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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節

  小胡同裡驟然暴起的一條人影退了幾步,馬上就機敏的貓腰趴在地面,我看到一片黑色的一角在大雪中翻動了一下,這一下就看清楚了,是多吉。
  與此同時,小胡同裡另一條身影同樣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光線有點昏暗,再加上時時飛舞的雪花,我看的不真切,只能看出那是個非常瘦小的人。這個瘦小的人之前始終在隱伏,在場的除了多吉,好像都未察覺出來,一直到這時候,多吉才突然發難,然而對方顯然不好對付,多吉雖然看著佔據了上風,但是沒能一擊得手。
  「多吉老鬼!」趙英俊馬上低喝了一聲:「你在做什麼!」
  多吉趴在地上,回過頭看看趙英俊,撇撇嘴。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誤會。」已經走進胡同的小地痞飛快的跑出來,衝著剛才槍聲響起的地方揮了揮手,這是示意槍手不要妄動的手勢,隨著小地痞的手勢,微微混亂的人平靜下來。
  多吉也打消了繼續攻擊的念頭,耷拉著腦袋悻悻的退了回來,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趙英俊皺皺眉頭,可能覺得剛才的確很危險,把所有人都暴露在槍口之下。但是他沒再說什麼,多吉的年紀很大了,卻是個純樸的人,沒有複雜的想法,他可能只是察覺到胡同裡有人隱伏,才會動手的。
  現場又安靜了,胡同裡瘦小的身影還是沒有露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多吉攻擊的原因,那條身影咳嗽了幾聲。就是這幾聲咳嗽,讓我的心裡動了動。我不可能僅憑幾聲咳嗽就完全確定這是某個人,然而我的預感卻是那麼強烈。不過轉眼間,我又覺得不會,這個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
  咳嗽一開始就接連不斷,那個人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兒,但我的預感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終於,我忍不住朝胡同裡小聲的問了一句:「是黃奶奶嗎?」
  咳嗽聲驟然而止,胡同裡瘦小的身影停了停,接著就慢慢走了出來。在她出現在胡同口的那一刻,我立即看清楚了,那竟然真的就是黃婆。
  黃婆的出現讓我感覺非常意外,但是靜心想想,這好像不是沒有一點道理。黃婆居住的地方那麼偏遠,跟現實社會幾乎快要隔絕了,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文哥他們怎麼能認識黃婆這樣的人?情況很明顯,遠處的槍手是個威懾,黃婆則是在近身保護小地痞的。
  黃婆對我以及趙英俊他們還有印象,但是她不怎麼在意其他人,從胡同裡走出來之後,就慢慢走近了我。多吉對她非常的防備,一看見黃婆接近我,馬上也從後面邁動幾步,一臉的敵意。不過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黃婆絕對不會對我不利。
  說實話,我對這個古怪的老太婆其實印象很好,她不僅幫過我,而且還特意給過我一些忠告。
  「黃奶奶,又見到你了。」
  黃婆沒有說話,那雙幾乎被耷拉的眼皮完全遮擋住的眼睛從眼縫裡露出一絲光,她盯著我看了很久,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有的事,可以攔得住,有的事,攔不住了,攔不住了……」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黃婆慢慢轉身,重新走進了小胡同,小地痞看看我們,也隨即跟了過去。這一次,沒有誰再惹出麻煩,片刻間,小地痞他們已經走的無影無蹤了,我們的人也隨即離開。
  我想,這個插曲只代表著小地痞想救玉姨,他的動機比較單純,我能理解。
  儘管是這樣,但我們還是在天亮了之後轉移了住處,這個年肯定是過不好了,接下來,我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方案。行動地點是李富生提出來的,一個叫裡坎兒的小地方。對於這個地方,李富生在離開礦場的時候已經有了準備,所以把相關的信息整理了一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
  但是當李富生說出這個地方的同時,我看到旁邊的金瓶梅不易覺察的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沒有馬上表示什麼,耐心的聽李富生講完。我們要行動,至少得去好幾個人,再加上一些後勤保障,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有利,裡坎兒這裡看上去是很合適的,那也是李富生在過去瞭解到的一個地點,不過他沒有親自深入的摸索過。
  「你有什麼問題?」等到李富生說完了之後,我才問金瓶梅。
  「兩個問題。」金瓶梅道:「我剛收到的消息,就前幾天,幾個老毛子被秘密的強行遣送回去了,他們在西安有一個貿易公司,但是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他們這個公司的背景不是那麼單純,雖然有幾個人已經被遣送,可是我相信,還有其他人仍然在活動。」
  金瓶梅收到的消息,十有八九是他那個官方背景的朋友秘密通知他的,老毛子在做什麼,我們心裡都清楚。金瓶梅說,這些人中間可能有比較厲害的,估計是受過很專業的訓練,追蹤暗殺之類的活動做的非常老練。因為有些人本來就不見光,所以平時一直處於隱伏狀態,那幾個公司裡的老毛子不肯交代,也就無從得知他們現在的下落。
  金瓶梅的朋友的意思很明顯,現在走在這條路上的最大的群體,估計就是我們了,再加上中間有賴叔的原因,老毛子可能會盯上我們。
  「第二個問題,裡坎兒這個地方,可能不會很太平。」金瓶梅也有些苦惱,他的消息比我們靈通,其實從西海河被二次軍管的同時,官方暗地中的行動規模已經很龐大了,當初的天機計劃在上馬之前,他們有過很縝密準備,很多地方事實上都在官方的備案中,事情一鬧起來,這些地方對我們來說就不安全,膽子再大的人也不可能跟官方面對面的進行抗衡,所以我們必須得避開。
  基於這個原因,金瓶梅的朋友對他講了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不是已經被上面的人盯上了,暗中做了安排,就是地方本身不正常,需要格外的小心,而李富生說的裡坎兒,就在這幾個地方裡面。
  「具體情況呢?」
  「裡坎兒那邊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十幾年,其實這個地方跟天機工程沒有什麼聯繫,但是都在西北地區,所以也被列在黑名單裡了。」
  裡坎兒那邊發生的事情不算是天大的絕密,不過知道的人絕對不會太多,時到今日,當年的事已經變成了一本厚厚的檔案,因為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那個小地方默默無聞的一直保留到今天。
  金瓶梅的朋友沒有跟他說的太詳細,不是不想說,而是他確實也不知道那麼多。我想,他們官方背景中的成員,肯定有自己的紀律,已經歸檔的事件,如果沒有得到特批,無法調閱檔案,只能從資歷比較老的同事那裡聽到一些風傳。
  裡坎兒事件大致分為兩個部分,前半部分的事情聽起來很玄,但情節倒是比較簡單。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裡坎兒那裡人煙很稀少,除了祖輩就生活在當地的居民之外,幾乎沒有外遷的人口流入,能出去的人出去之後就不會再回那個窮地方,所以人口越來越少。那裡的環境不怎麼好,經濟單一,除了在某些犄角旮旯裡開墾出些許能耕種的農田,居民的主要收入來自放牧和簡單的貿易。
  那種放牧,也不是和內蒙古地區那樣大規模的養殖,因為沒有相當規模的牧場,就是家戶裡養幾隻羊,平時散放出去,到年底了賣掉換些錢。事情發生在一個老牧民身上,時間大概在九五年。
  當時,這個老頭兒養的八隻羊裡,跑丟了一隻,對窮地方的人來說,一隻羊就是一筆不小的財產,所以老頭兒很著急,跑出去找。這個老頭兒土生土長,不認識字,沒有文化,人也顯得憨憨的,就因為這樣,事情發生之後,他的思維就混亂了,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事情應該就是在九五年。」金瓶梅道:「九月六號發生的。」
  九五年九月六號當天,也就是老頭兒四處尋找丟失的羊的那一天,他突然就從那片土地上消失了。老頭兒只有一個還沒結婚的兒子,等了一天不見老頭兒回來,也跟著跑出去找,但是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老頭兒的蹤跡。他們小村子裡寥寥不多的居民都出來幫忙,不過始終沒有結果。
  這些居民私下猜測了很多原因,作為當事人,他們都是懵懂的,根本不知道老頭兒到底去哪兒了。但是只有當年經手處理這些事情的人,才知道前後的具體經過。
  老頭兒是九月六號上午大概十點鐘出去找羊的,到了下午四點多鐘,距離裡坎兒至少兩千公里之外的江蘇無錫,濱湖區一幢十一層的高樓樓頂,出現了那個老頭兒茫然的身影。
第312章 裡坎兒事件(二)
  金瓶梅講到這裡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是夠玄的。他得到的消息都是經過官方調查和處理過的結果,所以真實度很高,裡坎兒的放羊老頭兒出現在江蘇無錫,一點都不會有假。
  濱湖區是無錫市政府所在地,放羊的老頭兒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高的建築,尤其是站在十一層樓的樓頂時,估計已經完全懵了,呆呆的不知所措。街上過往的行人發現了站在樓頂邊上的老頭兒,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還有人以為是老頭兒想不開了,要跳樓,隨即,大批行人圍觀,消防和公安部門立即也趕了過來。
  解救老頭兒的過程很簡單,因為他不是想跳樓,只不過是被嚇暈了,不多久就被人從樓頂給弄了下來。在當時的無錫,老頭兒一身衣著打扮跟所有人格格不入,有些人甚至以為這是個沿街乞討的乞丐。
  在對他詢問的過程中,人們才第一次感覺到了吃驚,老頭兒大字不識一個,只知道自己住在一個叫裡坎兒的地方,他懵懵懂懂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有人特意翻了地圖,馬上就覺得老頭兒是在說胡話。
  「事實上,這個老頭兒在那座十一層的樓頂上,還昏迷了一段時間。」金瓶梅道:「也就是說,他是在很短一段時間就從裡坎兒到了無錫。」
  那老頭兒確實是暈了,他只記得自己出來找羊,走著走著突然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再醒過來,已經躺在樓頂。毫無疑問的,當時的人覺得訝異,他們調查不出什麼結果,最後只能把老頭兒當做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忽視過去。
  如果當時的情況真是這樣,那麼裡坎兒事件可能會就此停止。
  很巧合的是,有一個人當時正在無錫辦事,無意中從公安部門那裡聽到了這件事,他跟其他人的態度不一樣,對事情很感興趣,還親自跑去跟老頭兒談了很久,這個人的身份,可能跟金瓶梅那個朋友的身份差不多。
  這個人的觀察能力遠遠超於常人,跟老頭兒談了談之後,他就認為,老頭兒沒有說謊。本來這件事已經要被打住了,但就因為他插手進來,所以才繼續調查了下去。他和老頭兒談過了之後,甚至還專門把老頭兒送到了相關的機構進行精神鑒定。
  但是在鑒定結果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也就是事情發生的第二天,老頭兒的身體出現了很嚇人的變化。他身上的表皮一塊一塊的脫落,就好像一根香蕉一樣,只要隨手一撕,那些表皮就會被扯掉一大塊。等到表皮完全脫落之後,老頭兒已經變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你沒有親眼見過那種樣子。」金瓶梅低著頭,慢慢轉動手裡的打火機,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情緒好像低落到了極點:「那樣子,就好像一條剛剛蛻皮的蛇。」
  「你當時不會在場吧?」我試探著問道,因為覺得金瓶梅的情緒不對勁:「你認識那老頭兒?」