,我呆在房間裡沒有任何睡意,焦躁不安。房間裡那台九寸的黑白電視泛著一片一片的雪花點,驟然間,我被電視裡的內容吸引住了。這個時候是地方台的晚間新聞,雖然事發才四天,但是李海石的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到處都是謠傳,為了闢謠,電視台公佈了一些情況,而且提供了專案組的電話,鼓勵市民發現情況及時通報,如果線索準確,抓捕到犯罪嫌疑人後,警方會提供豐厚的酬勞。
  看到這裡,一個念頭頓時在我心裡冒了出來。我鬥不過李富生,也找不到李富生,那麼就讓能鬥的過他的人來找他。
  我是過來人,想到李富生在未來對我的種種幫助,心裡就隱約覺得,這麼做可能很不厚道,太缺德了。但是轉念想想,現在的李富生和以後的李富生,雖然都是同一具軀殼,卻有本質上的區別。
  打定主意之後,我悄悄溜到了一樓的服務台那邊,這也是整個筒子樓裡唯一安裝著電話的地方。我把臉洗的很白,然後跟服務台裡嗑著瓜子的少婦搭腔,送她巧克力,然後借用電話。
  我告訴電話那邊的警察,我是個普通市民,然後說我發現了情況。
  打完電話之後,我跑會房間,做好了一切離開前的準備。這個案子的重要程度跟我料想的一樣,雖然我在電話裡聲明自己提供的只是線索而已,但過了大概二十分鐘,筒子樓附近的那一片建築外圍,至少有十幾個地方同時響起了警笛聲。
  警笛聲響成一片,筒子樓裡的人都跑出去看熱鬧,我心裡忐忑不安,時刻都在關注事態的發展。現在的人總說警方辦案不利,其實那要分什麼事情,真把他們逼急了,效率會比任何人都高。
  警笛聲響了大約有十多分鐘,我就察覺到,對面那片建築外圍的警車開始呼嘯離去。他們離開,只能說明,隱藏在建築群裡面的李富生已經落網了。我不擔心李富生會把我供出來,他大概知道石片應該在我這裡,把我供出來然後被抓獲,石片落入警方手裡,那麼他就永遠沒有機會再拿到了。李富生最大的優勢就是耗得起時間,而且死的起,這次翻船了,大不了認栽,死了之後重新來過。
  我從外面那群看熱鬧的人周圍擠出去,一刻都不停留,這是最好的機會,我必須抓住,擠出人群之後,我隨即就趕往火車站。
第338章 面對死亡時的超脫
  趕到火車站之後,我買票乘車離開,目標很明確,該做的事我基本都做完了,現在要去裡坎兒法台寺,要想盡辦法回到屬於我的世界中去。在隆隆的火車聲中看著車窗外的景物倒退如飛,我有種恍惚感,經歷過的一切在時間的河流中就好像過眼雲煙。同時,我又有一種來自心底的憂慮,我沒有任何把握可以回到屬於我的世界裡。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我該如何?一直滯留在已經紛亂的時間中?假如事情真發展到了那一步,我想我會非常痛苦。
  能賣掉的裝備都賣掉了,背包裡只剩下相機之類的東西,我添置了一點別的,另外又買了滿滿一大包食物。拖著兩個包走在通往法台寺的荒路上時,就好像面臨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抉擇和考驗。我順利的從山腳下的入口進入地下,又按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了封閉空間和小洞之間的狹窄過道,我清楚的記得圓盤機栝的位置。
  封閉的地下空間中還是空無一物,死一般的沉寂。我慢慢走到了那些複雜分岔的入口前,只要走進去,那麼後面的一切都無法再由我掌控,但這是唯一可走的路了。我猶豫了一下,如果我這樣直接進去,然後繞來繞去的再從分岔中出來,那麼外面是什麼時間段,我不可能知道。為了給自己一點參照物,我在入口這邊放了一張用石頭壓住的食品包裝袋。
  這麼做,只是個很簡單的辦法,如果我再次走出來,看不到包裝袋,那麼就說明我在時間中流逝的更遠,回到了更久的過去,如果還可以看到包裝袋,那麼就說明我離正確的時間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